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的筹码(1/1)

作者:真心真悉悉

入梦偏逢他第73章 他的筹码

因为是邵嘉哲的生日,苏语乔结束了早上的调研,在午饭后就回到了青枫府。 网上订好的食材陆续送到,苏语乔戴上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因为是第一次为邵嘉哲庆祝生日,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标新立异,而是按中式烛光晚餐的套路来准备。 给新鲜出炉的生日蛋糕做完最后的点缀,门铃就响了起来。应该是她预定的鲜花到了。 大门打开,预想中的鲜花没有看到,却看到了带着两个保镖的邵振兴。 第一次见家长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 邵振兴的照片苏语乔在查找资料时留意过,只是没想到还不到六十岁,他走路已需要拄拐杖。 邵振兴那处乱不惊的冷峻神情和邵嘉哲如出一辙。 “苏语乔?”透过那厚重的玳瑁框眼镜,邵振兴飞快地打量着苏语乔,他不仅叫出了她的名字,因为看到她身上的围裙,又问道,“来给阿哲过生日?” “邵叔叔幸会。”苏语乔把门继续开大,“还有几个菜要做,不介意的话,一起吃晚饭?” 邵振兴在邵嘉哲生日这天来他家找他,让她隐隐觉得他们父子可能有重要的事要谈,但邵振兴会不会留下吃饭,她也没底。 不知为何,见到邵振兴后,她虽然有些忐忑,却一点也不害怕。唯一苦恼的是,本来她还想在晚餐前换套小礼服再化个美美的妆,如果多了个客人,她就顺其自然好了。 邵振兴没有思考太久,便拄着拐杖进了门,两个保镖紧随其后。保镖在玄关处驻了足。 苏语乔手脚麻利地给邵振兴泡茶,给他介绍了这大平层的房间布局和家里六只猫的名字。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有什么话要跟邵振兴说了。 邵振兴丝毫不跟她客套,四处打量一番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客厅里的一幅油画上。 油画作品名字是《生如夏花》,画家是孟夏荻。 画面下方部分是大片开满野花的原野,上方画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河面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倒影,但整幅画却没有对人的勾勒。 这幅画用色极为大胆,构图同样精巧,河上倒影的意境引人入胜。 “这是送哲哥的生日礼物。”苏语乔解释,“我研究生导师的副业是画家,我喜欢她的画,就近水楼台低价拿到了几幅。她现在在艺术界已经小有名气了,她的画作为藏品应该有不小增值空间。” 邵振兴原本毫无波澜的神情,竟因为苏语乔的一番话而出现了一丝波动,但那丝波动转瞬即逝。 苏语乔没去深思,到底是这幅画的内容,还是这幅画的投资价值引起了这位大佬的注意。她招呼邵振兴自便后,就转身进厨房做菜。 特地没关厨房门,不想显得没有礼貌。和邵振兴不再共处一室后,苏语乔有些后知后觉地想,万一刚才他派保镖把她抓走,那场景会不会太惊险? 苏语乔眼疾手快地给邵嘉哲发了信息。瞄了眼厨房外,邵振兴居然还拄着拐杖在看那幅画。 不知为什么,她直觉这幅画可能救了她一命,让外面那个杀伐果决的男人放下了对她的杀心。 - 苏语乔埋头处理食材,进度进行到一半时,邵嘉哲打开密码锁进了屋。 苏语乔听见他极为客套冷淡地对邵振兴说:“茶都凉了也没喝?站着干嘛,随便坐。” 然后,他径自走进厨房,光明正大地在苏语乔额上落了一个吻。 “爸,今天我和乔乔一起下厨,你也尝尝我们的手艺。”邵嘉哲又踱步至客厅,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到玄关的落地柜里,挽起衬衫袖子,给邵振兴换了杯热茶。 他说:“有什么话要专程过来对我说?不如吃完饭再说吧。正好我也有话跟爸说。” 邵嘉哲系好围裙,驾轻就熟地帮苏语乔切菜。苏语乔负责锅里翻炒的菜品,他负责炖和蒸的菜品。 厨房的门一直没关,抽油烟机低沉的轰轰声和食材下锅的滋啦声交杂。锅铲翻飞,火苗跳跃,烟火气四处飘散。 苏语乔和邵嘉哲颇有默契地走位,互不干扰又心心相印。偶尔停下手边动作的间隙,邵嘉哲会低头去啄苏语乔的唇,苏语乔也很自然地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 所有的行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不用言语,他们就能明白彼此所想。 “我去把红酒拿过来。”苏语乔解开围裙放好,转身去酒吧台上取来她准备好的红酒。