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回顾第62章 暮云洲篇（十四）小男孩
越向南走，灾情便越严重。洪水冲毁了房屋、稻田，村庄一片狼藉。木板，米缸横在路中央，甚至在河里还能看到漂浮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 前方路不好走，四人干脆下了马车改为步行，随行的东西，苏沐瞳全都装在了凝瑶中，四人在村庄中走着。村落空空荡荡，房屋悉数倒塌，锅碗瓢盆被子衣物全都冲了出来，地上还有浅浅的一层积水。待四人走到了一个倒塌的房屋前，一个大缸的盖子突然动了一下，付冉被吓了一跳。随手拿出了苍云扇，做防御姿态。其余三人自然也发现了异常，缓缓上前走到那个大缸边上。林渊用剑将上面的盖子挑开。向里一望，只见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缩在缸里，瑟瑟发抖。 “这居然还有活的。”林渊说道。说完便想将小孩从里面拎出来。 但是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小孩突然奋力顽抗起来，用尽全力对林渊拳打脚踢，甚至还咬了他一口。 “好家伙！疯了吗。”林渊甩开手，随手对那小孩施了一个定身咒，将他拎了出来。 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一改刚才的凶恶面孔，开口央求到:“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别吃我，我有病，吃了我你们也会死的！……” 付冉狡黠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听话，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我们就考虑不吃你，还给你吃的，怎么样？”付冉嘴角勾起，笑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自己手心打着扇子，走到了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听说有吃的，舔了舔嘴唇，眼神中的惊恐已经缓和了不少，打量着对面漂亮的大姐姐仿佛并不会骗人，当即下定决心相信他们，反正自己也活不长了。想到此坚毅的说道：“你问吧！” “谁要吃你！”付冉说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人抓人吃？”她惊诧的问道。 “是啊，这里没有东西可以吃，他们就开始吃人了……”小男孩回答道。 听到此语，四人的心情如坠冰窖。 “人在生存面前，什么事做的出来。”苏子玉说道。 “这里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林渊问道。 “发大水的时候并没有冲死多少人，大家躲到高处，基本都活了下来。但是大水把屋子都冲坏了，大家没有了能避风雨的地方，再加上雨不停的下，又没有吃食。所有有好多人都病了，然后有些人饿的疯了就吃掉了那些病了的人。”说到这里，小男孩明显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思绪飘远。大雨连绵不绝，大坝决堤，冲毁了村落，村长连夜喊醒村民逃命，“跑，都往山上跑。”村长赵山抡着手臂大声喊着，待众人到达山洞中的时候，村长望着众人叹息，哭着坐在了地上：“没了，全没了。”这群村民也找地方坐下，洞内一片寂静，有个黑黑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出来问道：“怎么办，粮食都没能救上来，我们会不会饿死？我刚刚看过了，好多人都没跟上来。”村长回头看到一旁啜泣的小丫头，瞬间明白了，对众人说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躲在这里不要出去，饿了，我们先采一些野果子，野菜吃，我看张大婶还拿了锅，还能撑些日子。”那张大婶抱着锅傻笑：“嘿嘿，跑的时候不知道带点啥，就顺手牵了口锅。” 就这样，全村的人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很快附近山上的果子就已经被吃光，有几个村民自告奋勇去森林深处去，奈何都没有再回来。村长微微叹息，看着饿的哇哇大哭的孩子面露愁色，说道：“我下山去看看村里还有没有口粮。”这话一提出就被张大婶回绝了：“这可不行，下面水没退，这么危险，你走了，我们连个主心骨都莫得了。”村长脚一跺：“那你说咋子办？”随后不顾旁人阻拦，穿进了大雨之中，临走时还说：“等我回来。” 一天，两天，……此去不复返，这几日村民有人下山找过，连村长的尸身都没找到，山洞中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就这样又饿了二几天，山洞中马老二抱着自己的儿子哭的撕心裂肺，鼻涕眼泪一起流着，嘴里念叨着：“幺儿啊，你怎么能先去了呢……”张大婶过来安慰道：“老马节哀，这孩子命苦，他这是享福去了。”马老二抱着儿子的尸体哭到昏了过去。 众人慌忙将他们分开，安置好。也不知道是哪个村民虚弱的说道：“反正他儿子已经死了，不如吃了吧，我们还能活。”微弱的一句话仿佛炸弹般在所有人的脑中炸开，有些村民已经开始出现幻觉，望着那尸体就像看见了趴着的小乳猪，不停的舔着自己嘴唇，咽着口水，张大婶将小男孩的尸体放在中间，双手颤抖，保存着一丝理智：“这，这可不行。”