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报一丝啊我是社恐第157章 病态人鱼驯养手册(47)
温迎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都没有得到回音。 陈格装死的态度十分可疑,温迎想直接打视频电话过去,但在学校里打电话实在过于明目张胆。 恰巧窗边有老师经过,温迎只好把手机还给梁牧栖。 梁牧栖在写试卷,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接,温迎碰到他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了,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 “怎么了?”梁牧栖转过来,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你写你的。”温迎两只手都拿上来,把课桌上的书本挨个翻了一遍,假装自己也很忙的样子。 忙着忙着,就忙成真的了。 一下午,温迎的课桌前可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好几位同学来找她问问题,课间的时候,她连洗手间都没来得及去。 更别提出去走一走。 “谢谢,听你这么讲我思路清晰多了,本来不太好意思来找你问问题,因为我一直反应比较慢来着,怕你觉得不耐烦……” 女生说着,抱着笔记本起身。 温迎对她说“不客气”:“没有啊,你只是没找到适合你的方法。” 女生挠挠头,嘿嘿一笑,从衣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放在温迎桌上:“这个给你吃。” 温迎低头拆了包装纸,咔咔咬碎了,把塑料棒丢掉,剩余的糖果慢慢在嘴巴里融化。 很方便的吃法,只要嘴巴不动,没有人会发现她上课时偷偷吃东西。 温迎把另一根棒棒糖推到梁牧栖面前,有点好奇:“他们怎么不来找你问问题?” 梁牧栖短暂地放下笔:“以前太忙,所以没办法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温迎想了想也是,三点一线的那段日子里,梁牧栖连自己的基本作息都无法保证。 他自己已经遇到好多棘手的问题,所以没有办法,在束手无策的同时也帮别人解决。 上课铃响起,梁牧栖拧开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而且,我也没有帮助别人的习惯。” 温迎专心致志看了他一会儿,摇头:“这句说法我不太相信。” 先不说他因为见义勇为被划伤手,因此错过音乐节的那件事,光是拿温迎自己来举例,就能列出好多条反对意见。 “我说要找你补课,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温迎落下第一根手指。 她接着数:“还不熟的时候借你家的浴室,你也没拒绝我……” 梁牧栖默不作声,看着她的动作,温迎一拍桌子:“还有,在医院里的那天!” “你救了我一命。”讲到这件事,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而那时候,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梁牧栖把杯盖拧回去,旋紧,余光里,温迎看到他似乎笑了一下。 老师走进来,温迎跟着全班人一起起立。 “老师好——”的声音里,只有梁牧栖说的是:“是不认识。” 温迎猛地看向他,梁牧栖唇角抬起:“你不认识我,但我记得你。” 那是对梁牧栖来说,最普通不过的一天。 母亲生病的那几年,每逢假期,都是梁牧栖的工作日,夏天和冬天,在记忆中都被刻成相同的模板,他只需如此,按部就班地生活。 早上,中午,晚上,除去光线的差异,时间不会在眼里留下更多的变化。走出校门,梁牧栖就开始忘记今天是周几,兼职太忙碌,只有胃会提出抗议,告诉他今天似乎还没有吃东西。 那天他也忘记吃午饭,按照老板的要求把货送到一家酒吧。 这地方梁牧栖曾来过几次,每次签收的人都是一位青年,不知怎的,又换成了一个女孩子。 梁牧栖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搬,女孩站在他面前数:“一二三四……” 她眼睛睁大了:“怎么这么多啊。” 