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追猎第三十四章 凋零之叶
不远处的水花之中，逐渐凝聚起了一个巨大的水状人影，尽管仍是最为柔软的水状姿态，但却无形之间，透着令人心悸和发颤的威严。
那便是老者口中的水昔，大不兰亚共和国的圣族圣者！
若不是他，联邦或许早已攻占红石圣星，早就将在这片星域欺压百姓无数年的安道尔森共同体的武装铲除。
以一人之力，改变战场！
水昔此时状态极其不好，虚弱得已经无法再用水浪去破坏任何一丝一毫的土地，天蓝色的眼眸望着眼前的老者，脸色微寒，无比狼狈。
“金罗，你不是一个忠臣！”
“呵呵……何为对，何为错？这世上本就没有对错，错的，是人心。”
听到水昔的暗讽，那位被称作金罗的老者却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发怒。洪亮而雄厚的声音夹杂着磅礴的轮回之力，不断地抨击在那满城的波光粼粼之中，水花四溅，水昔那用水凝聚而成的身躯都被震的有些虚无。
“败者为寇，金罗，这一役，你胜了！”
说着，水流开始剧烈沸腾起来，在诸多联邦战士和天空之中那成片的飞船下，带着滚滚波动，卷起向着远方遁去。
联邦的战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天空之中的飞船不断地宣泄着自己那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炮火，轰击在那片水域之中，却都如同石沉大海，一丝声响和波动都没有发出。
“诶，执迷不悟！”
金罗不免觉得有些惋惜，长叹一声，顿时，天空之中，一个巨大的金色罗盘涌现而出，完完整整覆盖在圣乐城之上，顿时狂风大作，漫天的红色飞沙。
三轮恒星之下，那个罗盘的光环竟然硬生生地比恒星的光芒还有耀眼半分，上方，无数的细小和复杂的纹路涌现，天地之间瞬息充斥着无数的奇特奥义。
在金罗的那道瘦弱身影之后，在那满头白头之后，四圈金色的轮回之环浮现，与任何圣族不同的是，原本应当被轮回之力充斥着、无处不透着狂躁和絮乱的轮回之环，此时却静悄悄地飘在空中，若不是肉眼可见，联邦的战士还怀疑眼前的金罗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待罗盘完全浮现之时，它的光芒彻底笼罩住那片正循走水域，顿时无数的水汽被蒸发开来，在金光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如同一条金龙，被活活吸噬！
可惜，圣者终归是是圣者，尽管是水昔已是油灯耗尽般的轮回之力，但也不是易杀之辈。
毕竟，圣者，是这片天地的王！
蓝星上，若不是龙末以死势守，菊栀、雪剑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留下龙末。
凭借着那几滴飘在空中的水滴，水昔成功地从金罗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罗盘之中逃脱，犹如却后余生一般，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的他，遍体鳞伤，猩红地血液不断地从他身上流出，甚至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轮回之力几乎干涸，微弱得似乎已经从他体内剥离，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力量耗尽，连生命气息都变得微弱不堪，几临死界。
背后的轮回之环几乎已经消散，只剩一丝近乎绝迹的微光，最后一丝的圣力完全释放涌出，丝毫没有一点点的保留，隔着很远，去感受那远处未能被带走的圣族，此时的他们几乎已经被那罗盘吞噬，一点痕迹都也能留下。
“诶！”
一声无比凄凉而悲哀的失魂呢喃从他口中发出，却宛如蟪蛄鸣叫一般，微弱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圣乐城中。
数十艘飞船缓缓降落，随着水昔的离开，如今满城大水早已退走，只剩下那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