又有个村民说：“有肉吃，就能活，我们就说在山下抬得死猪。”有了合适的理由，众人像疯了一样，将小男孩的尸体抬了出去，马老二是在一阵肉香中转醒的，马老二饿得不行，张大婶吃饱喝足后，将汤端给了马老二，吭哧瘪肚的说着：“我们把你的儿子葬在了山上，然后，然后看到了个死猪，就抬了回来，死猪肉，吃，吃吧。”马老二疯狂的吃着肉，许是饿到了极致，并没有发现味道不对。很快，肉就被分没，有了第一次，众人饿的时候，就会疯狂想再吃一顿，所有的人都盯着对方，有的村民也是抱紧了自家孩子，这个时候有个小女孩染了风寒，咳嗽声音越来越频繁，浑身发着高热，四肢乏力。 这个时候，浑身破破烂烂，满身泥垢的村民站了出来，围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病了，浑身无力发着高烧，背靠墙壁蜷缩在一角，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十分乱，脸上挂满了泪水，为首的男人是村里的混混，名张铁柱，张铁柱手拿着锄头凑到女孩面前，抬起她的小脸，这个女孩是隔壁王寡妇的女儿，叫春华，圆脸，小鼻子小眼睛却也长得十分周正，张铁柱抬起春华的小脸，不怀好意的说道：“你娘为了救你死了，现在你又病了，不如也来救救全村人？村子的人已经饿了三十天了，反正你生病了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给我们填饱肚子，你放心，我会给你个痛快，就是嘿嘿嘿……”说完便站起邪笑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兄弟，那些人瞬间明白，也都跟着嘿嘿笑着，春华吓得花容失色，抓着铁柱的腿，不断哀求：“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吃我。” 旁边村民有看不下去的，本想上前制止，张铁柱恶狠狠的指着他：“你少他娘的多管闲事，不这么做，我们都特么的得饿死，装什么清高，你自己回头看看你媳妇。”那男子的媳妇把那个男子拽了回来，对他说：“反正那个女孩也活不成了，早死晚死都一样，再不吃东西，这里所有的人都坚持不下去。”一时间山洞一片寂静，算是默认。 张铁柱大笑起来：“哈哈哈，哥几个帮忙抬出去洗干净。”那春华哭的鼻涕眼泪混在了一起，大声哭喊着：“不要，不要。” 张铁柱大力的抬起她的脸，与她对视：“不怕，乖，在你生前，哥几个会满足你做女人的心愿，让你先快活一番，完事之后会给你个痛快，这样你就没有遗憾了。哈哈哈哈……” 周围一片笑声，随后春华就被拉扯着拖了出去，春华大喊着不要，一顿挣扎，奈何本身就没有太多力气，根本挣脱不了，所有的人在洞里，听着山洞外的求饶，叫喊声，以及男人的邪笑声，山洞外的呼喊渐渐变得凄厉哀怨，山洞中的父母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捂住耳朵，那些有妻儿的男丁，都自发去山洞外找柴火…… “直到有一天，那些恶魔开始对我生病的娘亲下手了。”他声音颤抖着，回想着那一幕，自春华死后，这些人就越发不知收敛，得病的每天都有，每天大家都会吃到人肉，父亲不屑，每天都会出去偷偷给他们摘可以吃的药草，待大水退去，有些许房屋没有冲坏的便出了山洞，那时候母亲咳了两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脑子一转，对母亲说道：“娘亲，是不是这里霉味太重了些？”母亲回道：“是呀，毕竟这么久没出来了。”虽然暂时躲了过去，但是父亲知道，母亲病了，瞒不了多久，又过了几天，母亲的病却突然间严重，奄奄一息。那天父亲将他抱起放在米缸中，对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说罢喂他喝了一碗蒙汗药，将嘴堵住，他想来是药力不足，他昏昏沉沉的没有睡去，却也无力做任何事。 “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和他们打了起来，但是那群人居然将他活活打死了。然后…然后我听着外边的声音，知道我的娘亲和父亲都不在了。”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痛苦着流着眼泪。 付冉皱着眉头，紧紧的握着扇子。 “那之后呢？”林渊继续问道。 “后来那些恶魔的报应终于来了，他们开始大批大批的生病，浑身滚烫，口鼻流血，呼吸不畅，病了的人用不了十日便会死了。而且这病还会传染。只要和他们离得稍微近一点就会被传染。这些日子我东躲西藏，吃附近的野草、树根。估计也活不了太久了。”男孩黯然得说道。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苏沐瞳说道。 付冉从马车上拿下来了一些糕点，说道:“把他放开吧！” 随后，林渊便解了那定身咒。 那男孩看着糕点眼睛都快冒出金星了，但是他也没有去抢。 直到付冉把糕点送到他面前，他才接过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的太急，咳了好几声。苏子玉递上一壶水：“慢些吃，没人和你抢。”男孩喝了口水顺了顺，又继续狼吞虎咽了起来，付冉看着可怜，又拿出了一些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