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146节
他气得?要打人被轰了出来，在他们?养羊人的心里，老羊皮袄子可是?顶顶好的，虽然羊毛剪过好多茬了，羊皮的手感有点粗糙，可是?内里厚实又结实，做袄子穿身上特别暖和。</p>
好些人请毛毛匠做袄子，都不要啥羔羊皮，特意选这种老羊皮，他谁都没卖，就?想着皮客今年给的价格高，留着卖给他们?。</p>
结果还被羞辱了一顿，汉子越说脸胀得?通红，在他把一整卷羊皮抖出来给大伙瞧的时候，姜青禾也趁机摸了一把皮板。</p>
她揉了揉，确实是?很好的老羊皮，羊毛是?糙了点，再搭点料子做件长袄子，保暖特别好，哪怕姜青禾有了不少皮子，这种皮子她仍旧很心动。</p>
可是?按她的价来出，这种起码得?十块砖茶，好几两，她舍不得?。</p>
王盛摸了皮子后悄悄跟她说：“外头传的这么好听，结果还是?改不了这个臭德行。”</p>
他说完，旁边也有不少人嘀咕起来，有一个老头说：“啥玩意，这老羊皮只给三块砖茶，得?麻眼?病了，给出这个价来。”</p>
“那俺的老羊皮更没有指望了，就?说往年都是?这个德行，咋就?今年转性了，合着这个死样子。”</p>
王盛听了大伙说的，他皱眉，如今他已?经?不像当初进皮作?局那样战战兢兢的，而是?想，到时候皮客要是?只给两三块砖茶，他该咋骂人才解气。</p>
姜青禾倒是?不觉得?价格会太低，据她打听来的消息，皮客并不喜欢保暖的羊皮，爱羊皮裘和羔羊皮，手感为主。</p>
又说了会儿?话，两人走进了皮毛栈，这个日常供大伙买卖皮毛的地方，味道并不好闻，骚腥气漫漫，四处可见羊皮，屋顶到处悬挂下?来一张张皮子。</p>
通往二楼的木质扶手上，也搭着很多皮毛，姜青禾一手拎着钉板，一手悄悄摸了摸羊皮的一角，边角的皮板都很光滑，更别提羊毛，毛发卷长顺滑，比她手里的要好得?多。</p>
通往皮客去的二楼一连都是?这样的好皮子，估摸着有二十来张，王盛说：“这皮子够好的哈，咋就?挂这里哩？”</p>
姜青禾此时很想翻个白眼?，人家这皮客心眼?多多阿，从进来就?给人下?套了，打心理战呢。</p>
要不是?这里有人经?过，姜青禾真想掰开来好好给他说说，这么好的皮子难道很多见吗？明明摆摆就?这样随意挂在这，就?是?想给来卖皮子的瞧，我这好皮子多的是?，你拿着比这还差的皮子来卖，我好心，肯定?给你收了，价就?得?短上一点，毕竟他这好皮子太多了。</p>
姜青禾敢肯定?，皮客就?是?这个套路，只要比这些挂在扶手上的皮子差一点的，一定?会狠狠压价，还得?打感情牌。</p>
她提起十二万分的心来，手上握着板子，走上了二楼，那有一个很空旷的过道，几个带着狐狸皮帽子的皮客正在挑拣一个老头的皮子。</p>
穿着貂鼠皮袄子的胖皮客嚷道：“这还心黑阿，你咋不去瞅瞅，俺挂在下?头那皮子，那些俺都瞧不上眼?，勉勉强强收了，挂在那晾晾。你这皮子更差了，冬皮都还差点的货色，俺给你五块砖茶收了这皮子，你还要啥价？”</p>
“是?啊，老人家你去摸摸底下?那皮子，那些俺们?都老多了，那种皮子收来也才八块砖茶，给你五块已?经?是?实价了，”另一个皮客搭腔。</p>
老头抱着那几卷羊皮，他声音渐小，“不是?你们?说的，最少八块，最高的十二三块砖茶吗？”</p>
胖皮客斜了他一眼?，“你这是?滩羊皮吗？是?三十日宰的羊羔吗？是?二毛皮？是?九道弯？啥都沾不到边，给你个五块还磨叽。”</p>
“来来来，你走一边想想去，你们?把皮子拿来给俺瞅瞅，”胖皮客不再搭理老头，伸手要过王盛手里的板子。</p>