邵嘉哲负责把摆好盘的五菜一汤端上桌。 - 三人在餐桌入座。 邵振兴神色如常,但语气带着些许感慨:“我还是第一次吃儿子做的饭。” 邵嘉哲给他盛了碗汤,接了话:“这是你儿子和儿媳一起做的饭。” 苏语乔飞快地瞟了邵嘉哲一眼,这人说这种话时还真是面不改色又理直气壮。 不料邵嘉哲向她伸出了手,在邵振兴眼皮底下,紧紧地跟她五指相扣着:“我30岁生日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娶到乔乔,同生共死。” 邵振兴没有搭话,自顾自起筷开动。 苏语乔愈发觉得邵嘉哲这家伙,深情起来不仅霸气外露,而且迷死个人啊! 邵振兴一点都没客气,米饭也盛了两碗。 他没有浪费碗里的一粒粮食,最后优雅地放下了碗筷。 似是随口问苏语乔:“你和我家儿子在一起,苏秉杰和苏家人能同意?” 苏语乔没料到他的直接,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我好像也没什么怕失去的,他们也就拿我没办法。” 邵振兴冷冷地瞥了邵嘉哲一眼:“蛋糕和酒我今天就不享用了。饭也吃完了,谈谈?” 邵嘉哲收回锁在苏语乔脸上的视线,微微颔首:“我们去书房。” 见两人离了座,苏语乔开始收拾打扫。 - 书房里。 刚才因为第三人在场而勉强和缓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两人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 “爸,今天是我生日,我先说两句可以吧?”邵嘉哲开门见山。 邵振兴神情威严地点头。 “第一件事,是关于苏语乔的。”邵嘉哲眸光幽深,“她最近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以防万一,我跟你摊个牌,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结果查出是邵家动的手脚,我保不准会做出跟姑姑当年一样的动作。” 他罔顾邵振兴愈发震怒的神色,正色道:“我已经请律师立了遗嘱,如果我因严重抑郁症导致轻生,手上极星的股份将自动拆分,无偿捐献给十所大学和十个慈善机构。” “对于我来说,邵家的财富不是不可以放弃的,命都没了,还罔论其他东西?”他身体往前倾了倾,“我这人不是恋爱脑,恰恰相反,我是极端理性者。我一直认为家族的未来和婚姻自由并不互斥。我的个性向来强势,所以该有的自由我会努力去争。” “你居然威胁我。”邵振兴重重拍了下桌子。 “我只是把包括我的命在内的所有筹码都拿出来而已,对爷爷我也会这样说。”邵嘉哲神色倨傲,“既然你们同意我成为集团实控人,就应该想到我这么多年积攒的筹码你们撼动不了。” 邵嘉哲苦笑:“你在外面的私生子有哪个是有本事的,你心里没点数?但凡有一个能跟我争,你们都不会如此被动。” 邵振兴皮笑肉不笑地冷笑出声:“所以你不仅威胁我,还得寸进尺地跟我谈条件。你的意思是非苏语乔不娶,我还得反过来派人保护她,不能让她有事?” “正有此意。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壮大家业,还可以帮你摆平你那些情人和私生子,还你和爷爷一个清静的晚年生活。你意下如何?” 邵振兴没有接他的茬,而是问他:“苏语乔就真那么好?” “爸,到你这个岁数应该很明白,对方好不好只有婚姻里的当事人才明白。我今天的生日愿望是认真的,我不知道幸福的婚姻是怎么样的,但她让我下了决心去好好经营。”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了来,极为恭敬和郑重地对邵振兴鞠了一躬。 “爸,我从小没求过你任何事,但求你给我一个争取幸福的机会,希望邵家未来的子孙能幸福。” 邵振兴脸上的愠怒依旧未减,桌上的手攥成了拳。 - “第二件事,是我拿到了阿珩的心理咨询病历。我想了很久,要不要把它交给你。但是我想,如果你没有亲眼看到,不会相信不幸的家庭对一个人的摧残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邵嘉哲从抽屉取出了邵嘉珩的病历。 “有关阿珩三年前自残的原因,我一直都很费解。我猜了很多年,这个病历证实了我的猜测。” 提起邵嘉珩,邵嘉哲脱力地跌坐回椅子。 “爸,你再不喜欢阿珩,也不能那样羞辱他。他也是邵家正式认可的孩子。” 邵振兴神色莫测地盯着邵嘉哲:“不是早就知道是他妈妈逼宫上位害死了你妈?你不恨他?” “原来也恨。可后来就恨不起来了,因为如果没有他,那么多年谁跟我惺惺相惜?”邵嘉哲的手指在那牛皮纸袋上摩挲着,眸中弥漫水雾,“除了姑姑,这么多年来,在邵家,我就只能从阿珩那里感受到爱。” “阿珩也苦恼自己被母族亲戚利用,但你不应该剥夺他追求幸福的权利。”