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帝国纪第18章 暗处的目光
他感觉到全身无比的僵硬，试图活动下手，一阵酸痛感传来，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呼吸……每一次呼吸带动着胸膛起伏，伤口几乎要迸裂的撕裂感也让他不得不放慢呼吸。 睁眼，嗯……睁开眼…… 代天浩缓缓的将双眼睁开，此刻已是傍晚，落日余晖洒进这间并不算大的房间，余晖刺眼，他微微偏过头去，却也感到脖颈处无比的酸麻。 这时他才看见病床的一旁，代天辰靠着墙打着瞌睡，满脸的疲惫，似乎已经许久没有闭眼了。 代天浩心中一暖，他努力抬起手，想起身，却因扯到伤口而发出一声闷哼。这轻微的声音惊醒了代天辰，他猛的清醒过来，连忙起身。 \"哥，你终于醒了！\"代天辰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他立刻来到代天辰身旁蹲下，“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代天浩挤出一个微笑，虚弱地说道：“没事，只是有点累……” “那就好，那就好……”代天辰也是如释重负。 “我躺了多久了……”代天浩现在只觉得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他心中断定自己已经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 “从今天早上东屿的那位九川兄弟把你救出来到现在，大半天了。”代天辰回答着，“嘘，咱们小点声，云曦姐和云墨小姐忙了半天。尤其是云曦姐，她为了救你动用了龙化好长一段时间，让她睡一会……” “好……好的。”代天浩闻言也是尽量放低了声音。 房间的一角，唐云墨靠着唐云曦，唐云曦靠墙，安静的睡着，一旁是被折叠起来的手术服和一堆手术器材。 如果有什么情况，直接喊我就行，我就在这里守着——唐云曦休息前如此交代代天辰。 “哥，有什么要做的直接告诉我，我帮你。” “好饿……帮我拿点吃的来吧。” …… 苏陵城的城墙上，九川怀抱着万灵静枫，看着远处的落日下的归云谷，默默的拿起身旁的酒壶喝上了一口。 “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唐宁出现在九川身后。 “前辈？”九川起身，唐宁却是笑着拍了拍九川的肩膀。 “没事，坐。” “恢复过来了吗？” “小问题，比起代长老，不值一提。”九川将酒壶放下。“代长老情况如何？” “刚刚醒了过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养伤，以他的体质，一个星期差不多就恢复了，不用担心。” 九川默默的点头，然后从手中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物。 正是代天浩拼命换来的那朵白色诞灵花。 “前辈，请您将这朵花交给代长老吧。” 但唐宁没有接过的打算，“怎么？不想亲自转交给他？” “我还是不适应与人交流……”九川看着手中的诞灵花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我去给代长老的话，他们一定会拉着我说一堆感谢之类的话……我不太习惯。” “你来天屿多久了？”唐宁却是反问了一个似乎并不相关的问题。 “这个……该是有几年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还是在瑞溪默默无闻的待着？” “不想回到东屿吗？” “我还没想好如何面对……面对那些因我而死的人，面对我的师父，面对将军大人。”九川想了一会低声道。 “但你心里和代天浩一样，你们都知道天屿不会是你们真正的最后一站。”唐宁起身，“对吗？” 九川默默点头。 “去试试交流吧，没有人可以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外，也许尝试改变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去见见他们吧，或许未来你们的道路还会彼此相交。”唐宁轻轻推了推九川递过来的手，九川也是思考一会后，将诞灵花收入戒指。 “我听您的。” “另外，你还想将代天浩体内的那个东西作为狩魔对象吗？” “不，代长老体内的那位，与我见过的那些凶恶之灵截然不同。”九川听到这个话题似乎瞬间来了精神。“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凶灵与恶灵只会以腐蚀宿主精神、侵占宿主肉体去发泄自身负面情绪为唯一目的，但那位不同……” “比起寄生……更像是共生。”