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虞当杀手那些年第118章 陋室兮惟吾德馨
“安兄。” 裴礼抱拳一礼。 秦水莲手里提着东西,只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算是打过招呼。 安秋池对秦水莲点头示意,而后看向裴礼,“看你的状态,伤好了?” “已经控制住了,有劳安兄挂念。” “这么见外做什么,咱们好歹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了,不必如此客套。” 安秋池笑着摆摆手,转而问道:“你还没来过煎雪楼吧,跟我来。” 安秋池领着裴礼两人往煎雪楼而去,还略带遗憾的道:“只可惜你们来晚了,若是早来十几天,煎雪楼那才热闹呢。” 煎雪楼藏书无数,算得上明州第一藏书楼。 加之儒首的缘故,煎雪楼可谓是名满天下。 每日来读书之人不计其数,另外,想要借机拜在段洪波门下的儒门学子络绎不绝,煎雪楼挤得可谓是门庭若市。 可如今, 煎雪楼破败不堪,到处是火烧过的残垣断壁,再加之藏书被焚毁大半,自然鲜有人光顾,也就有了这门可罗雀的惨淡光景。 煎雪楼外围,有一圈一人高的院墙,如今院墙已经多处坍塌,就连院门都只剩下了一个门框。 安秋池想来是极守规矩的人,尽管仅剩下个门框,仍旧带着裴礼两人从门框里跨过。 院中,有个身着儒衫白白胖胖的弟子在收拾残局。 哪怕是在搬运焦木,他也没忘了将怀里的烧饼拿出来咬上一口。 这人也是段洪波除了安秋池以外,唯一一个不愿弃煎雪楼而去的弟子。 安秋池对着那人一招手,“李华!” 被称作李华的小胖子一愣,第一时间不是回头,而是藏起怀里的烧饼。 看清是安秋池,表情这才放松下来,而后一溜烟跑了过来。 尽管身上肉比较多,可跑的却是相当轻盈。 还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你怎么又偷吃烧饼,不是刚吃过早饭?” 安秋池无奈道:“你忘了师父教导要‘克己’了?” 李华弱弱的小声嘀咕,“师兄,那怎么能是偷吃呢,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唉。” 安秋池无奈叹息一声,将手中的红纸递了过去,“我在市集买了些红纸,你先去剪些窗花出来。” “好……” 李华下意识接过红纸,刚欲转身,倏地愣住,“师兄,剪窗花做什么?” “当然是贴啊。” “贴哪?” “贴我脸上。” “哦……啊?” 啪! 安秋池在李华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还真想贴我脸上是吧?” “煎雪楼虽然这会儿有些破损,也罢,就算破损严重,但毕竟楼还在。” “就是煎雪楼彻底毁了,只要咱们人还在,就有重建煎雪楼的一天。” “大火能烧了煎雪楼,能烧的了万卷书,却烧不了圣人教诲,更烧不了儒门学子心中的一点浩然气。” 安秋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圣人教诲,都在这里,等煎雪楼翻新,我要将所有圣人教诲,儒家典籍,重新写出来。” “师,师兄……” 李华瞠目结舌,没想到师兄居然将煎雪楼里的万卷书全都看完了。 看完了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还能一字不差的抄录下来! 莫名,他感觉安秋池的身影,愈发伟岸了。 这愈发坚定了他跟随在安秋池身旁的信念。 “别在这傻呆着了。” 安秋池没好气的催促道:“快去将这些红纸剪成窗花,然后贴在煎雪楼的门窗上,还有几天就新年了。” “哦好!” 李华应了一声,抱着一沓红纸傻呵呵的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安秋池笑了,丝毫没有煎雪楼惨遭横祸而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在这一刻,裴礼隐隐在安秋池身上,见到了儒首的影子。 他们身上,都有对前路的乐观豁达,积极向上。 读的书越多,就越能明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道理。 内心是否强大,越是窘迫时,越是有更好的体现。 “裴兄。” 安秋池笑道:“这原本是我的六师弟,他前面四个师兄这些天都离开了,所以他现在是我二师弟了。” 虽然他在笑,但秦水莲听的莫名心酸。 好的时候都来巴结,可不好的时候,就像躲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以往总听说树倒猢狲散,可这煎雪楼,树还没倒,猢狲就散了。 人心,还真是难测啊。 她玩笑道:“那你可不能走啊,不然你那个既贪吃又傻傻的师弟就要当大师兄了。” 安秋池哈哈一笑,旋即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姑娘言之有理,看来在下肩上的担子格外繁重啊。” “能有安兄这位师兄,这位李兄也是个有福之人。” 裴礼笑了一下,“有时候,当老二,比当老大要好。” 无论任何领悟,世人都只会记得第一,就拿剑道而言,剑道魁首宁长风之名,世间无人不知。 可剑道魁首之下,谁才是第一人,从没人去争。 哪怕是赵竹风,也是称剑痴,而不是剑道第二。 可这世间剑修何其多,无数人都盯着剑道魁首的宝座。 而坐在剑道魁首的位置所需承受的压力,除了宁长风自己,又有谁清楚呢。 就拿八百年前蜃龙在东海兴风作浪之事而言。 那时的剑道魁首宁无极,与蜃龙斗法之时,难道就没有受剑道魁首的名头所累吗? 只怕不然。 “哈哈哈,是了,是了,其实很多时候,老二才是真正有福的那个。” 安秋池笑了笑,引着裴礼两人继续往煎雪楼而去,“有些简陋,见笑了啊。”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虽有些许狼藉,可其中浩然之气,震荡九霄。” 裴礼说道:“早晚有一日,这煎雪楼会因安兄再度闻名天下。” 儒首的成名,是在这煎雪楼。 或许,安秋池也会在这煎雪楼成名也未可知。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闻名天下什么的,我倒是没想过,不过,借你吉言,哈哈。” 安秋池爽朗一笑,引着裴礼两人进入可煎雪楼。 楼内比之楼外更加面目全非,到处是烟熏出来的焦黑。 而在一处桌案旁,跪坐着一名正在拼凑纸张的老学究。 这老学究头发已是花白,眼睛也已模糊,穿着厚厚的衣衫,透着股行将就木的意味。 这人就是煎雪楼楼主段洪波,儒修兼拳修,尽管有大宗师修为,但年岁已高。 “老师,裴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