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予君一梦第219章 独孤天下-般若18
“陛下是说,宇文护他想要出兵齐国?” “嗯。” 宇文毓点头,有几分气愤,“他分明就是借机想要兵符!” 大周兵权他已经有了一半,现在竟还不满足。 “寡人不会让他如意的!” 他还说了很多,才发现身边之人一言未发,不由看向心爱的妻子,“……般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姝丽绝色的面容,心里有些不安,想她能说些什么,又害怕听她说什么。 “陛下是问臣妾的看法吗?” “对,你认为寡人该不该同意他出兵?” 般若轻轻笑了起来,她生了一双极美的眼睛,形若桃花优美,眼神却如一汪清潭,桃花瓣片片飘入水,潋滟馥郁。 “我认为可以出兵。” 宇文毓呐呐,“般若……” 她却突然说,“陛下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嗯。” 两人走到半路天上飘起了细雪,宇文毓挥退宫人,亲自为两人撑了一把伞,不一会儿伞上便积了一层白色,那只握着伞骨的手背上还有一道难看的疤痕,长长的,没入手臂深处,被绣着祥云龙纹的衣袖遮住。 “阿毓,我来吧。”般若伸手想接过伞,他笑了笑,“我来便好。” 望着这长长的宫道,四下寂静,天地寂寥苍茫,仿佛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宇文毓想着,这条路再长一些,像一辈子那样长才好。 走到壶天阁时般若发现他小半身体都染上了风雪,她握住他的手,手心一片冰冷,像握住一块冰一样。 见她皱眉他反而笑了,“别担心,我不冷。” 是真的,他觉得从心脏到四肢百骸,都是热的。 般若难得不优雅的白了他一眼,壶天阁很快生起炭火,上好金丝雪炭,不一会儿便驱散了周身寒气。 红泥小火炉咕噜噜冒着热气,白气蒸腾。 “阿毓,你看。”她捧了一盏热茶,一指窗外,宇文毓应声看去。 壶天阁是宫中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往下看,整个京城都尽收眼中,快到年关,街上不同往年的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隔的很远都能感觉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雪一落下仿佛也被热化了。 宇文毓神色柔缓,“今年百姓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是啊,可这都是暂时的。”般若轻道。 宇文毓一怔,炉子里水剧烈沸腾,似要顶翻盖子。 般若看着他,“只有真正天下一统,这些才不会是镜花水月。” “现在他们看上去很幸福,可这乱世一日不统一,战乱永不会休止,眼前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短暂美丽终会破碎。不止我大周之民,天下之民也永不得解脱,杀戮很残忍,我们也确实与齐国定下永不交兵之约,那是因为两国国力相当,为了不两败俱伤定下的平衡之法,这份平衡一旦出现变化,一切都是云烟。” “两国之间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盟约,只有永恒的利益,弱肉强食罢了。” “我大周这次侥天之幸取的优势,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换作齐国也会如此。” 宇文毓神色动摇,可又有一些不忍。 他确实有一颗仁者之心,般若一直知道,她话语中从始至终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循循善诱,像在无边黑暗中牵着一个蹒跚的孩童,温柔的引领他向前走。 “陛下是仁君,但既为君,更当放眼天下,眼下一时的杀戮是为了长久的太平。” “与这些相比宇文护又算什么呢?他始终是臣,做得再多也是为陛下一统天下乃至太平盛世添砖加瓦,千百后后人提起也只会说陛下知人善用,史家工笔书的是陛下功绩,唱的是陛下圣明。” 雪越下越大了,高处寒风裹挟大雪飞入窗口,吹灭火炉,紫砂壶里一直沸腾的水渐渐平静下来,天光微弱,不过午时已经有了暮色,她就坐在窗边,微弱天光柔柔勾勒她的轮廓,好似这暮色苍茫的天地中唯一的亮光,那双清若琉璃的桃花眸在看他,又仿佛置身于世外,万物都不在她眼中。 “阿毓,宇文护不是你的敌人,天下人将来都会是你的子民,他亦是其中之一,没人配与你为敌,除了你自己。” “可……”真的如此吗? 让宇文护拿走虎符后,他还能稳坐江山吗? 般若清眸微弯,倏尔一笑,如云开霁月,清艳绝伦似天光乍泄,直令人睁不开眼,“出兵是一回事,虎符又是另一回事,不必担忧。” 她抬腕对他遥遥一举手中清茶,温柔坚定。 “阿毓只需要如最初所言,一切听我的,我会带着你走向真正至尊之位。” “我信。”两人相对一敬,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一如最初。 窗外的风雪更大了,大的偌大皇城茫茫白头。 一壶热茶饮尽,雪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越来越大,鹅毛大雪纷飞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才缓缓停下,天地间万籁俱寂,芳菲谢尽,生灵都蛰伏以待来年春暖花开,只有梅花风骨傲然,冷香清发。 一辆马车驶出宫门,一路往大觉寺的方向去。 是啊,大觉寺的梅花也开了,花开满山。 宇文毓还穿着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站在内外宫分道的一处台阶上,望着那辆马车在视线里越变越小,最终彻底消失,他一下也没眨眼,目光也没了焦距,不知看向了何方,只垂下的右手紧紧、紧紧的缓缓攥成拳,手背上的疤痕丑陋扭曲。 他仿佛陷入挣不脱的魔障,良久才如梦初醒,脸色煞白,狼狈转身。 独孤般若是宇文毓一个梦。 从少时情窦初开起,也是他这一生的梦。 他曾用尽全力去追逐、去强求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曾窃喜梦终成真,可这一刻他猛然醒了,惊慌失措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陷入另一个梦中,他以为他离她很近了,近到伸手可及。 可现在,梦醒了。 恍惚间宇文毓又想起昨日宇文护嘲讽轻蔑的眼神。 还有今天的话。 “我和般若好了三年,她一直喜欢的人都是我,要不是和我闹别扭像你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她怎么会选择你呢?” 宇文毓根本不信,他们成亲那天,她分明还是…… “不可能。” 宇文护知道他在想什么,嗤笑一声,“贞洁那种鬼东西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还不知道吧,和你大婚之前她曾和我发誓,这一辈子不会对除我之外的人动心,我放任她嫁给你,你就真以为可以做梦了?若不是我对她有愧,你早就死了千万次。”宇文护恶意揭露一切,看他崩溃的样子愉悦的勾起嘴角。 这才对,凭什么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他轻易就能娶到? 还整天一副无知无觉幸福的笑,凭什么? 嫉妒日复一日啃噬他的心,宇文护后悔了。 后悔让她嫁给宇文毓。 世俗看重的贞洁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有另外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那个本该是他的位置,他却只能看着,而她不愿见他了。 怎么可以? 他不允许。 这一辈子他们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处。 她会来见他的。 宇文护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失魂落魄的男人,眼角余光看见乾安殿外的春诗,笑容更大了,深深浸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