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词第八十八回
到了适婚的年纪,得清雅公子爱慕可是脸上添光的事儿,更别提对方是赵怀信,别的闺秀若遇见这等好事,怕都绷不住要笑出声,可顾青竹脸上除了惊愕,再看不出其他,程瑶见状赶忙补充道:“你先别慌,我哥也是在酒宴上无意听闻的,他们喝起酒来嘴上说什么话哪个能当真呢?更何况其中也没扯着你,只是提了赵公子单方面有意思罢了。”
言外之意,无论真真假假,对她的清誉没影响便是,可顾青竹却没想的这么简单,旁人就算了,偏偏是指着赵怀信,与他有过流言牵扯的闺秀,哪个不是传的玄乎?怕是她如今指天立地的说对他毫无想法,人家约莫也当是小女儿家娇羞,不敢承认的。
“程大哥有说从哪位公子口中得知的吗?”顾青竹悄悄问道。
程瑶努力回想了会儿,满面难色的摇摇头:“没呢,大哥也就顺口一提,我只记得那日他们应了尚书家孙子田桡的约,去原味居吃果酒来着。”
顾青竹对田桡这名字感觉耳熟,可一时却记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正冥思苦想的时候,程瑶好心提醒她道:“哎,你不记得了吗?上次我大嫂生孩子办百日宴,咱们还在我家后院的水阁玩投壶呢,当时田公子和赵公子一起,后来还出言反水压咱们赢那个。”
如此一说,顾青竹恍然想起田桡的模样,那日瞧着的确和赵怀信颇为熟悉,而且,给人印象是说话没个把门儿的,不靠谱子那种。
“记起来了。”顾青竹竟笑起来,装作不再介意的模样道:“钓鱼的时候还自个儿坐在亭子里头,瞧着很是怡然自乐的。”这话中有话,意思是从田公子的言谈举止来看,说个话怕也不过脑,想起甚说甚,无心之言也和他计较不来。
程瑶心里头清楚,当即捂了嘴笑道:“可不是哩,若不是咱们关系近,我大哥肯定一笑置之,不问这个呢。”
顾青竹面儿上这么说,心内不是没疑问的,但想来想去,可能百日宴时她与赵怀信在锦鲤池边站着说话,被田桡看见,便联想了这一出。
如此倒没什么,左右当时在场的闺秀公子多的很,两人谈话也没很久,只要没传出赵家提亲这个事儿,其他都好解释。
按寻常推测是没错儿,可她不知道的是,田桡说再多没根据的混话,也不敢在赵怀信身上八卦的,即使从前那些个红颜知已,田桡至多直接在赵怀信面前开开玩笑,与其他人,提都不会提。
一是因为清楚赵怀信心里头压根没当真,二是酸他能让那么多闺秀拜倒在脚下,求着他垂怜。
是以当田桡接到赵怀信从京兆府送来的急信时,还想着朝中要有什么大的动荡,结果颤巍巍的打开扫了两眼,真真气得他直骂娘!
这家伙居然让他,堂堂尚书家的嫡孙儿,去学那些小娘子一般嘴碎的造流言,说他对顾七娘倾慕至深,日月可表。
听听,听听这都什么话,田桡虽知道赵怀信对顾七姑娘有点儿想法,可什么爱慕至深日月可表,这玩意儿能和赵三公子联系到一起吗?
田桡气恼过了,抓着信开始挠头,思前想后找了个机会,宴请众位汴梁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吃酒,故意多喝了几杯,吐了一两句点睛之笔,起码那些家中有未婚子弟的世家都请全了,再有人打顾姑娘主意,就得掂量着些。而闺秀那边,只要一个人听了消息,还愁没人知道?
于是这赏荷宴来的贵女,多半是知道些赵三公子最近传闻的,有些是坐等好戏,有些却已经视顾青竹为眼中钉了。
其中尤属瑞和县主李淑最甚。
因为是景王嫡女,早早又请封县主,李淑坐的位置正在皇后娘娘左后方,挨着太子和几位皇子。
瑞和县主性格高傲清冷,对于六公主那种死乞白赖的做派看不上眼,为数不多的几次同赵怀信说话,也端着副皇家贵女的矜持,礼仪规矩面面俱到,分毫没透出什么。可她心底对赵怀信是认可的,这京师众公子,也单剩赵怀信能入得她眼。
而另外一位魏国公府嫡长孙沈昙,样貌能耐好是好,但家境底蕴还是薄了些。
李淑出身皇家,眼界和其他闺秀还是有些子不同的,两者相比时,重的是家族的时代延绵,在这一点,赵家根基深厚,虽然风头没那么强劲,但后力十足。可老魏国公是以功绩拼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倘若他日致仕,子孙是否还有荣光,就很难说了。
宴间的暗流涌动,似乎在赵怀信落座之后,更上了一层。
顾青竹坐在李氏身后,正巧遮了那些眼神锋芒,与程瑶闲聊起来倒还惬意,前阵子没在家中,这一季流行的衣裳款式和绣边花样,哪家脂粉出了新的香味儿,程瑶均是信手拈来。
此等荷塘美景,圣人自没那么多客套话,说了两句,笑着邀众人举杯共饮。
酒是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酒,口感略有酸涩,不会上头,女席这边照顾着还有孩童老妇,便搀了些新鲜的果汁进去,宫女儿托盘上端着四五个白玉壶,每个壶里装的口味不同,有梨子的,有西瓜的,喝到嘴中多余下甜丝丝的果子味儿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