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123节
赵观梅又教不来书，她只能把?娃拾掇得干净，带着娃玩是毛杏的事?。</p>
别?看毛杏嫁了个酒鬼，日子过得算不上好，可?她人以前在?娘家那也算个玩主，到处领着一帮孩子走街串巷地玩。</p>
她能教男娃玩围和尚、斗鸡、走窝窝，教女娃编马莲、抓豁落、踢毽子等等，玩腻了就跟姜青禾说的那样，也带着娃做些活。</p>
苞谷熟到谷粒都硬了，钻一条道出来，让娃坐着剥一两个，剥完的谷粒让他们自个儿上手，用手磨子磨成苞谷面，烤窝窝头吃。</p>
要不番薯、洋芋地里刨了，领着一道去捡拾，或者抓点蝈蝈啥的瞅瞅，又或者等闲了下来，让湾里办喜事?那队人挨个来，王老爹教吹唢呐、赵老头教敲大鼓，学学剪纸啥的。</p>
还有很多大伙一起想的，关于山里头有意思的东西。</p>
这就是她们简陋的人员，努力?让来童学的娃觉得好玩，有趣，不像往常农忙被锁在?黑漆漆的屋里，坐在?地上挨着门边玩。</p>
当然想叫观望、还在?犹豫的大人也瞅出点东西来，好把?自家娃给送过来。</p>
除了看顾孩子的，其余要紧的，姜青禾也私下说过很多次的就是灶房，不好吃还能改，不干净那不成。</p>
为了这个每月有百个钱的活计，齐嫂子和福妮那是相当上心，拿剪子把?指甲剪得快秃进?去了，擤完鼻涕洗手，炒菜不说话，做饭时会用头巾把?头发全给包严实了，有两三套换洗的罩衣。</p>
改了在?家里洗碗把?碗放进?猪食料，等着上头油脂进?猪食里，再用水抹一遍碗的毛病。以前洗菜也是一点水淋淋土，有没有虫完全不管。</p>
废了个把?月，算是把?这些毛病改的差不离，才能挤掉那些埋汰的婆娘汉子，拿到这个活计的。</p>
连厨艺都有苦下心练过，琢磨咋好吃又咋省。寻摸谁家熬猪油好吃，跟毛杏学用猪油渣剁碎做脂油包，娃吃了肚不胀的饭菜，啥绿豆小?米米汤、豇豆饭、枣儿糕、拌汤、蒸饼、剁荞面、蒸鸡蛋等等。</p>
姜青禾如此才算放了心，她给蔓蔓铺好床，想跟她说一声的，结果人家忙着认识新朋友，压根没打算理?她。</p>
她只能悻悻然地往外走，碰上把?娃扔给赵观梅，急匆匆要走的水莲。</p>
“急着做啥去？”姜青禾走了几步跟上问。</p>
水莲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停了脚步笑着道：“忙着赶镇上去嘞，眼瞅着大家都有活做，钱也赚了点。俺们急呀，俺娘害了病，光从李郎中这扯几副药吃，也得三四?十个钱。”</p>
“俺们就寻思着往镇上走走，可?家里老娘老汉还有个娃，走不开啊，”水莲叹口气?，“禾阿，可?多亏了这个童学，叫俺不用顾忌着娃。俺男人到镇上去给人家背货，俺也能走得开，去镇上铺子干半下晌的洗盘子活计。”</p>
“娃待在?这你可?放宽心吧，”姜青禾跟她并肩走了一段路。</p>
说实话，水莲没那么放心，可?她忙啊，没法子了把?四?岁的娃托给童学。</p>
她脚步又犹豫起来，频频往后头看，跟她一般的也有好些，忙得脚不沾地，可?送了娃进?去再三叮嘱，又出来挨在?围墙上瞅。</p>
这十五个娃基本上都是独生的多，而且岁数也才四?五岁，家里人口不丰的，忙起来压根顾不上娃的。这里也只有宋大花家的二妞子和虎子岁数大许多。</p>
她们做娘嘀嘀咕咕，怕哪家的皮猴子欺负了自家的，又怕在?这没吃饱，憋了屎尿不敢说，总有种种的顾虑。</p>
姜青禾也有淡淡的忧愁，可?她记挂的蔓蔓简直乐不思蜀。</p>
等十五个娃来齐，这一群小?不点大眼瞪小?眼，坐在?课舍那圆桌旁，热热闹闹地喊人名字。</p>
有的摇凳子，有的晃桌子，半点不带消停的，嘻嘻哈哈。</p>
在?这样吵闹的声音下，小?草挨着蔓蔓，偷偷笑了，她说：“俺喜欢进?门来的草珠帘子。”</p>
在?进?课舍内时，有一片薏苡穿成的珠子，白色透着点黑，正?对着一扇大窗户。</p>
风从外面进?来，会前后摆动，摩擦中哗哗作响。</p>
“我也喜欢，”蔓蔓学着她的样子，也压低声音小?声地说。</p>
旁边叫瘦猴的小?娃说：“俺喜欢这地，俺能趴在?这地上打滚不？”</p>
“不成，娘说了，衣裳是新换的，不能在?地上滚来滚去，”胖丫头小?芽直摇头。</p>
她说完了后，又指着蔓蔓头上黄色的头花，眨巴着大眼睛说：“这真好哇。”</p>
小?芽只夸不动手，她从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旁边摸出个麻纸包，她娘给塞的，叫她饿着偷摸到边上吃。</p>
可?她拿出里头的摊馍馍，是用荞面糊成的薄饼，有好几个，她大气?得很，给了小?草和蔓蔓，“妹妹，你们吃。”</p>
蔓蔓双手捧着，表情虔诚地接过。</p>
然后她从身上背的小?袋子里，拿出她的珍藏：在?高温天下，裹在?麻纸里有点化了，黏黏糊糊的花生糖。</p>
还有一小?条一小?条的奶干，姜青禾不给她带太多的吃食，怕她晌午不吃饭。</p>
蔓蔓一半分给小?草，另一半则推给了小?芽，小?芽也很受宠若惊，她娘说能给她吃的，那都是好人啊。</p>
她也学着刚才蔓蔓那样的表情，努起眉头，双手并拢接过。</p>
两人就在?闹哄哄的背景音，其他小?娃趴在?桌子上玩闹中，完成了无?比神圣的吃食交接仪式。</p>
而小?草才急忙忙地拿了油饼要分。</p>
三人吃着各自分的东西，忽然大笑起来，引得旁边一群娃莫名看她们几眼，也有流口水想吃的。</p>
就这样，蔓蔓靠着糖交到了第一个朋友。</p>
在?娃闹翻天时，毛杏和赵观梅拿了各家孩子的罩衣，给他们一一穿上，垫了汗巾，带他们玩藏摸摸猴的游戏。</p>
到草地上挨个蒙眼捉着玩，本来还有点陌生的小?娃，一下活泛起来了，你拉我，我拉你，到处跑，一阵大笑。</p>
玩累了回去洗手，挨个剪指甲，剪完指甲又抹了几遍猪胰子，把?那黑脏的手洗得干干净净的。</p>
他们都习惯了脏得跟要结痂的手，习惯指甲缝里全是黑泥，陡然见了这么干净的手，还带着淡淡的香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