天龙帝国纪第22章 行道迟迟
就在唐云曦和代天浩两人在灵界与现实交界处对付眼前的麻烦时，现实中的云川平原上，在两人消失的原地，江予初全身上下都显露出幽绿色的灵力。 这是她所继承的亡灵之术的一种，作用是可以干扰驱动一片区域内怨灵与凶灵的活动，在交界处的那些正在攻击代天浩他们的江家人便是受到了江予初这一法术的影响，他们生前与唐家进行战斗身死，怨念不散，在见到唐云曦后自然会不择手段的发动攻击。 不过此刻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霜悄无声息的向她一步步靠近了过来。此时一把长剑自天而降，落在了霜的面前，同时也提醒了江予初身后的情况。 江临自空中落下，来到了江予初的身边，两人一同看向霜。 “这位前辈。”江予初倒也不急着动手，“请问您是？” “天屿何时多了你们两个二次觉醒的小辈？”霜倒是反问。“你们不是唐家人，对吗？” “据我所知，在天屿本土之上，有过二次觉醒实力者的，除了唐家，就是江家了——不过二十年前江家的尖端战力就已经被唐家赶尽杀绝了……” “想不到，短短几年，又出现了二次觉醒之人。” “听您的口气，前辈您也不是唐家人，那您是……”江临插嘴。 天屿明面上的二次觉醒者除了唐家的长老们，就只有唐宁一人，眼前这人实力深不可测，明显是要远远强于自己的，可是他们完全没有见过霜，自然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小辈，你还没资格向我发问。”霜话音落下，冰冷的寒风袭来，巨大的灵力威压瞬间笼罩了江予初和江临。 “滚吧，虽然你身上的灵力让我觉得反感，却也带着点熟悉的感觉……今日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 霜直截了当的说完。 江临似乎还不服气，刚想开口便被江予初拦住。 “这位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先脱身再说。” 江临闻言也是理智了下来，他向后退了一步，拱手作礼。 “晚辈失言，望前辈海量宽恕。” “既然前辈发话，我等晚辈照做便是。” 话音落下，江家的两人消失在霜的视野之中。 霜闭上眼，强大的灵力自她身上散出，将附近江予初布下的印记全数消除抹去。 这小女孩的灵力……总感觉十分熟悉，霜还是不能想起江予初这力量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眼下要紧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自己的职责只是保护代天浩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现在还不重要，东方龙族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就行。 “唐家也是的，自己家的族长都没个人盯着……” “只是可惜，灵界之事，我插不了手。” “小家伙，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 …… 黑夜之下的街道上，代天浩手持着定秦划破了最后一人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放开手，尸体无声的滑落在地。 代天浩利落的用手臂夹住定秦，将定秦之上的血液擦拭干净后收剑入鞘。 即使没有灵力，他依旧是这世间罕见的武道天才。经历千锤百炼练就的一身杀人技，是绝不会轻易遗忘的。 代天浩回过身去，看着躲在自己后面的唐云曦，“云曦，没事吧？” 唐云曦回过神来，她一个劲的摇着头。 “我……我吓到你了吗？”代天浩误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战斗方式太过于残忍了，他记得清楚，当初为了保护秦武瑶时出手杀人，那时秦武瑶看着自己的眼中还带着些许畏惧。 不过当杀戮带来的短暂快感过去后，身体的痛感也很快到来。 代天浩闷哼了一声，他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杂物堆，几声咳嗽后，唐云曦看见几滴鲜血自代天浩口中滴落。 唐云曦来到代天浩身旁，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替代天浩扯开衣服准备为他简单治疗一下，却不曾想代天浩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云曦……不必了。” “可是这些伤口如果复发……” “我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没事的。”代天浩笑了笑，“怎么样？我们还能接着走下去吗？” 唐云曦闻言也是重新检查了手中的诞灵花，“诞灵花的指引并没有断。” 唐云曦将诞灵花呈现在代天浩眼前，“通往灵界的路依旧在。” “那我们……”代天浩忍着痛站稳了身，“继续走吧。” “等等，天浩，据我所知唤灵途中虽然可见过往之景色，刚才的情况是绝无仅有的，要是继续走下去，在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过代天浩没有立刻回答，他扶着额头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后，才回应了唐云曦。 “你太吵了……”代天浩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唐云曦这才发现，代天浩此刻的头发已经变为了血红色。 “你……你是天浩体内的那个？”唐云曦的语气里带着惊讶。 “是是是。”代天浩不耐烦的回答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样子。” 