梁牧栖拿着签收条给她,女孩低头写字,梁牧栖把笔收起来,抬腿跨回电动车上。 女孩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又重复了一句“怎么这么多”,慢慢腾腾撸起袖子。 梁牧栖垂眼看她,女孩俯身,有些纤瘦的小臂拢在纸箱上,一个用力,居然没抱起来。 “我突然变得这么弱了!”她有些忿忿地自言自语,再次施加力气,纸箱被抱了起来。 梁牧栖听到她小声呼出一口气,像在叹息。 她把纸箱放进酒吧,再次出门的时候,梁牧栖还没走,说:“我来吧。” 女孩嘴巴动了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梁牧栖已经重新停好车子,把剩下纸箱垒起,分成两趟,搬运进去。 天气很热,树梢上隐约传来有气无力的蝉鸣,梁牧栖回到车上,帽檐底下的头发沾湿了,他抬起手,准备整理帽子,另一只手伸过来。 “擦擦汗。”女孩对他说。 梁牧栖顿住,水珠从发丝掉落下来,他眨了一下眼睛,把小指和无名指中间的那包纸巾拿走。 女孩把手心翻转,用另外两根手指夹住那瓶饮料递到他面前:“还有这个,谢谢你帮我。” 梁牧栖想说“不用”,但胃痛恰巧在此时传来,女孩又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汗水模糊视线,她似乎笑了一下,那瓶水被干脆地塞进他手中。 梁牧栖听见她转过身去打电话:“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语气轻快,像面对熟人时的假装抱怨,一蹦一跳地进了大门。 手机传来震动,老板打来电话催促,梁牧栖低头看手机,那天是七月二十四日。 晴。 “那……”温迎把小纸条上的字迹反复看了两遍,小声道,“你这是,对我一见钟情啊?” 梁牧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转过去咳嗽了一下:“这种说法好像很浪漫……” 但实际上,那天梁牧栖并没有看清楚温迎的脸。 是因为压低的帽檐,还是因为滴落在眼中的汗水,亦或是因为一直以来,几乎形成习惯的浑浑噩噩? 梁牧栖说不清楚。 但他开始记录时间。 炎热酷暑,行人和车辆都在马路上融化,空气里蒸腾着柏油被炙烤的味道。 医院的顶楼也传来这样的气息,不知是被道路上的风传递过来,还是因为离天空太近,剧烈的日光不遗余力,洒在天台上。 梁牧栖望向远处,各种数字连续不断,从脑海中一一划过,世界很大,即便他独自站在这里,也无法获得短暂的喘息。 接下来所需的医药费是多少,他往更好的发展去方向计算,即便母亲不需要做手术,他拥有的钱依旧很不充足。 汗水将后背洇湿,梁牧栖有些后悔穿黑色的衣服,t恤已经足够吸热,漆黑的头发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不想变成湿淋淋的落水狗下楼,他照例拿起帽子,但还没有戴上,手中一滑,帽子险些从天台上掉下去。 险些,的确是险些。千钧一发之际,帽子被梁牧栖抓住,拯救回来。 还好没有掉下去,梁牧栖并不希望自己即将为新帽子付出一笔钱,尽管金额很渺小。 他觉得自己应该庆幸,但出乎意料的,内心却很平静。 梁牧栖转过身去,准备下楼,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那身影有些蹑手蹑脚,悄无声息不知挪动了多久。 此刻见到他转身,女孩抬起的一只手放下来,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啊……” 梁牧栖戴上帽子,疑惑地蹙眉,女孩接着道:“不要想不开,生活很美好。” 蹙起的眉头又松开,不记得眼前人的脸,但他听出了她的声音。 梁牧栖语气淡然:“你误会了,我没有跳楼自杀的打算。” 天台的栏杆有些摇摇欲坠,但实际上只是看着吓人,内里还有一道坚固的墙。 “……”对方沉默了一下,“别的打算也不行啊。” 梁牧栖看了她一眼,她还维持着震惊的表情,睁大的双眼让他联想到小学时跟随同伴回家,在十字街口的那间摊铺见到的金鱼。 金鱼被装在玻璃鱼缸,游来游去,橘红色的尾巴不停摇曳,充满了生命力。 小学时的梁牧栖想养一条金鱼,但是梁芸不喜欢活着的鱼类,于是他只能隔三差五地去看。 直到老板不耐烦地说:“金鱼被卖掉了。” 新的黑白相间的小鱼,被放到小金鱼待过的鱼缸里,梁牧栖失去同伴,也失去从来没有得到过的金鱼。 眼前,女孩的手机突然响起,手机那端的人似乎在催促她下楼。 