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弑第十一章：陈霞英11
陈念第一个反应过来把陈霞英拉开，贺飏和高凡则把陈建军和李红拦住。 “陈霞英你发什么疯！”</p>
“我发疯？陈卓上中学开始你们就不断地跟我要钱，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我就一个要求，让你们别来找陈念，你们却连这个都做不到！到底是谁疯！”陈霞英气得又想踹人，陈念稳稳地把她护在怀里。</p>
“我来认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你别忘了她是跟我姓的！”</p>
“跟你姓？”陈霞英气笑了，“早不认晚不认，陈卓要娶老婆了你就知道认了？当初是你们满口答应把陈念过继给我，办收养手续和迁户口的时候你们比我还积极，现在你们想要回去了？没门！”</p>
陈霞英拿起桌上的茶水泼向陈建军，“我告诉你陈建军，她是我的女儿！现在是，以后也是！陈念的陈是跟我陈霞英姓的，不是跟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败类！”</p>
陈念没拦下她刚才的动作，这会儿完全没了辙，只能轻言细语地劝陈霞英，“妈，我累了，走吧。”</p>
陈霞英一下愣住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她收养陈念的时候才23岁，没谈过恋爱也没结婚，总觉得叫“妈妈”太过肉麻，所以一直让陈念保持原样叫她“姑姑”。随着年龄增长，陈霞英其实也在期待着陈念能有一天叫她一声“妈”。</p>
陈霞英是个很感性的人，这会儿感动已经超过了愤怒。她收起所有的情绪，拉起陈念的手，把已经高自己半个头的女孩护在身后，“妈带你回家。”</p>
走的时候陈霞英威胁道：“从今往后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以前你们借的钱我也不找你们要了。但是，如果你们再找一次陈念，我敢保证你下半辈子过不安稳。”</p>
陈建军脸在发烫，他被陈霞英打得还不了手，这么多年了陈霞英一直按时打钱给他们，让他们误以为这个在职场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的女人很好欺负。</p>
身后传来李红呜咽的声音，但是陈念没有回头，她就这样被陈霞英拉离了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地方。</p>
陈念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陈霞英踩着高跟鞋走向她，然后拉起她的手带她远离了困住她的家。</p>
那天她穿得单薄，陈霞英就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衣服上的体温还没消失，陈念感觉已经被冻成冰块的身体渐渐被暖化了。她开始呼吸，开始思考，也开始成长。</p>
正当陈念走神的时候，陈霞英眼泪汪汪地捧起了她的脸，“姑姑看有没有受伤。”</p>
“没有。”陈念笑了笑，算是安慰，“你怎么来了？”</p>
“凡凡今天在我那个区出任务，午饭我俩一起吃的，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来找你，我就赶紧跟他一块开车来了。”陈霞英又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陈念没受伤以后才松开，“这段时间办案有好好吃饭吗？怎么感觉你又瘦了。”</p>
“衣服遮肉，没瘦。”陈念捏了捏自己的脸，给陈霞英证明。</p>
两人说完，陈霞英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她换上笑容和他们道歉，“刚才有些失态，让你们几个小朋友见笑了。”</p>
目光扫过陆浅真，陈霞英觉得有些眼熟，“你是……陆浅真？”</p>
“是的。”陆浅真乖巧地笑了笑，“阿姨好。”</p>
陈霞英笑着应下，又转头和贺飏寒暄，贺飏一一答复的同时心里暗想为什么这么久了陈霞英一点也没变老，时间似乎只在她的发丝上留下了痕迹。</p>
陈霞英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一个人拉扯陈念长大，卖过烧烤摆过地摊，来到这个市后，最开始只在一个小县城做婚庆生意，现在规模已经扩张到了市外。不过工作再忙，每年春节她都一定会回家陪陈念。刚参加工作的那一年，贺飏和高凡因为回不了家，都被陈霞英一起请去过年。</p>
