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先怂一百年第八百四十九章 我已不是我
修士在某种特定且极度悲痛的情况下,元神崩裂,神魂破碎,从而遭到难以想象的重创,轻则性情大变,寿元大减,重则魂飞魄散,当场毙亡。 活下来的那部分人,就被称为魂殇之人。 这也可以看作普通人的基因突变——癌症。 二者有很多共同点,癌症无法根治,因为不能解决癌细胞无限繁殖和扩散的问题,魂殇也无法解开,因为魂殇之人往往遭遇了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想要忘记这种痛苦,除非时间倒流。 二者,都会一点一点折磨你,吞噬你,直至死亡。 而和癌症相同,魂殇之人,还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灵力会变得和癌细胞一样极其顽固且强大,哪怕脱离了本体,也能存活。 道钧,正是凭着这特性,在本体哪怕已经死亡的情况下,依旧借着天穹封印结成时的冲击波,将一股灵力打入了天泽体内,又因他创造了过去现在未来三碑,对往生复活之术的理解已经到了极致,便由此机会,直接于天泽的体内施展了仙碑宗特有的夺舍之术——三生溯道法,开始生根发芽!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在千万年的岁月里,天泽和道钧的意识一直在不断交锋,最终,竟渐渐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颇为复杂和分裂,既是妖魔的王上,也是仙碑宗宗主的强者,诞生了。 “原来如此……” 得知了一切,徐越这一刻的心情说不出的悲愤和凄凉。 气氛沉重,天空的雷云也不再呼啸,变得沉默,化为闷雷,似是天道在呜咽。 淅淅沥沥的雨,透过劫云开始滴落了。 “唉……” 道钧抬头,微微闭眼,任由雨水流过他那沧桑又淡漠的脸颊,思绪也似乎未从那万古前的岁月中抽出来。 这模样看在徐越眼里,心中触动,那本以彻底绝望的心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犹豫且期盼地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回头的可能?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应该从始至终都未惧怕过这天劫,哪怕它全力劈下来,也无法伤你分毫,对吧?但你却一直在逃避,在示弱,是害怕我们知道了这些往事吗?你还存有对仙域的良知,对不对!” 徐越大声发问,声音透过云层,回响不断。 然而当他话音落下,道钧却猛地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徐越。 那表情,似是想笑,又在极力控制内心的邪恶,那天泽与道钧分割两半的面容,更是让他此时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回头?你想让我回头?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道充满讽刺和狂妄的声音,最终还是战胜了他的人性,在这浓浓劫云的内部肆意响起,也让徐越的心,坠入冰窖。 因为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不是天泽,又是何人! “对仙域存有良知么?确实!有时候我想到这些年仙域遭受的苦难,想到我的子民在哭泣,我亦痛心和悔悟!所以才一直都以妖魔王上的身份活动,因为我自觉无颜面对这苍天,我知道,我辜负了这世界的信任!那可悲又可笑的自尊……驱使我逃避和伪装。” “自欺欺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洗刷你这个纪元对仙域犯下的罪孽吗!” 徐越怒吼,这一刻,被愤怒填满胸腔。 “你说的对,但是徐越,你根本就不懂!” 而道钧此时的情绪也是激动万分,直接将徐越的吼声打断,神色异常癫狂地喊道:“你根本不明白当年的我和仙碑宗究竟经历了什么!仙境,你明白仙境吗?那是我们穷极一生都未能触摸到的境界!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丝!” 道钧双眼通红,血丝遍布,继续吼道:“但是圣族,他们知道怎么突破仙境!他们也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宽广!所以我必须要到达那个境界!必须!” 宣泄完了内心的大部分情绪,道钧的呼吸渐渐平缓,神色也慢慢稳定了下来,低下头去,仿佛透过浓浓的雷云,看到了山下的大好河山。 “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突破仙境最重要的,就是彻彻底底占领仙域,将这世界敲骨吸髓,找出世界之心等核心的成仙物质,并且……清除一些人,降低仙域的空间承载能力,为我的晋升,腾出空间。” 恶魔的低语,混杂着雷雨,让徐越彻底放弃了幻想,认清了现实。 “呼……”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了出来,凝视着道钧。 “我明白了,你会变成这样,并不全然是夺舍出了差错,问题的根源,还是你自己没有抵住仙境的诱惑,主动堕落了!魂殇之人,本就极易人格分裂,在某一刻,你或许夺舍成功了,但你那肮脏的欲望,还是暴露了你内心深处的邪恶,从此渐渐坠入了黑暗,和天泽的意志神魂,融为一体!” 徐越洞悉了所有,低吼着说道:“什么妖魔誓灭仙域,只是为了报上个纪元的仇,都是鬼话!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你成仙罢了!这么多年来,死在你和你爪牙手上的仙域人早已不知多少,你竟还口口声声称他们是你的子民?你根本就不配!老祖道钧……早就已经不在了,有的,只是一个和天泽融合的怪物罢了!” 徐越咬牙,用此生最痛心的目光,看着道钧,一字一顿道:“你,早已不是你!” 轰隆! 雷雨交加,天地恸哭,这一刻,道钧听着徐越的话语,呆呆地愣在原地,他那张截然不同的脸颊,也在雷光的照耀下慢慢变化,最后竟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张新的面孔。 这张面孔很神奇,明明与道钧天泽都不相同,却兼具妖魔王上的阴险狠辣,老谋深算,还有仙碑宗宗主的沉着淡漠,机智深邃,让人一眼就知道,这个中年人既是道钧,也是天泽! “你说得对。” 道钧,或是天泽脸上的迷茫消失的,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我,已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