没有留下一丝的水滴，或者那怕一丝水汽，若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刚刚发生的那波涛汹涌。
联邦军方的长期训练效果此时就体现得淋漓尽致，搜查残余武装分子，检查那大不兰亚圣族遗体，援救受伤的当地民众等等，都体现了极高的专业性和组织性。
圣乐城之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原有的驻军，都伤亡惨重，而圣乐城更是红石圣星的首府所在，如此的血腥事件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每个红石圣星人的心中。
当张硕摧毁信号屏蔽层的那一刻，无数的求援信号如同鸟兽飞散一般，眼花缭乱地飘往各地的接受器当中，救援的人员也随之而来，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已是一座几乎完全消失于炮火之中的城市。
拉赫米达从外面召集而来的支援部队不断降临到圣乐城之中，源源不断地为着这座几近被毁灭的城市注入生命力，抢救着伤员，搜寻着牺牲的战士。
以联邦目前的科技，只要脑组织完好无损，即使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也可以凭借着机械技术成为一位机械人。
圣乐城之中的战场暂告一段落，但是这片星系的战场还远远未结束。
远处，不时有着电火般的光芒闪过，不过如今已是傍晚时分，光芒还不是特别清晰，但是距离圣乐城不远处，一片战场还在激战之中……
圣乐城天空之中，信号屏蔽战舰。
张硕眼神极其坚定，眼前，是一道被愤怒所完全充斥着身躯的的身影。
黑至！
两圈光环在黑至的背后浮现许久，黑暗而炙热的炎火吞噬着周围任何一丝的寒冷，浑身散发着那被热浪所蒸化的水汽，踏步而来。
在黑至眼里，张硕犹如被他捏在手中的一只卑微而可怜的蛀虫，又或者说连蛀虫都算不上，不过是一只蹦哒了一会的蚱蜢，随时都可以捏死。
只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杀死张硕，他脑海里不断地流过各种折磨人的办法，折断脊梁，寸骨粉碎，黑炎焚烧……种种的方法来释放他心中的熊熊大火。
圣乐城的景象他也看见了，大不兰亚共和国这一绝对主力的力量，尽死于圣乐城之中。
那是大不兰亚共和国几乎所有的圣族战士，除了水昔一个圣者逃脱以外，其余的圣族都被随之赶来的联邦军队消灭干净。
尸体如今还躺在圣乐城中央的广场上，个个死无全尸，死壮凄惨。
黑炎在黑至那双犹如覆天魔气翻滚般的双手之中浮现，缠绕在他手上的黑炎都因为愤怒开始有些絮乱，在空中不断飘动着。
张硕站在主控台前，一切仿佛都有些恍惚，正是他按下那终止按钮，整个星球的信号屏蔽层全部消失，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是那般的摧枯拉朽。
一个小小的按钮，改变了一个星球的万千子民的生命和整个星球的命运。
这便是科技！
张硕自然也知道，被自己耍了之后，黑至心中是如何的恼羞成怒，只不过，张硕并没有见过圣族，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拥有着超能力的生命体。
他只觉得，那是某种南部宇宙或者大不兰亚共和国较为流行的科技，类似于电光剑一般，拥有着强大的对抗实力。
黑至心中此时却十分疑惑，甚至有些畏惧。因为即使如今他能够完完整整回到大不兰亚的大本营，等待着他的，必然是共和国议会那雷霆万钧的怒火，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得起的。
毕竟，他毁掉的是整个共和国的王牌，也是共和国在安道尔森共同体内获得言语权的那道关键钥匙。
如今却尽数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罗米亚星系，就连水昔也身负重伤，轮回之力大减。
而如今，眼前这个闯入飞船、并且将自己耍了一道的年前人，看着他脖子之后那两圈散发着无比威严和灼热的轮回之环，居然目光灼灼，犹如望见一只触手可及的猎物一般，黑至怎能不惊。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会不会就是联邦内部或者驻守于红石圣星上的神秘圣族，甚至是圣族内的王者或者是圣者！
