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予君一梦第248章 月升沧海-玲珑14
玲珑回了长宁宫,偌大宫殿似乎空了许多。 静的可怕。 她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怔怔看着镜中的人。 一件披风轻轻搭在身上,她下意识回头,“惠……” “奴婢叫彩云。”少女身着宫人装束,恭敬道。 她看着眼生,玲珑抚着身上的披风,抬眸,“你是刚来的?” “奴婢刚调过来几天。” 长宁宫的人都知道,公主爱静,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被打扰,也只有新人才会凑上来,彩云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 “奴婢是善见公子派来的,公子说他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要是公主还没改变心意,今晚三更会有人带您出宫。” “……你回你家公子,就说我心意不变。” “是。” 彩云离开了,玲珑心里惊讶久久不能平静。 她在田家酒楼提出公主了。 …… “来人啊!快来人啊,长宁宫走水了!” 深更半夜,宫里一片喧嚣,宫人们提着桶拿着盆,着急的救火,可那滚滚黑烟越来越大,如同黑云,遮星蔽月。 文帝他们赶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人呢,公主呢?!!” 被揪住的内侍抖如筛糠,“殿门,殿门被从里面封死了,打,打不开,公主还在里面。” 文帝突然一阵眩晕,只觉得眼前一黑,越妃连忙扶住他,厉声呵斥。 “你们猪脑子啊,打不开不会踹,不会撞不会砸啊!” “已经,已经在砸,砸了。” “快!一定要把公主救出来。” “是,是。” 宫人连忙退下,救火去了。 长秋宫离这里远一些,宣后和程少商来的晚一步,程少商衣服都没系好,匆匆忙忙赶来的,一看那滚滚黑烟,腿当即就是一软,险些没跌坐在地。 “少商,少商你要去哪?”皇后拉住她。 “我要去救人,玲珑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程少商快哭了,就要不管不顾往火场里冲,皇后紧紧拽住她。 “已经有人去救火,他们会把人救回来的。” 她话刚一落,一道身影飞快从眼前掠过。 “子端!” 越妃扶住文帝,冷静道,“不用拦,他去让他去。” 还有人在撞殿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浓烟混着火光冲出,众人连连后退,惊喜道,“门开了!” “殿下小心——” “殿下!!” 众人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三皇子裹着湿布冲进火里,来不及拉住。 滚滚浓烟混着火光,熏的人睁不开眼睛,火已经蹿上房梁,热气片刻功夫就把身上湿布烘干了,文子端索性扔了,一边躲着掉下来的火一边大喊。 “玲珑!” “玲珑你在哪,你快出来啊!咳咳……” “珑儿……” 浓烟呛入肺腑,激起撕心裂肺的咳嗽,他仍然在喊,声嘶力竭,越来越绝望,脸上道道漆黑水痕。 他还在往里走,走到寝殿门口四面八方全是火,再无法寸进了,寝殿已经是一片火海,无处下脚,身后追来的人焦急道,“殿下快出去,这里房梁快要塌了!” “快走!!” “殿下!!!” 众人心急如焚,其中两个道了一声冒犯了,把人架着就往外走,本就是天干物燥的季节,今晚又是大风,这一场火是人助天助,烧的是轰轰烈烈,一行人浑身伤的刚一出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内殿塌了。 一场火从半夜烧到了天明,这才救下来。 长宁宫已经是一片废墟。 三皇子站在废墟上,如同失了魂魄一样,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铃声,清脆悦耳,熟悉的让他瞬间转身,只见一个侍卫走近,捧上一对桃花铃。 “这是属下从内殿寝榻的地方找到的。” 无人不知,明章公主随身带着一对桃花铃,铃动人至,从无例外。 这一对小小的桃花铃,却似重若千钧一般,他拿了几次,才颤抖着拿起,手背上还有狰狞的烧伤,声音被浓烟熏过,嘶哑的听不出一点往日的清朗。 “只有这个吗。” 侍卫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道,“……是。” 他没忍心说,昨晚那大火实在太大了,火是从内殿起,又烧成那个样子,公主本就是求死,十有八九是尸骨无存。 可殿下执意要找,他们也就只能听令行事。 足足找了三天,依然是一无所获,可人也绝无生存的可能。 和当年戾帝一样,挫骨扬灰,不外如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不近人情的三殿下生生吐了一口血,鲜红刺目,染红了脚下废墟。 …… 明章公主自焚而死,这一消息飞快传遍都城。 “不可能!绝不可能!!”田朔神色癫狂。 “公主绝不可能自焚,一定是文氏,是他们逼死公主,就像当年对陛下一样,”田朔恨的咬牙切齿,“文氏,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阿瑶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死……不可能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低头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不断滑落,不似平日梨花带雨,也没有丝毫美感,所有一切声音都压抑的哽在喉咙里。情绪埋在掌心里。 …… 袁府 齐全守在佛堂门口,公子和家主已经在里面许久,从一开始激烈争吵,到现在只剩下令人心慌的静。 “吱呀。” 门应声而开,袁善见冷着一张脸,不过一晚上而已,像过了十年,那曾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狂傲风流引得都城女娘们争相追逐的袁善见不见了。 一夜之间,他似多了一身的暮气,死气沉沉。 齐全眼尖的发现公子鬓间多了几缕灰白。 “公子,你……你没事吧?” 他掀了掀唇,“没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走吧,今日还要上朝呢,少上一日朝,便迟一日做上三公之位,这可不行。” 齐全欲言又止,随即便见公子一个踉跄,他连忙上前扶住,袁慎推开他,“让人把府里的路修整一下。” 齐全低头看了一眼平整的路,顿了一下。 “……是。” 他们谁也没提那人,齐全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终日紧闭的佛堂,跟上公子的步伐,公子没再被路绊倒,一直出了府,马车早就等在门口,齐全扶公子上了马车,帘子落下那一刻他似乎看到公子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对于君子而言更是如此。 风度和仪态永远是最重要的,不管大喜,亦或是大悲,都不该示于人前,永远保持从容自若,儒雅风流的姿态,是世家公子刻在骨子里的训诫。 可他看到公子落泪了。 公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般一点不在乎。 相反,或许是太在乎了。 他为了那人不惜欺君,违背一直以来的原则,最后却是因为自己,断送了那人性命,若不然,她还会好好的活着。 公子责怪自己,把一切罪责全归咎于自己。 ……………… 春季已经过了一半,御花园的桃花郁郁开的茂盛,风一过,花瓣纷纷而落,洒了一地,其中一棵树下蹲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粉色的衣衫上被砸出来的印记格外明显。 她抱着膝盖,头埋在里面,柔顺的发丝散乱。 男孩生的唇红齿白,走到她身边,“你哭了?” “没有,我才不会哭。” 女孩擦擦眼睛,抬起一张小脸,剪水秋眸,肤色雪白,眉心一点朱砂宛如画上的人,天生一个美人胚子。 “走开!”她凶巴巴的,可惜娇软的没有一点力度,只会让人更想欺负她。 就像母妃宫里那只小狸奴,人一靠近就炸毛。 男孩比她大上一点,一双眼纯粹的黑,如墨玉一般,他不退反进,在她警惕的目光中递给她一块绢帕。 “你的脸花了,还有,你哭声吵到我了。” 小女孩气到,狠狠挥开他的手,唰的起身,手腕上戴的桃花铃一阵急促的响。 见她要走,他攥住帕子,不解的问,“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 “你要换一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的哭吗?” “关你什么事,还有,我说了我没哭。” 那白嫩的小脸上因气泛起红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如桃花染晨露,男孩目光在她面上凝了凝,改口说。 “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女孩撇过头,开口还带着哭音,“你知道就好。” 男孩继续说,“我方才看到一个故事,说有一只小羊从一出生父母就死了,它孤身在羊群里长大,别的小羊都欺负它,它力小体弱打不过它们羊多势众,每次都只能偷偷躲起来哭,可它越是这样,别的就越认为它软弱可欺,越是欺负它。” 女孩转过头,一双眸子盈盈清澈的水光。 “后来呢?” 男孩走近,将手里帕子重新递出去,女孩看了看,接了过来。 男孩嘴角翘了翘,“后来小羊报复回去了,它不再自己躲起来哭,别人砸它一个石头它也砸别人一个石头,让它们也感受到疼,一次两次三次之后,再也没有再受欺负。” “可是小羊打不过它们。” “可是小羊比它们都聪明。” 女孩若有所思,她再离开,男孩没有阻拦,女孩发现她所在桃花树另一边树荫下有一方石桌,上面摊开放了一卷书简。 是商君书。 她再回头,发现男孩就跟在她身后拿起那卷书,面无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