代天浩冷冷的盯着唐云曦看了一会，就这样被代天浩盯着，唐云曦试图回避他的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做不到——即使此刻她已经知道面前的代天浩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代天浩。 “你……你盯着我看什么？”唐云曦这时勇敢的提出了抗议。 “我寻思着你也就皮肤和阿瑶差不多白，前后都比不过阿瑶，这家伙为什么会对你产生悸动呢……” 听到这话，唐云曦顿时羞红了脸，她在代天浩的记忆里见过秦武瑶，知道自己容貌上稍逊一筹——不过，也就那么一小筹。真论容貌，她和秦武瑶一样算得上绝世之姿。 “好不好看你说了不算。”唐云曦却像个小孩一样反驳着。“我又不是喜欢你，管你对我怎么看？” “呵，那你脸红个什么。” 代天浩继续调戏着。 “我，我哪有……”唐云曦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得了，带路吧，有危险我会出手。事先说好，我战斗起来比他更吓人，到时候别被吓到了。” “我才不怕。” “你最好真不怕。” 两人在拌了几句嘴后继续了行程，唐云曦红着脸走着，这次代天浩没有跟在她后面，而是与她并肩而行。 “不过说真的，你还算耐看，如果阿瑶还在的话，让你做小也不是不行。” “流氓……臭不要脸……”唐云曦红着脸颤抖着说着，“谁要给你做小……” “怎么，不想嫁给他？”代天浩倒是饶有兴趣。“你不要，有的是人要他，他可是抢手货，别过几年他回大陆去了又有新欢把你给忘记了。” “闭嘴……”唐云曦的声音激动的发抖。 “这就生气了？气量也太差了点，当心以后没人要。” “你……”唐云曦刚想回话，却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那个……我和你说的话，天浩能听见吗？”唐云曦的声音放柔和了些。 “他听不见的，每当我出来的时候，他的意识就会陷入沉眠。”代天浩左顾右盼，玩闹着一般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唐云曦放慢了脚步。 “问，怎么不能问了？但是我回不回答就是我的事情了。”代天浩语气轻佻。 “天浩他……”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代天浩别过脸来看了看唐云曦，唐云曦那空余的一只手已经是不不知道安放在哪了，那本就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一片片微红。 “喜欢什么样的？”代天浩倒还真认真想了一会。 “我不知道，不瞒你，他在感情上就是个纯纯的呆子，许多女子都向他明了或者暗地里透露过心意。” “不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为阿瑶停留过。” “为什么天浩会突然喜欢上这位秦武瑶妹妹呢……”唐云曦小声嘀咕着。 “体面来讲你可以认为是一见钟情，说简单直白点这就是见色起意。”代天浩笑了笑，“当年他独自一人潜入金陵城，遇见了阿瑶，当时就被那惊鸿一瞥弄的心动了，后来他领军攻下了金陵，队伍里的斥候把阿瑶给她抓了回来，他以自己胸口的一刀放走了阿瑶……” “之后呢？” “之后？你不是用那什么法术看过他的记忆了吗？”代天浩反问。 “我想……我想多了解一下，这不是马上要和那位秦武瑶妹妹见面了吗，我怕到时候我有什么知道地方，说错了话得罪那位妹妹……”唐云曦语气认真。 “在那之后他们没有在见过面，直到他领着天龙的精锐军队前去受降秦帝国的末代秦皇秦钰，在秦帝国东都武康先行带出了阿瑶，避免她被天龙军队连同那些秦国宗室一并带走，然后去求周元武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希望让他准许自己与秦武瑶成亲。” “不过这时候天浩心里对秦武瑶妹妹应该是亏欠和愧疚占多数吧？” 代天浩沉默了，他点了点头。 “你还算聪明——无论怎么说，阿瑶的父亲是被他打败被俘的，虽然秦天并无怨言坦然赴死，虽然秦天不是直接死于他手，但……” “他的心中，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了阿瑶。”代天浩的语气失去了刚才的轻佻，变得沉重。 “偏偏这家伙又是个不喜欢主动的人，让他去和阿瑶说些发自内心的话他也不敢。”代天浩自嘲的笑了笑。“有些时候，一些话语，便能解开心结，却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机会。” “不过时间给了他们磨合的机会，相处一年后，两人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他带着阿瑶去了西南的秦地祭祖，也领着他去了云山故地祭奠那些牺牲的战友们，后来代天浩领了军令去平定帝国东南部的叛乱，本来他们约好去年的冬天去帝国的北部看看塞外的雪景……” 他的声音低沉之中又夹带着不断增长的愤怒，唐云曦看见此时代天浩的那双眼中血丝浮现。 “周元武……” “总有一天，当代天浩回到帝国时，我会亲自拿下他的脑袋，解我心头大恨。” “那些因他权欲熏心而无辜惨死的人，赵羽，阿瑶……还有许多人，他们都等着呢。” 看着代天浩情绪激动的样子，唐云曦连忙换了个话题。 “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诞生的？” “我是怎么诞生的？”代天浩重复了一遍。 “那可说来话长了。” “他和你讲过他小时候的事情吗？” “天浩说他小时候是在西方龙族的皇宫里长大的，因为自己的血统原因和私生子身份，上不了台面，一直被父亲安排在皇宫里做些杂役——我没记错吧？” “没错，这既是一种监视，也是一种保护……后来他的父亲失踪了，在宫里唯一能保证他安全的人也不在了，他搬了出去，到亚希恩的贫民区找了个地方住下，因为不想靠他弟弟接济过活，他选择了去打一些零散的工。