那么他贸然对抗，简直是飞蛾扑火，连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黑至想墙破头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把自己当成一个只会用蛮力的匹夫，想着如同新兵训练营的第二轮考核一般，将自己教训一顿。
正在双方拉扯之际，黑至围绕着张硕踱步，寻找着机会，但这个机会却不是展开进攻，而是溜之大吉。
毕竟，如今就算能够残忍的虐杀张硕，也仅仅是发泄心中那滔天怒意，对于这个战场，再也无法改变自己酿下大祸的结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仅可以保下自己的性命，还可以留得青山在。
可是，张硕却率先动了，左勾拳迎面而来，黑至大吃一惊，连忙躲避，却感受不到一丝的轮回之力外放，对面这个年轻人犹如普通百姓一般，似乎根本不是圣族。
这也令黑至心中疑惑更加深厚，仅凭力量和身体便挑战圣族元者？难不成那位年轻人真是圣族圣者？
可是仅凭圣者的肉体力量，真的不怕自己的满身炙热黑炎吗？
黑至的轮回之力冰冷而混乱的游移着，目光谨慎地盯视着张硕，而张硕的目光却未在龙白身上有任何的停留，而是望向飞船之外，看着那似乎经历了灭世天灾一般的圣乐城。
望着飞船之下那断壁残垣和惨绝人寰，无边的怒火从他心中涌现，联邦的子民居然因此被武装分子屠虐，下方还有他的诸多朋友，石悦翔，洪康等等……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又是一个拳头，张硕直扑黑至，黑至吓得连忙推后，可是身后已经是飞船驾驶舱的舱壁。
黑至低下头躲闪，猛地一咬牙，轮回之力瞬然释放，黑炎源源不断地从他那漆黑无比的头发涌出，辐射着周围无边的空间，发出着嘶嘶的声响。
张硕猛然缩回了手，低头一看，那拳头外围的那一圈皮肤和肉体已经消失不见，鲜血直流，张硕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就这么眼睁睁地失去了外面的手掌。
白茫茫的骨头裸露在外，张硕整个手臂止不住颤抖，战栗甚至从他的手臂传递到了全身，融入到了骨髓之中。
黑至两眼放光，原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真是普通人，一个完完全全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尽管自己仍被他耍了一次，但是，此时此刻黑至的心里，愤怒早已消失不见，涌入心头的，是那准备行刑一般的无尽快意。
他想要从张硕的帅气的脸上看到惊骇、失措、惨白、痛苦、恐惧、绝望，直至痛哭、怒吼、癫狂、崩溃、失控……
多少种绝望和痛苦，他都想见证。
他使出全部的轮回之力，将周围早已有些凌乱的空间撕扯着，仿佛一个吞噬一切，包括光明一般的黑洞，在蚕食世间万物。
黑炎覆盖着他的手臂，不断地在空中漂浮着，无尽的轮回之力仿佛都在等待着一个宣泄口，去撕碎眼前这一个年轻人。
不过，黑至却没有马上扑向云澈，而是紧紧咬齿，眸中是最凶狠、最冷然的眼光，唇间是最狠绝的言语。
“呵呵……你坏我好事，我要把你胳膊拧断，将你的心焚烧，将你的脊椎一节一节弄下来，让你生不如死，想死，都得求着我！”
“我会让你知道，藐视圣族的代价！”
听到这里，原本因为手掌有些受伤而情绪波动的张硕，却突然茅塞顿开一般，发出回荡着整个飞船的长笑。
“哈哈哈哈哈……一条夹着尾巴的狗，做好你的人族，装什么大尾巴圣族！听都没听说过。”
黑至一愣，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圈黑金色轮回之环，再揉了揉眼睛，以确认它们存在。
突然，黑至脸色下沉，眼神之中满是讥讽，神色却愈发平静，终于他有了神情的变动，不是怒，而是笑，一种让人莫名毛骨悚然的低笑。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或许根本不知道圣族和元者，根本不知晓他们是何等的可怕。
