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是引渡人第138章 撒谎
“母后担忧儿臣查黄沙岭一案,会牵扯出苏复,从而暴露母后的身份。 一国太后竟是前朝王爷之女,还是私生女,的确荒唐,儿臣顾虑此,允诺母后,不再深查黄沙岭一事。 可儿臣既知苏复是前朝余孽,怎会真的什么都不做,儿臣查到苏复虽死,却依旧有余孽逃窜在外。 儿臣想过许多可能,唯独没想过,那余孽竟是母后的父亲,苏茂。” 皇帝自嘲一笑。 谁能想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竟会用吃人的法子,维持生命。 想不到这一点,他便不会联想到太后对前朝余孽有感情,从而暗中相助他们。 他眸光紧逼太后,“儿臣几次欲查到他们的踪迹,都叫人抹了痕迹,帮他的是母后,对么?” 事情已经败露,太后不再狡辩,沉默不语。 皇帝闭了闭眼,“所以,母后不让儿子深查黄沙岭一事的真正原因,是怕儿臣顺着苏复这条线,查到苏茂。” 太后依旧沉默。 “那母后对时煜下毒,也是得了苏茂的授意,对吗?” 皇帝眸光一点点冷下去,“母后疼爱太子,这次太子被废,亦是苏茂手笔吧。 母后,儿臣想知道,若有一日,他要你对儿臣下手,你是不是也毫不犹豫?” 他的眸光落在地上被打碎的茶壶上。 太后抿了抿唇,最终开口,“你是皇帝,哀家不能动你,也动不了你。 时煜不同,他从北陵回来后,没了兵权,人也半死不活,若前朝之人要杀他为苏复报仇,并不是难事。 时煜杀了他唯一的儿子,若哀家什么都不做,他定会动手,还会公开哀家的身份。 哀家动手,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你撒谎。”卫清晏冷声拆穿她,“时煜在你心里远没有你那个父亲重要。 你若真在意时煜,刚就不会往那茶水中下毒,你明知三次裂骨能要他的命。 你先前对他出手,或许有留他一命的念头,但更多是为讨好苏茂。 因为在你心里,苏复是时煜的舅舅,娘舅为大,他杀了舅舅,是大逆不道,你要惩罚他。 另一层,你还有做给皇上看的意思,你让皇上以为,两个儿子里,你选择了陛下。 只是臣女也好奇,在太后心中,陛下和苏茂孰轻孰重?” 心思全被卫清晏猜中,太后冷着脸,“你休得离间我们母子。” 卫清晏笑了笑,“何须离间,太后不是已经做了么,你为了苏茂,骗了陛下。 苏茂比任何人都盼着你的身份能瞒住,有个做太后的女儿,行事时多方便啊。” 皇帝的心亦沉了下来。 每每涉及黄沙岭一事,太后总是以担心自己身份被曝光为由,吃不好,睡不好。 他见她神情憔悴,不曾有丝毫怀疑。 时煜私自发兵,他恼怒这个弟弟,太后亲自给时煜喂裂骨毒,说这是时煜不敬兄长该付出的惩罚。 他虽觉得太后下手重了些,却又感动,太后虽疼宠时煜,但在大是大非上,她偏向的终究是自己这个长子。 如今才知,一切不过是假象。 “他躲去了哪里?” 抓来的那些活口,有说苏茂的退路是北陵,有说他计划逃往凤昭国。 并非那些黑衣人说谎,而是苏茂狡猾,没告知他们实情。 太后摇头,“我不知道,他只让人传信于我,要时煜的命,否则就会惩罚我。” 卫清晏和时煜几乎同时打量着太后的寝殿。 那人能那样快传消息进宫,定然是宫里安插了人。 而时煜先前派人盯着慈宁宫,并无发现异样,只知刑场发生动乱后,太后遣退了殿中所有人,关了殿门。 “他一定对你极好吧,以至于你明知他有祸心,仍义无反顾地维护他,哪怕他在你殿中挖通密道。” 外面没有进慈宁宫,太后又突然关了殿门,那就只能是有人从密道来了太后这里,告知了外面的情况。 皇帝先前信任太后,不曾怀疑,如今知道真相,卫清晏的话一出口,他便也想明白了。 “是做这时家的太后,还是做罪奴所里的前朝余孽,母后该做选择了。” 皇帝声音疏离带着帝王威严。 太后面容陡变,最终,她手指向了衣柜方向。 卫清晏嘴唇浅浅浮起一抹轻蔑。 是她高看了太后了。 太后顾念和苏茂的父女之情,帮他隐瞒行踪,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还稳坐太后之位,这也是她不会对皇帝下手的真正原因。 若时家江山没了,她的太后之位便也没了,苏茂在她心里就得往后排,就如眼下,皇帝让她做选择,她选择了出卖苏茂。 密道通往罪奴所的一座空院,暗卫通过密道过去时,苏茂安插的眼线,已经服毒自尽了。 苏茂的行踪再度失去线索。 皇帝恨得牙根痒痒,下令将罪奴所里头的前朝余孽全部处死,其余犯官家眷悉数迁出皇宫,彻底封死罪奴所。 “皇帝,你不能……” 太后欲开口。 被皇帝厉声打断,“儿臣为何不能?早在三十年前亡国时,他们就该死了。 先帝仁慈留他们一命,可他们活成了什么样子,还能称之为人吗? 这些人里头,有哪些人是真疯,有哪些人和苏茂有联系,伺机而动? 儿臣宁可错杀,绝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乱了这江山。 至于母后,听闻誉王妃的恶行,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往后,便在这慈宁宫安心养病吧。” 随后,他看向门口,“冯若宝,太后养病需得安静,将这殿中奴才打发了,再寻几个得力的来,好生陪着太后。” 这就是软禁了。 如卫清晏所想,太后心里有根尺,儿子不及父亲重要,但父亲不及她自己重要。 她维护苏茂的前提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当皇帝要剥夺她这一切时,她慌了。 “皇帝,哀家是你的母后,你不能这样对哀家……” 皇帝不为所动。 她哭道,“是,哀家优柔寡断,舍不得那一点子亲情,可哀家在谢家十几年,挨过冻,饿过肚子,哀家得到的所有好都是他们给的。 三年前,哀家才知当年国破,他们竟活了下来。 而那个在哀家饿得头晕眼花时,带哀家偷偷去酒楼,在哀家被谢家姑娘欺负时,为哀家出气的兄长,死在了时煜的剑下。 哀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哀家年迈的父亲却流离失所,四处躲藏,哀家如何能不管他。 誉王妃他们做的事,哀家也是今日才知情,不曾参与害过大魏百姓。 哀家只是做了一个女儿该做的?皇帝以孝治天下,哀家何错之有?” “你错在明知黄沙岭一事,有异样,却为了护着苏茂,不允皇兄深查,让两万将士沉冤不能昭雪。 你错在身为一国太后,不辨忠奸,不明是非,视百姓性命为草芥。 若非护国军英勇,或许苏复三年前就起事成功了,苏复身后是苏茂,你说自己错在哪里?” 无需她回答,时煜冷声道,“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那苏茂。” 太后见三人再不搭理她,径直往外走,威胁道,“你们想的简单,你们知道这朝堂上下,有多少前朝旧人么? 你们以为黄沙岭一事,这就算是真相大白了么? 哀家告诉你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