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爱丽丝不做梦第28章28
踏上熟悉的铁质楼梯，脚步声被放大得格外响亮。推开门，窗帘紧闭的公寓黑洞洞的，像是走进了巨大怪兽的腹中。她懒得开灯，索性就这么摸黑往前走，不出意外地又被横着地上的扫帚绊倒了。 前几次，她都只是被绊了个踉跄而已，这回却是摔了个结结实实，全身上下的骨头统统撞向木地板。比起疼痛，倒是骨头与木头的冲撞声更加骇人。</p>
不能再懒惰或是视而不见了，得赶紧把扫帚扶起来才行。梦子暗自这么思忖着。</p>
思忖归思忖，她却一点也没有动弹，索性就这么躺在地上，仰面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如此漆黑，如同她一直以来的睡眠，昏沉得什么也看不见。</p>
但在数小时前的睡眠中，她看到了绮丽的、鲜明的画面。她做梦了——人生之中第一个梦。</p>
在今天之前，梦子从没做过梦。她不知道梦该是怎般模样的。</p>
大家都说，梦境带着荒谬狂乱的不真实感，所见所做全都不符合逻辑。待到醒来之后，梦境也会疾速褪色，只在脑海中留下寥寥数笔的印象。</p>
梦子还记得她的梦，甚至记得比自己的现实生活还要清晰。那个梦也如此真实，一切都以第一视角在她的眼前铺展开，无论是踏上台阶时胸腔酸涩的痛楚，还是佛像那细长而慈悲的目光，甚至连屋顶破裂后见到五条悟的那个瞬间、在她心中涌动的欣喜感，所有全都如此真切，仿佛……</p>
……仿佛，梦境其实是现实。</p>
但梦就是梦，仅仅只是梦而已。她很清楚这一点，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味梦里的一切。</p>
以前在京都高专读书的日子是怎样的，梦子完全想不起来了，同级生的名字也毫无印象。难道这个梦是掺杂了她从没能清楚记住的过去和尚未忘却的未来，由此诞生的现实混杂体吗？这个猜想倒是合情合理，毕竟梦的本质就是现实的反映，在梦中重新拾回遗忘之事，也是很常听说的事。</p>
所以……她真的是在一年级的时候见到了五条悟吗？</p>
此刻的记忆还是空空荡荡，她什么也想不起来。</p>
冷冰冰的地板硌得后背难受。梦子挪了挪躯干，但仍旧躺着，还不想起来。</p>
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毛绒小海龟在黑夜里游泳。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开笔记本，只能勉强用指尖拂过纸页，费劲地翻动着往昔的记录，无比艰辛——其实只要站起身来开灯就好了。</p>
往日的记录中，并未有她进入京都高专的2005年。梦子又忘记了，她是在毕业之后才开始用笔记录的。</p>
所以，在此之前的回忆，她记不住，也没有写下来，仿佛这段人生从不存在。但京都夏日的风、重重叠叠的鸟居、还有可笑的刻板称呼，甚至连那丢来丢去的死老鼠都如此有趣，她好想记起一切。</p>
梦子把笔记本捧在怀中，努力闭紧双眼。</p>
快睡着，快点睡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