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长安堇二十一
想到这里,卉夏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黎云搀着她下了马车。她奔赴过去搂着跪在地上已经哭失声的高昭仪,大声的朝几个士兵喊了一声:“我要见晋王。”
如同命令一般。那几个士兵竟然惊吓的点头应允,快速跑到前面队伍去禀告。
地上的陈统,面无半点血色,微垂着双眼,唇色发白。
卉夏心疼的拉住陈统的一只手,那只柔软无力的小手耷拉着,她想紧紧握住他的手心,给他一丝温暖。
就当卉夏拉起他手时候,不小心撩起陈统的袖口,她深呼一口气,是猩红的血印子
卉夏不知道这个病能不能治好,但是,现在唯一能救陈统的,只有杨广。
不到片刻,加快的马蹄声就已在耳边。
杨广奔赴而来。
他甚至连外袍也没有穿,寒冷的冬夜,他匆匆忙忙只穿了一件湖蓝色长衫。马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跳到了地上。
他快速抱起地上的陈统,跳上马车。朝身后的恨风命令道:“速传姜军医来我帐篷。”说完,眼神停留在卉夏身上,他们四目相对。
卉夏的眼眸中满满的乞求。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一般。
杨广的眼神充满了坚毅,他轻轻点点头。似乎是对卉夏肯定的回复。
随即,杨广带着陈统快速的消失在前方的队伍中。
又是一个漫长寂寥之夜。卉夏抚慰好高昭仪,自己却难以入睡。
漆黑的夜晚,几盏油灯微微亮着,随着寒风,忽闪忽闪。
不到卯时,杏雨却突然来到马车。低声说道:“公主,恨风接您去晋王那边。陈统皇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杨广的帐篷在队伍的最前方。外面层层密密的侍卫包围着整个帐篷。
帐篷里生着篝火,进到帐篷的一瞬间,暖和了很多。
篝火旁边是一张只能躺下一个人的折叠木床。折叠木床的旁边是一个简易木桌子,桌子上点着煤油灯。煤油灯的旁边,有一本书,旁边是一碗已经凉了的中药。
帐篷不大,可以容纳个人。
陈统躺在床上,小小的身体缩在一起,眉头紧皱。
卉夏忍着泪水蹲在床边轻轻唤道:“统儿,我是卉夏阿姑,阿姑来看你了。”
陈统听到卉夏的声音,努力的试图睁开眼睛,终于眯出一条缝,他虚弱无力,嘴巴微微蠕动,像是要讲话。
卉夏抱住陈统纤弱的身体,耳朵贴在陈统嘴巴。她细语道:“统儿说,阿姑听着呢。”
只听见奶声奶气像使出浑身力气一般,一字一字的吐出来:“我想吃糖。我母后说疼的时候吃颗糖就不疼了”
卉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下来。她的身上正好有颗前几日陈统塞给她的水果糖。
卉夏一边不断抽泣,一边双手颤抖着播着糖纸。泪水滴落在糖果上。
她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捧着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果糖,晃晃抖抖的递到陈统嘴边。
那个苍白的嘴唇并没有张开,在碰到糖果的那一刻,永远的紧闭着了。
陈统死了。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那个说长大了会保护卉夏的孩子再也长不大了。
卉夏发疯一般抱住陈统小小的身体,身体颤抖,无声的痛哭,泪水浸没她整个面颊。
杨广默默不语站在卉夏身后,她瘦弱的后背此起彼伏。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那个虚弱不堪的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