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真的很装诶?!第144章 喂药
“师尊,我手使不上劲,没力气——” 端着的白碗中汤药深褐温热的散发着苦味,没有融化的粉沫都被汤勺一下又一下的细细搅拌与热水融和。 打扮素净,早就改头换面,不再像以往穿着自己讨厌的白渐变黑、丧葬风风格衣裳的江离雪冷冷的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 床上半坐着双膝盖了件浅金色薄毯的人,明明有一张能迷倒万千少女成熟又俊俏的脸,却在此时故作着单纯无辜的神情。 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自己脸上,有多么违和的人向他展现了自己垂下的手。 魔尊理不直气不壮:“好像是用剑过度了,可能得等几天后才能使上点儿力气了。” 他已经暗示的不是一般的明显了,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想要江离雪亲手喂药的字眼。 拿着药的人眼睛也不瞎脑袋也不蠢,一下又一下搅拌恢复身体汤药的手顿了顿。 江离雪冷不丁道:“魔尊大人,我也只是一个右护法派来短暂照顾你的小厮而已。” “师尊?”他也装道:“小的我怕是没那个能力能当您的师尊呢。” 喂药话题在三言两语中飞快转移,床上的人上了钩,匆匆的没管刚刚慢慢说话想要装出来的虚弱的样子,赶忙对他说道:“师尊生我的气也好,怨我也罢。” “如今怎能如此自贬呢!” 瞧着他精神抖擞,似乎是要夸上自己几句话的神态,江离雪干脆将手中端着还温热的汤药,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看魔尊大人似乎还挺有精神的模样,那这药,还是您自己慢慢的服下吧。” 屋中的窗户为了透风并没有关,他往外瞧上几眼天色便抽身离床边远远的,对着一时无言的人说:“既然没有其他的事,那我便退下了。” 已经用尽情感伺候了这个难缠的家伙两天,江离雪不仅是觉得身体累。 更是觉得和这个故意装乖、直接戳穿他的身份不带情商开聊的人,互相明里暗里的过招了那么久精神也怪累怪累的。 话说回来,当初他为什么要心疼这个家伙,将他带进客栈照顾的啊! 心中再怎么无能的呐喊但实际上其实也没有实质性的后悔。 就算再怎么因为三个月持续不断的战斗耗费了力气,休息了两天应该也勉强有了自保的能力吧。 想着想着,江离雪就想结束这段不知道还有多久的,照顾没脸没皮的魔尊甚至还有抵抗一些小骚扰的日子。 “我家中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江离雪说着顺便收拾桌上吃完东西的果盘:“既然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便就此告辞——” 话突然间中断了。 因为坐在床上脸色有些病白的人,挪开了刚刚捂嘴咳嗽的白帕以一种非常不巧合的角度,向他露出了帕子上沾染的血。 “虽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最近心魔扰神,”他说着又咳嗽了几下,再次变回了刚刚虚弱的模样嘘叹着说:“就怕一时失智,伤及无辜啊。” 话说的正义凛然,但实际目的还是想让他留下来。 江离雪干脆不装了,咬着牙重重的放下了刚刚才拿上手的盘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质问的声音因为情绪而提高了音量。 常人听了倒是会以为生气了便柔和自己的态度,或者干脆的让步。 但陌不忘偏不。 他黑眸漆亮,又将刚刚想要保持虚弱的状态抛之于脑后,直言不讳:“我只是想着师尊能够留下来多陪陪我。” 就像是某种小心翼翼试探又不安的动物一般,他目光落在站于门边的江离雪身上,没过几秒又逃似的飞快收了回来。 似乎真的以为他下定决心离开的沮丧耷拉着头,床上人垂眸抿了抿浅色的唇:“以往在门派中待着自己练剑精练剑艺虽好,但是…” “每每扭过头,或者停下歇息一会儿,听着只有自己呼吸与心跳的寂静以及空无一人的身边。” 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弟子就觉得好孤独,好安静。” “想着要是能有个人来陪陪我,就算不说话,什么都不做,只要静静的看着默默的陪着我就够了。” 那只鸟不是人吗? 不对。 会开口说话而且嗓门极大,叽叽喳喳总能聊上一些趣事的小红不是人吗? 江离雪仍然是面色冷漠的站在门边,是个只要稍稍往后踏一步就可以离开的距离。 陌不忘换了种方式,仍然耷拉着脑袋,一副灰心丧气的神态续道:“师尊只要是待在弟子的身边,弟子就有一种很满足很充实的安心感。” “与师尊分别的那几年中,弟子我是万分真切,希望师尊您能睁开眼或者出现在我的身边。” “就算是骂我几句也好就算是不说话也好,”陌不忘原本说是无力的双手紧紧攥着双膝上盖着的薄毯,可怜兮兮的轻声道:“弟子从始至终,也只想着您能多陪上我几分钟就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几秒钟也行,只要师尊能陪我多一会儿,弟子就真真切切的觉得万分开心……” 后面的‘了’字还没有说完,就被递到了他眼前的一小勺褐色的汤药打断了。 窃喜的张嘴咽下,还没有抬头,耳边响起了人自暴自弃的声音。 “你就是仗着我心软对你不会下狠手,心中还有点愧疚,才这么说的吧!” 这句咬牙切齿从嘴中挤出的低声质问,完完全全更像自暴自弃对自己总是心软而无奈的喃喃。 床上的人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否认他的话:“怎么会呢。” “弟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绝无半分虚假之意。” 他轻笑着在床边人的注视下歪了歪头,双指合并指着天说:“我对天发誓,如果刚刚的话是真的为了骗师尊而说的,那我就被天打五雷轰…” 额头被人用手指敲了敲打断口中的话,江离雪搬着张椅子坐在床边手里面还握着汤勺:“闭嘴吧你,还想我喂的话就安分点。” 陌不忘便乖乖的张着嘴等他投喂。 噬魂渊那几年死里逃生每天都只能扛着残废的身体苟延残喘着修炼。 小红忙着在魔界给他清理出一个短暂安身之地,所以渊底也就只有数具白骨陪伴着他无言沉默。 不能放松警惕,因为那上古吃了很多人的魔物会寻着他发出的各种动静而找来。 每一次都只能屏着声音屏着呼吸躲过,像玩躲猫猫一般找另外的地方继续躲着,然后再反复的、麻木的按照小红给的书上的功式修炼。 提心吊胆,时刻处于生命危险中、夜夜都不能放松警惕睡下的几年里,他无数次发自内心的问自己累吗?恨吗? 从始至终心中的回答从来都没有改变。 累吗? 不累,在通往变强打磨自己的道路上怎么可能会是一路平安的呢? 如果只因为一点小小的疲倦一点小小的打击而选择放弃,那着实太可惜太对不起自己以前的努力了。 那恨吗? 师尊,师尊。 每当将这个称呼喃喃又执着的喊出口时,带来的都是源于心脏深处窒息的颤栗。 似恨似爱,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足以铭记百年的执着。 渊底的他只想要一个真切的答案,那个决定他心中爱与恨暂时平衡的天平究竟往哪边偏的答案。 当初的种种疑惑全部在一封信中,一个香囊里得到了答案与解决。 幸好,幸好没有多晚。 幸好,执着的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重建。 …… “师尊,外面的天色都那么黑了…” “城外好像也不怎么安全弟子一个人睡还怪冷的,要不然您今夜就留宿…” “就给你喂了个药,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我有的是地方睡,有这么个心思,你还不如仔细想想,明天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挽留我吧。”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