女孩接起电话,看向他:“我马上就过去……不过你们在只能吃流食的病人面前吃东西,汪梓铭不会恨你们吗?” 梁牧栖产生一种直觉,如果他不离开,女孩也不会放心地走,于是他先一步,与她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什么?也给我点了吗,好的我马上到……汪梓铭?让他也恨我吧!” 梁牧栖一阶一阶地下楼,他有些不太明白,这种乐于助人的人是见到任何一个人,就会产生“我要帮助他”的同理心,还是恰巧遇见他,恰巧看见他,恰巧想要这么做。 恰巧。 这个问题在不久后的一个夜晚得到答案。 吉他拨片静静躺在口袋里,而它原本的主人坐在草地上,一边呛咳,一边像小动物一样抖动身体,水珠湿淋淋,飞溅在梁牧栖脸上。 他沉默着,把毛巾递给她,她说“啊,你是烧烤店的那个……”但完全没有记得他刚才说出的那段,和她在天台上讲过的、完全一样的话。 她记得某一次偶然,但不记得每一次。 好吧,原来是这样。 梁牧栖有些遗憾,也有些轻松地想,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那种源于某个人内心深处,最最最普通的善意。 在偶然的概率面前,或许也可以被称为,也必然成为“爱”。 温迎听完这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写:“你能跟我说说还有哪些偶然吗?” 梁牧栖把纸条接过去之前,温迎又拿回来补充了一句:“肯定不是因为我没发觉,而是因为……你太鬼鬼祟祟了!” 梁牧栖转过来看她,温迎的脸有点红,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似乎带了点惭愧。 “是我的错,以后慢慢告诉你。”他写:“时间还有很多。” 由于梁牧栖没有在上课时吃东西的习惯,那颗糖果又回到了温迎嘴巴里。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走进来,让梁牧栖跟她去办公室一趟。 梁牧栖的水性笔掉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温迎推他胳膊:“去吧去吧,我来给你捡。” 梁牧栖顺势揉了下她的头发。 温迎的椅凳往后撤,弯着腰捡起笔,往同桌的桌洞里瞟一眼,那里面不知何时变得干干净净。 各种情书不翼而飞,温迎又离近了看,抽屉的边缘贴着一张小纸条。 她把纸条揭下,陈格的狗爬字体露出来:[别太感谢我。] 都不用仔细想,温迎眼前自动飘出陈格嘚瑟的表情,这人像个红娘,整天关心身边人的感情。 在温迎和陈格成为朋友之前,陈格是夏引和汪梓铭坚定的cp粉头子,被俩人各嘲笑一顿后,又目睹夏引交往别的男朋友,cp粉的心终于碎了。 现在,这股精神支柱又转移到温迎和梁牧栖身上。 温迎拿起梁牧栖的手机,拍张照片发给陈格,诚心建议:“你也去体验一下初恋的滋味吧!” 陈格依旧没有回复。 晚饭的时候,温迎不太想去食堂,梁牧栖去买了晚饭回来。 留在班里的同学也不少,她放轻声音问:“周老师喊你过去,说了些什么?” 梁牧栖把拆下来的包装放到一边,声音同样很轻:“让我不要为了个人情感影响学习。” “?”温迎夹菜的手一抖,夹了一团空气到嘴里,“啊?” “嗯。”梁牧栖把糖醋排骨放到她面前,“其实,周老师上次找我谈话也是这么说的。” “高三很短暂的,一睁眼一闭眼,时间就过去了。”班主任如是道,“你和温迎坐在一起,可以,老师相信你们是强强联合,但是高三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联合,如果联合的话……至少联合到高考吧。” 这话是趁着办公室没人时说的,说罢还拿起保温杯,喝了口并未拧开杯盖的水:“老师知道你是不会受情绪影响的人,但是温迎……不一定,她之前考那么差,可能就是为了维护和陈格之间的友情,不想降维打击,很重情义,所以两个人都在倒数十名里徘徊。” 梁牧栖回忆到这里,抬起眼帘,语气轻飘飘:“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温迎有苦说不出,“我之前是这么想的,就是——想营造一种氛围感,那叫什么来着,欲扬先抑,先苦后甜。” 梁牧栖静静看向她,温迎把自己吃不完的米饭扒拉到他碗里:“多吃点,米饭也是……” “是有点甜的。”梁牧栖说,过了一会,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