九川分析着，“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而且明确清晰，并不是混沌模糊只为复仇或者杀戮而生——真是奇怪，我狩猎过上万的猎物，莫说这种情况，就连相似的情况都没见过。” 九川也苦笑了一下，“而且晚辈心中有自知之明，那个状态的代长老，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话不像是你可以说得出来的。”唐宁玩笑着。 “我还记得我在海上找到你的时候，那时你以为我是东屿派来的人，还拔刀与我战了一场。” 回想起当时九川在海中的一艘小船上被唐宁发现时，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唐宁拔刀相抗。 那时九川看着眼前的这名白发男子，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实力，误以为是东屿派出的哪位隐世高手前来捉拿自己，想着拔刀反抗，却没想被唐宁轻轻一掌打的彻底失去了力气。 “前辈，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吧……”九川倒是显得不好意思了。 “不逗你玩了，来，借点酒，老夫我也好久没安静下来看看这风景了。” 就在唐宁准备喝上一口酒时，酒杯中的酒液突然被寒冰冻结。 唐宁见状，倒也不气不恼，他微微一笑，酒杯中的酒液解冻，唐宁抿上一口后抬头看向来者。 九川见到出现的人，瞬间站起身来，却被唐宁笑呵呵的拍了拍肩，“没事没事，你去找天浩吧——别和他说这里的事情。” 九川自然相信唐宁，放下了戒备，拱手行礼退去。 落日下，霜于唐宁那美丽的面容上满是阴沉，一双金色的龙瞳盯着唐宁。 “我需要您的解释。” …… “那把剑叫定秦，是你嫂子他们秦家的先祖，也就是秦帝国的第一任皇帝秦政的佩剑。”代天浩向代天辰介绍着先前自己使用的定秦的由来。“这是在天龙建国的第二年，我的结拜兄弟赵羽领军镇压西南旧秦之地的反扑势力后得到的，周元武把这把剑当做新年礼物赐还给了你嫂子。” “我本来是不想要这把剑的，但你嫂子却对这把剑看的很重执意要留下……” “后来我才察觉到，当我使用这把剑的时候，体内的那位反应会异常激烈，他的力量在定秦的加持下会变强不少是不错，但是……” 代天浩十分疑惑。 “你说他使用出了高纯度的龙化？” 代天辰认真的点头。 “这……怎么可能？” “我的血脉不纯，之前那种低层次的龙化已经是极限了。” “龙角，龙爪，龙翼全部都有，只差龙尾了。”代天辰却是如实告知代天浩。“和我的龙化程度并无区别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代天浩惊讶着。“这一次我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后，自己就完全失去意识了，我在一片黑暗中挣扎了许久，然后归于沉寂……” 代天浩回忆着回忆时脑海中的情况。 “最后，一道萤火点亮了我的意识空间。” “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是重伤在身……” 这时，叶芷若端着装有饭菜的餐盘轻声走了进来。 “我想着哥你刚受伤，身体还很虚弱，就让芷若姐拿些清淡的食物过来。”代天辰接过了餐盘，“先吃饭吧，不讨论这些了。” 代天浩拿起一片面包，就着些牛奶掰开着吃着，房门再度被推开，九川看着房间角落里熟睡的唐云曦姐妹，也是放轻动作，慢慢走了进来。 九川没有多说什么，他来到代天浩的床边，取出了那朵白色的诞灵花，然后将其递了过去。 代天浩连忙接过，眼中满是感激之情，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说。 “代长老不必多言了，安心休息吧，未来我们交流的机会还有很多。”九川拱手告退。 “多谢九川兄弟了。”代天浩也是诚意十足的拱手回礼。 九川走后，代天浩看着手中的白色诞灵花，似乎有千语万言，却一时不知道先说什么。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终于……到这一天了。” 唤灵节的最后流程，由东方龙族掌握着通灵之术的人以诞灵花为媒介，开辟并连通现实与灵界的道路，让常世之人得以短暂的去往灵界，见到逝去之人。 “听说唤灵节的唤灵仪式是在归云谷关闭后的第二天进行，也就是明天。”代天辰补充着，“哥你这状态能去吗？要不再歇两天？” “歇歇也好，不然这副样子去见你嫂子，她一定会……” 话没说完，代天浩强忍着咳嗽了几下。 几滴鲜血落在代天浩身前的床单上。 代天浩连忙用手捂住了嘴，代天辰见状也是拿起毛巾递了过去。 “她一定会担心的……”代天浩笑了笑。 代天辰看着代天浩的这般模样，不禁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哥，别怪我多嘴多言，我没见过嫂子……这样值得吗？