邵嘉哲没有明说,但邵振兴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病历上记录着邵嘉珩的心路历程。邵嘉珩曾想追求一个暗恋已久的姑娘,却被邵振兴发现那姑娘家里和邵家有世仇。邵振兴找到邵嘉珩,威胁他如果继续和那姑娘接触,不能保证不会对他的心上人做出什么事来。 邵嘉哲本就内向敏感,对爱情的念想被亲生父亲粗暴地扼杀后,始终难以释怀,抑郁加重,才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 而邵嘉珩喜欢的人是谁,邵振兴早早就知道了的。只是没想到,邵家众望所托的长子,竟也阴差阳错地钟情于同一人。 邵嘉哲至今都不愿深想,为什么邵嘉珩在病中苦苦央求他去和网友见面,那只是单纯的对朋友守诺,还是设了个局带他去挖掘自己难以启齿的情愫?邵嘉珩到底希望他怎么做,事到如今,已无从追究。 “爸,我不是阿珩,对于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我会不遗余力去争。如果结局跟姑姑或阿珩一样,那也是命中注定。但在悲剧还没有定数之前,我不信命。”邵嘉哲语气坚毅了几分,“我想说的话,今天全都说完了。爸,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吧。” 邵振兴脸色阴沉,沉默半晌后,拾起了邵嘉珩的病历。 本来,他今天打算故技重施,对邵嘉哲说出那番曾对邵嘉珩说过的话,让邵嘉哲在心上人的性命和他渴望的婚姻自由之间二选一,用苏语乔的命去换邵嘉哲的放手。 他偏爱长子,还打算提出,如果长子能跟邵家长辈挑选的任意一个家族联姻,就把手上的部分股权赠予长孙。 但是,邵振兴的长子是个硬气的人,脾气像极了邵家那位老爷子,能力较长辈更是青出一蓝。 邵家祖上自从发迹以来,婚姻从来都是听从父母之言,在他长子的这一辈,一切有没有可能不一样? 邵振兴心中抽痛,不知是为长子邵嘉哲,是为次子邵嘉珩,还是为他自己。他也年轻过,也争取过,也抗争过,只是最后的局面他无法控制。 “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了。”邵振兴艰难地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 邵振兴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沉声说:“如果你真和苏家的女儿在一起,是得不到家族祝福的。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知道的。” “你们都认为是苏秉杰害惨了姑姑,但我一直都认为,爷爷才是罪魁祸首。”邵嘉哲垂眸,攥着桌沿的指节逐渐泛白。 “从姑姑一出生起,邵家就和苏家联姻,孽缘的根源不就是家族利益和父母的意愿吗?所谓的青梅竹马最早也不过是刻意撮合,当事人从来都没在一起过,但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两家应该结亲。正因为这样的观念在姑姑心里根深蒂固,才有了后面的不能自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姑姑能不留恋?” “苏秉杰悔婚之后,姑姑为何会抑郁成疾?难道全是苏秉杰的责任?你们都知道,乔乔出生后,他们二人就再也没有往来了。” “你怨老爷子给姑姑安排的婚事?”听到儿子提及邵杉杉,邵振兴声音失去了几分力气。 邵嘉哲恨恨道:“姑姑不是棋子,她是个有血有肉充满才情的女人。爷爷安排的婚姻,一桩结束了又有下一桩,没有一次是幸福的。看到苏秉杰跟现在的夫人耄耋情深,姑姑能不唏嘘不遗憾?” “把家族悲剧的原因推脱到别人身上,当然是逃避承认错误最简单的做法。”邵嘉哲悲怆地望向邵振兴,“爸,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跟妈妈结婚,你幸不幸福。不过,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阿哲,你今天一改常态跟我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想拉拢我做你的盟友。”邵振兴冷笑,“苏语乔值不值得我费心,需要她自己证明。而且老爷子那边恕我无能为力。” 邵嘉哲唇线抿直。 “我走之前有几句话想跟她说。”邵振兴推门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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