陈念小时候比现在还不爱说话，而且总是臭着一张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所以她的朋友少之又少，据陈霞英所知，陈念读中学的时候，一共就只有两个朋友，不过后来一个出意外走了，还有一个陈念主动断了联系。</p>
很长一段时间，陈霞英都以为陈念再也不会交朋友了。直到贺飏和高凡的出现，她才稍微放下了心。</p>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陈霞英因为工作马上又要走。</p>
“这段时间小心点，他们又来找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就不陪你们去吃饭了，待会儿找我报账，请你们吃。”</p>
陈霞英冲他们几个挥挥手，上了车，车子发动前她摇下车窗看向陆浅真，“小朋友，平常要小心，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p>
陆浅真笑容僵了僵，“知道了阿姨，我以后会注意的。”</p>
等到陈霞英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陈念脸上的笑容才垮下来，又恢复了平常面瘫的表情。</p>
“高凡。”</p>
“到！”高凡不由得站直了身体，他感觉陈念现在的表情是在怪他把陈霞英带来，“你听我说，我今天真是迫不得已，你想你多久没见到他们了，我一是怕他们为难你，二是怕你不会反击，最后着了他们的道……”</p>
“我知道。谢谢你。”</p>
陈念没有像高凡预想中的一样生气，她平静地道完谢，就让贺飏带着高凡先去一家新饭馆，她和陆浅真稍后就到。</p>
等到那两人离开后，陈念转身正面直视陆浅真，“因为前几天查你让你不高兴了，所以今天才这样报复我吗？”</p>
“不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父母对你是这样的态度。”陆浅真有些慌张地想要解释，可又觉得自己不在理，最后还是把头低下，“对不起念姐，给你添麻烦了。”</p>
“现在贺飏不在，你不必再装了。”</p>
“怎么这样说。”明明是委屈的语调，陆浅真脸上却挂着笑容。</p>
“对嘛，这个笑容才像你。”陈念笑了笑，“尽力在贺飏面前伪装成一个听话的女孩还是挺难的，毕竟你的野心披上几层皮都无法掩盖。”</p>
“我们是竞争对手吗？”</p>
“我想在贺飏这件事上不是。”</p>
“那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很好地相处。”</p>
“你今天故意带人来的做法，和你现在的说法可是自相矛盾的。”陈念直视着那双眼睛，却无法从中捕捉到任何有利的信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累了。</p>
陆浅真的阅历不浅，她像一本很厚的书，内容多得让人迷失。</p>
“你今天太累了，念姐姐。”</p>
陈念又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挪开视线，“或许吧。”</p>
或许现在还没到时机。或许她真的太偏激。</p>
有时候偏见会比理性先作出判断。</p>
前几天陈念的确等在陆浅真的学校门口，不过那时候她的目标是赵晓晓。有时候旁敲侧击比正面交锋更有利。</p>
赵晓晓看上去唯唯诺诺，内心却非常强大。陈念即使怀疑她在福利院除了苏晟，还有另一个玩伴，也无法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p>
第二天陆浅真就主动找上了陈念。</p>
在陆浅真看似无意的聊天里，她无形地给出了自己在这几起案件里的不在场证明。</p>
就连她的领养证明，盖章的单位都是城东的一个小福利院，而不是案件里的城西福利院。</p>
短短几天，陆浅真就已经打破了陈念对她所有的怀疑。</p>
可越是这样，陈念就越是怀疑。</p>
所以她多次返回福利院，想要找到陆浅真存在过的证明。她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能和上级汇报，也不能让贺飏知道。陆民的缘故，贺飏对陆浅真有更多的怜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无端地怀疑陆浅真，事情又会变得麻烦起来。陈念只能隐隐感觉到陆浅真和控制者的相似。</p>
或者说，是陆浅真故意表现得和控制者很相似。</p>
这些天陈念一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p>
或许当年苏澈根本就没有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