就为了见嫂子一面，嫂子她真的对你而言就那么好吗？” 代天浩闻言痴痴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天辰，你要是见过你嫂子，你会知道的，我的执着，我的信念……” “绝不是凭空而来。” 代天辰抿了抿唇，双手握住衣服，接着问了一个问题，不过这次声音很小。 “那，云曦姐呢？” 代天浩听后，看着一旁熟睡的唐云曦，眼中失落之色浮现。 “我知道云曦对我的心意……但我……” 代天浩闭眼。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拒绝吗？那会很伤她的心吧……”代天浩低声着。 “接受吗？那我是不是太对不起你嫂子了？她才走了一年，我就另寻新欢？我不想，也不能这么做……” 夕阳自窗外洒落在代天浩身上，他那一头的银发在此刻格外耀眼，但他的眼中并没有太多色彩，手中的诞灵花也静静的散发着白色的光。 “云曦于我而言实在是大恩难报，收留之恩，接济之恩，救命之恩……” “按大陆那边的道理，这几般重恩，我的命都该是她的。只要不违背原则，无论何种要求我都会无条件满足……” “可唯独是这样……” 代天浩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该去哪里寻找两全之法？” “所以哥哥你在乎的是嫂子的感受吗？” 代天浩点头。 “虽然你嫂子不在了，但我心中的原则是不会变的，我绝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在大陆，父母离世，儿子为官便要暂时辞官为其丁忧三年。妻子离世，丈夫一年内不能再娶。大陆人看重这些，我也不例外。”代天浩说着，“这是道德底线，亦是为人该遵守的准则。” “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但也明白这些，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不妨……” 代天辰犹豫了一会，似乎在斟酌。 “不妨让嫂子和云曦姐见一面？让嫂子来决定？” 代天浩眼中流过一丝诧异，就像在说，这怎么能行？ “未尝不可啊，嫂子应该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未来的时间足有千百年，未来的路漫长无涯……难道哥哥你就准备当一辈子鳏夫？” “我……”代天浩语塞。“这……” “哥哥你就直接说吧，抛开其余的东西不谈，你喜欢云曦姐吗？”代天辰直接追问，“哪怕只有一点喜欢？” 代天浩的脸微微红润，“喜欢……” “云曦那么漂亮，性格也温柔，还这么优待我，说一点不喜欢那是假的。但……” 当兄弟两人还在讨论的时候，角落里的唐云曦其实在刚才九川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一直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当代天辰问代天浩“对自己有没有哪怕一点喜欢”，代天浩点头回答说“有”的时候，唐云曦红着脸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 …… 苏陵城墙之上。 “唐前辈，我不知道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您的实力应该看得出来，我正在为突破到五阶做准备，那朵高品质的诞灵花蕴含着多少灵力您或许比我更清楚。”霜虽然生气，但面对唐宁，也不敢随便发作。“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朵，为突破时吸收大量的灵力做准备，却被……” “那个小家伙，我没杀他，已经是百般克制的结果了。” “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已经做到了自以为最好的地步了，我也希望您能解答我的疑问。” “一个混血的西方龙族人怎么可能用的出那种级别的龙化？他还有赵念前辈的武器，认识暨天的人……” “那小家伙到底什么来历？” 唐宁倒也不急，他起身看着霜，“别着急，小霜，这问题，有个人比我更适合回答你。” 唐宁拿起酒杯，“出来吧，又藏着做什么？” 霜闻言一愣，还没明白唐宁这话什么意思。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唐宁的身侧。 来者的出现，让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以置信，随后显得十分恭敬。 “是……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