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你我存在过的证明第81章 暮往长离 ER08－9彩色闹剧（下）
格式塔22：20 万事狠狠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炸药”发出尖啸，向上发射一道道明亮到刺眼的光，碰撞到“格式塔”的躯体就炸开。 少年少女们在突如其来的光亮下眯起眼睛。 烟花照亮了漆黑的“格式塔”展馆，彩色的火星在“格式塔”展览品的外壳上蹦跳，再落到展馆的每一个死角。 展览馆的警报响起，安保机械从不同的方向跑过来。 佩洛一时间激动地喊了出来。 “真按下去了！！” 万事：“怎么样！‘黄金时代遗留的爆炸装置，装填了大量火药’！” 他们捂着耳朵互相呼喊，眼中闪闪发光。 弗兰克：“话说哪有人在室内放烟花啊简直疯了……” 娜塔莉：“哇！怎么办，安保机械都冲我们来了！” 弗兰克：“万事，现在怎么做啊？” 万事：“……现在……”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捂着耳朵注视烟花的万事，而万事拔腿就跑。 万事：“跑！” 几个人狂奔起来，越过格式塔模型前的安全线，穿过被烟花照亮的走廊，最后夺门而出。 万事跑在最前面，心脏剧烈跳动。第一次在医疗辅助机的帮助下踩在地面上的时候，他的心脏也跳得和现在一样快。 佩洛：“快跑吧！再不跑，媒体来之前我们就要先被那些机器人抓走了！呼……我才发现万事这么能跑……怎么没人把他推荐去法奥斯……” 几只小老鼠四散而“逃”，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架运输梯。 运输梯适时地停了下来，在万事气喘吁吁地注视下，里面跑出了几名构造体。 看着四下赶来的构造体，做完亏心事的惊愕和后怕瞬间席卷了几位始作俑者。 构造体a：“是那几个孩子吗？在展览馆里放烟花的那几个？！” 构造体b：“太不像话了——让安保机械都先停下来吧，抓紧把他们带回去！谁去联系他们的监护人？” 构造体a：“看制服……好像是培育中心内部的孩子？” 修特罗尔和另一名构造体也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万事认得出来，这名构造体就是西恩。 西恩身上还挂着几根维护线，看上去是从维护科急急忙忙跑出来的。 “佩洛在哪？” 修特罗尔则径直走到万事面前，捏住了他尚未长宽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我不是说了嘛？不要再！闯出什么乱子了……” 万事：“没有人撺掇我们，是我们自己做的。” 修特罗尔：“……” 万事：“你说过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很可能不管我们怎么申诉都没用。所以我想试一试……也许这样佩洛他们就有机会走回正轨了。可这就是我们能做到的了，就这一点。” 修特罗尔沉默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地看着几个孩子。 一旁的佩洛挣扎起来，西恩看起来有些疲惫。 佩洛：“凭什么要受罚？我们的成绩被人动了手脚！我们就是要把真相公之于众，这就是我们的方式！难道等你们和培育中心的人去慢吞吞地确认，就能帮到我了吗！这都过去多久了？！再拖下去，我就要去地面了——别的学院也都要开学了！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另外几个少年少女也挣扎起来。 西恩：“你们——” 修特罗尔又叹了一口气。 “哎——原本准备明天和培育中心的负责人一起和你们好好聊聊的……” 西恩：“……修特罗尔，告诉他们吧。” 修特罗尔：“……没有人闲着，知道这件事的大人都在奔走，培育中心的负责人也很重视你们提出的质疑。但是……佩洛，还有你们几个。” 修特罗尔调出一份文件，点了其他几个对自己的成绩表示强烈不满的人。 “成绩复核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几个……‘真的’不达标。新结果比原本的成绩还要低些。” 听到这个结果，佩洛一时间停止了挣扎。 “……什么？” 西恩：“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们……你们想要继续申诉下去也可以，想用更多的时间精力去证明也可以，就算现在去了地面，未来也还有很多机会回空中花园……佩洛，你先冷静……” 万事还紧盯着修特罗尔的眼睛。 “那就是有人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了——那个浸入终端呢？那个又要怎么解释？” 修特罗尔：“走读那边的几个学生跟培育中心的负责人承认了，说是他们想出来的恶劣玩笑……他们会被处罚的。” 万事：“……” 人们都露出为难与疲惫的神情，和许多年前他们看着在急救中心大闹一通的万事和佩洛一样。 万事：“……我……” 这里没人帮得上他们，而他们自己的抗议也像刚才那场烟花，声势浩大但其实什么都没有撼动，发光一瞬就迅速冷掉了。 在展览馆闹事的几个孩子都受到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所幸没有影响到他们后续的学业。 万事惴惴不安了几天，觉得梅尔薇很快就要带着失望再次出现在培育中心了，连讯息都没敢给她发。 但他一连等到“关禁闭”结束，也没听到梅尔薇的一丝消息。 