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天下一、周月菡 下
果然,只见贤妃立时变了脸色冷笑道:“原来昭仪与吉嫔相处两天便消了怒气,可见吉嫔最是随遇而安的和蔼之人。只是昭仪好歹想清楚话再开口,否则甘愿败了东郡王府的脸子,却不知皇上可还会好言劝你。”
昭仪闻言自然不忿,方要辩驳,月菡忙开口笑道:“可不是皇上看重昭仪娘娘!若非是吉嫔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儿,谁还配给娘娘的华音殿做伴儿呢?嫔妾倒想去沾光儿,可惜皇上不肯,认定了嫔妾聒噪,只会扰人呢。”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连滟贵妃也笑个不停,道:“就只周婕妤说话伶俐,谁还嫌着你吵闹呢?巴不得你来凑趣儿罢了。”
璇玑连忙也让道:“天儿怪热的,昭仪娘娘请落座罢,奴婢已备了上好的雪顶含翠。”
月菡忙向国昭仪使了眼色,笑道:“这不,咱们又能沾着昭仪娘娘的光了。璇玑姑姑是皇上亲封的正二品肃容,平日里哪里敢劳动姑姑倒茶吃呢。”只见璇玑听了笑得掌不住,道:“婕妤小主惯会拿着奴婢取笑儿,可折了奴婢了!”月菡见昭仪自持身份不愿再言,忍气回了座,少不得这才放下心来。好在这一番说笑,让方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只是要再有多心留意的,也顾不得了。
这边又听滟贵妃问:“方才是说笑话儿,现下正经事也不能误了。可该周婕妤了。”
月菡听了,忙收了笑意,起身走到正殿中央,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跪礼,恭恭敬敬道:“今儿原该是嫔妾携宫里新封的盈嫔来向各位娘娘见礼的,只是她自打入了宫以来,身上便不大好,传了太医说是水土不服,吃几服药,静养一阵子才能好。前儿晌午时看着还好,不过弱些,吃了药,到昨儿傍晚却发起来了。嫔妾寻思着,这病也不知要紧不要紧,再过了病气给姐妹们,这才着人向贤妃娘娘告了假,今儿怕不能来见礼了。贤妃娘娘也遣人来看了,说不妨事儿,日后好全了再补罢。因听小太监说,皇上已在贵妃娘娘宫里了,嫔妾恐惊着皇上不好,这才没回贵妃。因而今儿特来告罪。”
滟贵妃听了,便道:“也罢了,叫她好好儿养着吧。”
月菡领了命,正要退下,只听身后一娇怯怯的女声讽道:“怪道人家说,宫里头要数周婕妤口齿上拔尖儿,这一来二去的,三四天的小事儿说得这么详细。只是啰嗦些,难为贵妃娘娘耐着性儿听婕妤的呢。”月菡眼风一扫,知又是淳贵人。她二人同日进宫,及至现在,月菡自生了帝姬,一路封赏,已能和颇有资历的李婕妤平起平坐,而淳贵人却早早失宠,因此她平日里也多有不忿儿。
月菡也不恼,只笑盈盈道:“怎么淳贵人认为新晋宫嫔初次向各位娘娘见礼是小事儿么?若不说清来由,虽娘娘们圣明不会疑我,倒由得那起子小人背后嚼舌,反怪我不懂规矩,岂不使娘娘们威严受损?计较起轻重来,嫔妾还是觉得要向娘娘们说明才是。”
方才淳贵人挑拨,贤妃已面露不快,现在更有不喜之色,只听她道:“淳贵人今儿话说的多了,可该记牢‘言语谨慎’才是妃嫔本分。”滟贵妃却不理会,只淡淡道:“盈嫔既是病着,便先撤了她的绿头牌,等她大好了再议罢。”
月菡顺从地答应一个“是”,默默退了回去。余下各宫主位领了新的宫里人向二妃行跪礼奉茶,又依品阶与其余嫔妃见了礼,这才算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