姜青禾心里厌恶，面上倒是?没有显现，听听他咋说，胖皮客用力点点这板子上的羊毛，“钉的不好，俺们?扯下?来得?豁几个洞，这洞一个就?得?好些钱，你们?钉的这么老多。叫俺们?拿回去，咋跟皮毛行交差。”</p>
他瞅了两人一眼?，握拳咳嗽一声，“你们?也别太紧张，收是?能?收的，这价嘛，老吴你说给多少合适？”</p>
旁边的皮客张嘴报了个价，“四块吧，这顶多值四块。”</p>
王盛火都要往头顶上冒了，他当即想撸起袖子跟他们?打了，个潮子玩意，那样好的皮子只给四块砖茶，连钱都想赖掉。</p>
姜青禾预想到了，她没生气，还能?笑着跟皮客说：“今年刚钉板，钉的确实不好，俺们?有没钉板的皮子，拿来给你们?几位再瞅瞅成不？这我们?就?先拿回去了，换几张再来。”</p>
“成啊，咋不成，你们?去吧，”胖皮客摆手。</p>
王盛恨恨拿回了皮子，他走到楼下?才嚷，“就?不应该卖给那些犊子，四块砖茶，他也好意思叫得?出口，这些鳖孙。”</p>
“你喊那么大声做啥，生怕人不知?道，”姜青禾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跟他们?撕破了脸，之后咋还把皮子卖给他们?。”</p>
“啥？啥？你还要把皮子卖给他们?，”王盛满脸写?着不可思议。</p>
姜青禾提着板子走出来说：“你是?第一天知?道他们?是?这副德行吗，想要他们?掏钱得?踩到他们?痛脚阿。”</p>
“他们?痛脚是?啥？”王盛不解。</p>
姜青禾真的白了他一眼?，揉着自?己?的眉心说：“同行相轻，他们?痛脚不就?是?皮作?局。”</p>
“皮作?局的好皮子收价，今年是?七块砖茶外加五百个钱，比他们?挂羊头卖狗肉的高多了。”</p>
“得?让大家知?道不是?吗？”</p>
“咋知?道？”</p>
姜青禾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p>
她就?知?道这些人肯定?会压价，这个价压的实在没良心，那就?别怪她给皮作?局宣传宣传了。</p>
傍晚时候，一堆人聚在她的铺子里，宋大花喊了声，“啥？叫俺们?带着人去皮毛栈吆喝？”</p>
“除了吆喝，还有敲锣打鼓，王老爹你到时候卖点力气，赵叔你鼓敲的重一点，等人多的时候就?喊，卖皮子就?到皮作?局，一张好皮子七块砖茶半两银，老羊皮、羔羊皮…”</p>
宋大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抖着手说：“你真成啊，不怕俺们?得?罪了皮客。”</p>
“得?罪就?得?罪呗，他们?在这里还是?啥地头蛇不？我们?这样一喊，他们?肯定?也以为是?皮作?局的，关我们?平头老百姓啥事，拿钱办事。”</p>
王老爹颤颤巍巍地问，“这会得?罪那啥皮，皮作?局吗？”</p>
“咋会，帮他们?招揽生意了，我跟大使通过气的，大家只管放心去做吧，我拿银子雇的你们?啊，一人一百个钱，卖力干啊，嗓门要大，要大，”姜青禾给他们?鼓劲，其实她就?是?争口气。</p>
给她出四块砖茶的钱，说那么难听的话，她当然想把皮客的生意给搅黄了，反正就?算最后卖不了给皮客，她还能?卖给皮作?局，实在不成自?己?拿回来慢慢卖。</p>
反正不争馒头争口气。</p>
第二日皮毛栈人最多的时候，从旁边小巷里走出一队人，穿着灰布衣裳普普通通，领头的老汉吹着唢呐，长长一声，把人抖的一激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