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影院第19章 人之初130
对不不熟悉的时代强加干涉，灌输自以为正确的观念，对于时代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p>
从那之后，洛言就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想着“整个大活儿”了。</p>
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故事，也不知道“鸦片”在这个时代扮演着怎样的角色……</p>
所以不得不犹豫，自己心里的想法，究竟该不该进行下去。</p>
万一呢！</p>
万一历史上这个皇帝，就是用鸦片控制大臣，强化了中央集权，强化了皇权威慑，然后借此权势威望，厘清弊政，甚至抵御外敌呢？</p>
那他贸然打乱，会不会导致那个“少数人牺牲换来的和平盛世”，也随之崩塌呢？</p>
他不知道，所以不敢动……</p>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方易瑶眼见黄大奎回来，不由得有些好奇。</p>
她刚才躲在车里，并不知道来的人是锦衣卫，听对方讨要夜明珠，还以为是那一袋子夜明珠的数量被看出来了，当铺掌柜的雇人过来抢劫……</p>
“你说，如果当今皇帝想用一种毒药控制大臣，你该怎么办？”洛言坐在马车上，犹豫不决的问道。</p>
“我？我就是一个小姑娘，我能干什么？”方易瑶有些莫名其妙。</p>
洛言拿出了那枚红色丹丸。</p>
“当今皇上，布局许久，甚至不惜火烧永岁楼，诓骗许多官员去抢夺的仙药，夜明珠，就是这东西！”</p>
“这是什么？”方易瑶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但是“不惜火烧永岁楼”，就已经很能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了。</p>
“这是罂……这东西叫三尸脑神丹，只要吃了一颗，生死便不由自己了，每隔一段时间，若是不能按时服用，丹丸内的毒虫就会爬出来，啃噬大脑，让人生不如死！”洛言不知道怎么解释鸦片这种东西，只好用小说里的毒药讲解。</p>
他忽然觉得，毒品可不就是三尸脑神丹这种东西么，一样的恶毒！</p>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方易瑶吓得小脸刷白。</p>
“太可怕了，绝不能让这种东西流传出去！”方易瑶斩钉截铁的说道。</p>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新皇登基，势单力薄，满朝老臣，恐怕没几个真心效忠，他们说不定会拉帮结派，架空皇帝，然后为了各自的利益，结党弄权，舞弊营私，欺压百姓。”</p>
“如果皇帝用这东西，控制官员，让这些人不敢阳奉阴违，不敢倒行逆施，不敢欺上瞒下，贪赃枉法，那这世道，岂不是要好上万倍？”洛言带着几分探寻的问道。</p>
“我……”方易瑶一愣，她显然从没想过还有这种说法。</p>
如果这东西真能控制官员，那恐怕比太祖地剥皮充草之政还要厉害，再没有任何官员敢违抗皇上，否则……</p>
“不对……”方易瑶忽然小声说道。</p>
“什么不对？”洛言问道。</p>
“即便这三尸脑神丹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即便当今皇上真是有道明君，这世道，也不会因为这种东西而变好的……”方易瑶眼神略微迷茫，然后又复坚定。</p>
“你读过《孟子》么？”方易瑶问道。</p>
“我读过《孟德斯鸠》……的名字……”洛言摇摇头，为自己的不学无术感到汗颜。</p>
“《孟子·告子章句》有一段，孟子与告子的对话，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p>
“孟子曰：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p>
“大姐，能说人话么……”洛言就听懂一句“食色性也”……</p>
“告子认为，人的喜好、善恶，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后天熏陶，将自己的喜好的东西让与他人，而非据为己有，即为圣人不争，称之曰‘仁’，表露自己的好恶，不隐藏自己的内心，直来直往，有一说一，称之曰‘义’。”</p>
洛言思考了一会而，得出的结论是——“食色性也”，他是听过，不是听懂。</p>
“孟子则不同意，他认为，仁义礼智，并不是外界带来的，乃是人生而有之，只是没有去思考，只要去思考，意识到了，便会拥有，反之，则会失去……”方易瑶继续说道。</p>
“抱歉，恕我愚钝，没读过书，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洛言只能暴露自己不学无术的本质，向一个十岁大的萝莉请教。</p>
方易瑶深吸了一口气。</p>
“告子与孟子各有观点，书上也没说谁对谁错……”</p>
“我年纪尚幼，也不敢妄议先贤，但是细细想来，几位先贤所议，无非是人先天就有本性，还是先天没有本性……”</p>
洛言点点头，他终于大致听懂了。</p>
“可是两位先贤，话里话外却有一点是统一的——后天人性可为恶！人，是可以学坏的！”方易瑶坚定的看着洛言。</p>
“嘶……您这脑回路有些清奇，但是好有道理啊！”洛言倒吸一口凉气，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想问什么了。</p>
他这会儿倒是捋清楚了方易瑶说的东西。</p>
那个没听过的告子，想说的是，人天生不分好坏，后天学好就是好，学坏就是坏。</p>
孟子表达的则是，人天生就有美德，后天学好就是发现本就有的美德，不学就发现不了，变坏了。</p>
方易瑶这脑回路，直接跳过了两位先贤辩论的核心，断章取义的把论点拿出来说事了！</p>
但是说的又很有道理！</p>
“方才我想起太祖皇帝，颁布《大诰》，据说当年，贪污六十两者，剥皮充草。”</p>
“如此严刑厉法，难道不比三尸脑神丹更加可怕？”</p>
“皇帝手握皇权，一言可封百官，一语可决生死，刑法之中，让人生不如死者，不知凡几，难道不比三尸脑神丹更加厉害？”方易瑶严肃的反问道。</p>
洛言忽然有所明悟，他已经明白方易瑶想说的是什么了。</p>
“皇权，远比三尸脑神丹更加强大，但是又有哪个皇帝，真的凭借皇权，就使百官臣服，使天下太平了？”</p>
方易瑶看着那枚小小的红色药丸，长出了一口气。</p>
“人性先天好坏我不知道，但是后天学坏的，不知凡几，皇权都控制不了，这一枚小小丹丸，又能如何？”</p>
“所以，这三尸脑神丹，恶则恶矣，毒则毒矣，但是于这天下，绝不会有半分好处……”</p>
“先人的智慧啊……古人诚不欺我！”洛言也长出了一口气。</p>
方易瑶说得对，这东西于天下，绝无半分好处。</p>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东西于天下，却有万分害处！</p>
直到此时，他摆脱了迷茫和不安，算是彻底下定了决心！</p>
他要弄死这个试图以毒品控制大臣的皇帝，然后彻底埋葬这种东西！</p>
哪怕只是在这个世界，这个时间……</p>
这剧本不就叫【锦衣】么？</p>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p>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p>
“今天我加一句下联：力威不任性，如贱人矫情！”</p>
“这么个传播出去祸害天下的玩应儿，我又何须矫揉造作，踌躇不前？”</p>
“丫头啊！”洛言看向方易瑶，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吓得小姑娘直往后退！</p>
“你要干嘛！”方易瑶有些惊恐。</p>
“我想进京面圣！”洛言笑了笑。</p>
“你？面圣？想干什么？”方易瑶满脸不解。</p>
洛言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盘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