在他焦虑等待的同时，佩洛也破罐子破摔了一般，突然要求接受构造体改造。 万事：你说什么？“” 佩洛：“‘炸’也炸了，闹也闹够了，反正我们能做的一切都没用了，结束吧。我这个月就改造。” 万事：“……为什么？只是去地面而已，没必要一定要改造吧？更不需要这么急……” “不！很急！越快越好，我等不了。” 佩洛阴郁地看了万事一眼。 “越快越好，我等不了。” 原本万事想再劝劝佩洛，但属于他的噩耗也落了下来。 医生：“你们是……梅尔薇医生的家属？” 医生诧异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修特罗尔：“我不是，他是。我只是把他带来。” 被修特罗尔点名的少年已经红了眼眶。 万事：“梅尔薇阿姨她什么时候去地面了？！” 医生：“……她报名地面志愿医生的时候没通知过你吗？” 一盆冷水浇在万事头顶上。 万事：“我……我是她以前照顾过很久的病人，你可以去查。她也没有别的家人了。” 医生：“……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值班医生暂时离开了，留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万事在原地。 工作人员a：“这一批志愿医生还挺幸运的，基本都回来了，只有年纪最大的那个牺牲了。” 工作人员b：“哪个？儿科副主任？我家小孩以前还被她照顾过……怎么可能呢？” 工作人员a：“地面情况那么差，有什么不可能？她的遗物都已经被带回来了，就一个小包裹。” 工作人员b：“……唉。” 万事：“……” 值班医生将梅尔薇的遗物交给了万事，他试想过很多次梅尔薇会留下什么东西。 他接过了包裹，发现里面只有一只蓝色小饭盒。 返回培育中心的路上，修特罗尔似乎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反正是些安慰的话，在万事耳边绕来绕去。 而万事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封发给梅尔薇的“半成品”信件。 “非常感谢多年来您对我的照顾，希望未来有一天我能回报这份恩情。”——他在信件中夸张地说。 万事什么也没能回报。 见万事杵在原地不动了，修特罗尔也停下脚步。 万事：“梅尔薇阿姨不会回来了。佩洛那边也不了了之……我们什么都没做到……大家都走得太远了，我追不上了。” 修特罗尔的大手又揉了一把万事头顶的卷发。 万事：“我想找我母亲……不找了……现在我想留住梅尔薇和佩洛，也失败了。” 修特罗尔：“……那接下来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万事：“我不知道，反正什么也做不到。” 修特罗尔：“办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不能这辈子都这么囫囵过去，总归是要往前走的。我不会安慰人啊，可你现在像只鸵鸟。” “鸵鸟”的头更低了些。 “唉。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话，就去做好眼前的事。我曾经有一个比我稍微小一点的后辈，他曾经也向我倾吐过和你类似的迷茫，但他很清楚是自己的选择和命运的安排造就了这一切，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更加珍惜身边的事物，更加沉稳谨慎地处理好了每一个现在，最终他也成功地做到了他想做的，尽管这份代价十分沉重······” 修特罗尔在说完后，似乎是回忆起了有关某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青年的往事，一时间竟有些走神。 万事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修特罗尔，期待着后文。 修特罗尔：“好了，总之，对于你而言，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去医学院学习，毕业之后努力救人……反正学是上不完的，未来你的工作也是做不完的，就没时间去想别的了。不过在这期间，可能某一天，某件事，就能让你知道新的目标是什么。” 万事：“新的目标……” “当然，属于人类的一生是一段一段的，走到那个岔路口，自然就看懂要做什么选择了。” 修特罗尔拍了拍万事的肩膀。 “先往前走吧，先去做个医生……不如先去做个比梅尔薇还好的医生？” 半个月后，佩洛接受了构造体改造。两个月后，“新生的”构造体被运输机送往战场。 娜塔莉与万事一同进入医学院，弗兰克去了工程学院。 三个月后，佩洛第一次给培育中心曾经的伙伴们传了讯息，是几张照片，拍的是说不出名字的飞鸟和开满鲜花的山坡。 “没想到真的有这种鸟，我还以为那些构造体给万事带回来的羽毛都是人造的，拿去哄他的。” “想拍到它还挺不容易，那边要么是容易塌陷的废墟，要么就是感染体的聚集点。” “帮我了解一下娜塔莉的情况，不过千万别告诉她。” 此后，佩洛很少再与大家通讯。 全世界的时间仿佛都被加速了，只有万事的时间过得最慢。 无数个漫长的黑夜，万事会在关掉自学终端后，反复查看下一次医师资格考试和生命之星实习招考的时间。 虽然永远都追不上那些离开的人，但他仍希望自己能走得快些，想要快些走到下一个岔路口，看看修特罗尔所说的新的目标。 他也没有让自己有机会去想别的，每天学到疲惫至极，借此沉入深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