直到他有一天想要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他选择了在亚希恩来钱最快的一种职业——角斗士。” “与人搏斗，与灵兽搏斗。换取观众们的钱财。”代天浩看向一旁的唐云曦。“你之前为他绑过绷带，你应该注意到了他身上的那些伤口。那些伤口有的是刀剑兵器所伤，有的则是被灵兽撕咬所伤。” “我的起源，便是自那时候开始的。” “我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连文远这种级别的人物也无法判断。” “我的自主意识诞生自代天浩角斗士的时期，每当他杀死他的敌人对手，心中的负面情绪便会成为我滋长的养料，我以此为食粮，吸收了不知道多少来自于他的负面情绪——恐惧，迷惘，自卑，憎恨，嫉妒……” 代天浩看着自己的手心，面露痴狂。 “一切大成的那一天，是云山之战。” “以十几万人的生命为引子，那些亡者的怨念聚集在他的身上，我凭借这些怨念和杀戮业力凝聚出了完整的实体。” 唐云曦不禁听得发怵——整个天屿都只有三十万人左右，这场云山战役夺走了近一半的量，她可不敢想要是天屿有一半的人员伤亡该是怎么样的。 “我是那个东屿武士口中的凶灵与怨灵吗？我想不是的，我有自己的意志，我有自己的思维，我与他同生共体，他死我亦消散——换一句话说，我和他，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我们代表了代天浩的不同面貌而已。” “他所表现出来的是他理性克己的一面，我所表现的则是他卸下一切后最原始的状态。” “好斗嗜杀，疯狂野蛮，无畏死亡……”代天浩问着，“这是我给你们的第一印象，对吧？” 唐云曦点头。 “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不是没有理智的疯子，我除了战斗外一样会思考，一样会有其他的情感。” “比如，我也喜欢阿瑶。” 唐云曦闻言倒是眼前一亮。 “那，阿瑶妹妹知道吗？” “阿瑶她……她不知道我的存在。”代天浩的声音低了些。 “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些，只要能保护好她，这都无关紧要……只不过，代天浩这家伙实在让我失望。” “不提了，想着就来气，等到老子有一天抓住机会，我非得让周元武这个畜生付出代价。” 当两人走了约有一会后，原本的夜下街道变得模糊，四周的一切又变成了刚开始五颜六色的混合景象。 “没趣，我还指望能出来活动活动。”代天浩揉了揉肩，语气里满是失望。“最后的时间了，有什么问题快说，那个木头回来后就别指望他能告诉你些什么私密问题了。” “有是有，就是我有点不好意思问……” “问呗，反正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问题……” “那个……”唐云曦的脸变得更红了，“之前我在天浩的记忆里见过他们完婚的那一天……” “就是天浩不是说当晚什么也没发生吗？” “嗯，对，怎么了？” “额，就是……就是后来，他和武瑶妹妹……”唐云曦的脚步停了下来，代天浩听得清楚她的声音在不自主的发抖。 “他们有做过那个吗……” “哈？那个？什么那个？”代天浩也是停了下来一脸疑惑。 “就是那个……” “那个夫妻之间的……” 代天浩闻言一脸坏笑的眯了眯眼，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唐云曦也庆幸自己不用把话挑那么明，她期待且害羞的看着代天浩，等待他的回答。 代天浩点了点头。 “当然，你自己都说了，夫妻之间没有过才奇怪吧。” 唐云曦闻言不知为何感觉心里还有点失落。 “不妨再告诉你多一点，这木头当时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这事情……是阿瑶主动的。” “阿瑶几次都和他说想要个孩子，但他认为阿瑶不是修行之人寿命有限，他不想让孩子到时候先没了母亲——更何况，自小缺少父爱母爱的他，也没有准备好，不知道怎么去当一个好的父亲。” 他看着唐云曦，语气诚恳。 “老实说，我起初并不看好你，你和他之间并无过多交际，你对他有感情，不代表他一定要接受你的感情。” “阿瑶走了也才一年，他也做到不如此快便移情别恋，无论是世俗礼法，还是他自己的内心，或许都不允许他这样做。” “但后来我也看得出你是真心的，这份感情是纯粹的，不求回报的——这一年来你帮了他不知道多少次，救过他多少回。你的恩情他自然不会忘记，在他心中对你的好感有多少是因为你的帮助有多少是因为真正喜欢你，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代天浩看着沉默的唐云曦，继续说着。 “这份纠缠不清的感情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无法真正的心怀自由，被束缚住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 “交给阿瑶决定，或许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如果阿瑶点头应允，那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你们继续。但如果阿瑶还不能接受……” “也请你就此止步，与他的关系停在挚友这一层便好。” “那，你觉得武瑶妹妹会同意吗?”唐云曦也是真诚发问。 “要我说吗？”代天浩微微一笑。 “真正的爱，是懂得放手的。” 闻言，唐云曦心中一颤。 “阿瑶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应该会祝福你们的。” “谢谢。”唐云曦轻声说道。 “那么……”代天浩闭上了眼，“该把身体还给他了，希望你等一会你和阿瑶交谈愉快。” 红色的头发逐渐褪去，恢复为原本的白色。 “哦，对了。” “之前那些话只是逗你玩的。” “你，其实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