“卑微无知的蝼蚁，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黑至手中的黑色炎火带着灼热到极致的气息扑向张硕，若是金属被沾染到，甚至都可以直接汽化。
可是，突然之间，那道黑色炎火停留在了半空，无法刺入张硕身边。
一股烧焦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黑至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罩，上方，无数的纹路涌现。
一股无形的力量涌来，那仿佛是禁忌之物出世一般，让黑至的内心都出现了一丝恍惚，和一股不知来着何方的惊惧。
圣级防护罩！
作为在联邦内都是圣族佼佼者的黑至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种武器的存在，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见这种仅仅出现在宣传册上的禁忌之物。
不过，这也令黑至目光之中更是讥讽与蔑视，犹如在看一个瓮中之鳖一般，拿捏着张硕的生命。
“呵呵……缩头乌龟！圣级防护罩又如何，看你还能躲在里面多久！”
全身的轮回之力骤然释放，带着满腔的愤怒于不甘，无数的黑色炎火扑打在圣级防护罩上，发出浓烈的烧灼气息。
可他还是低估了圣级防护罩的威力，那是一种专为圣族圣者量身定做的防身利器，可挡圣者一击而全身而退的一种本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之物。
连圣族圣者都无法破开的防御，在一位元者面前，还不是固若金汤、坚如磐石一般，似乎张硕只要战立在那里，就能完全无视黑炎一般。
这个圣级防护罩是川子当初交给张硕的，在域雅邦灵霆市的那座球场之上。
那时有些情窦初开的两人第一次在夕阳下邂逅，初到下区的川子顺手递给了张硕那一个在圆杆内的这个圣级防护罩，当时川子并没有告诉张硕这个防护罩的威力，甚至也没有告诉用途，毕竟圣级防护罩在民间，还是属于机密，受着联邦管控。
只不过，当初将要前往丁格思号执行任务的张硕，却把这个圣级防护罩牢牢地带在了身上，从未分离。
直到此时此刻，那道充满纹路的亮光闪现，在通过黑至的言语之中，他才猛然觉悟，当初川子所递给自己的，居然是圣级防护罩！
张硕并不是没有见过圣级防护罩，在李根霆一案中，黄队就曾询问过他对于这个防护罩的看法，只不过他后面在查阅资料时，一无所获，甚至不知道它的用途究竟有多强。
如今，望着在外面挥舞着黑色利爪的黑至，他终于知晓何为圣级防护罩了，这简直就是一个保命利器。
他也终于明白，川子当初胆敢私自闯入丁格思号飞船、并且拒绝了黄队增援的请求的底气所在。
黑炎不断撞击在防护罩那无数的纹路上，而那经碰撞不断涌现的火花全部都被那黑漆到极致的黑炎所吞化，一丝一毫都没有外泄。
张硕站在防护罩内，尽管感受不到那黑炎的热量，却已触目惊心，这是他少有的担忧。
黑炎不断在防护罩外翻滚着，而黑至的轮回之力不断在外面释放着，如同一个暗黑利爪一般牢牢抓住张硕的防护罩，使其动弹不得。
不断有着烧焦的气息灌入黑至的鼻腔之中，原来令人作呕的气息此时却无限地激发他的血性，他仿佛看见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被他活活烧死在其中的场景。
那将是多么完美的复仇，残忍，冰冷，绝望，痛苦，所有的感情黑至都在脑海里想了一遍。
他无比期待着张硕将这些神态都演绎一遍，让他心中的邪恶快意升腾。
尽管防护罩可以隔绝大多数攻击，但是本身却能够导热，以至于张硕呆在防护罩内已经能够逐渐感受到外界的炙热。
黑炎所覆盖、轮回之力所巩固的防护罩此时如同一个蒸笼一般，将张硕烹煮。
就在张硕脸色逐渐变得通红之时，黑至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无数的黑炎从他那黑发尾巴中爆射而出，又在半空中奇异融合，化作一股黑暗风暴，他的出手一次比一次狠绝，一次比一次让人绝望。
张硕已经逐渐感受不到一丝的凉意，就连几近凉透了的心绪，此时都被那黑炎所带来的灼热所掩盖。
黑至脸上的笑意刚刚变得更浓烈，就连那讥讽似乎都变得充满着灼热的温度，无情、冰冷、疯狂、憎恨，种种的不甘和懊悔，此时都化作无数的黑炎，不计其数、不计后果地轰击在那圣级防护罩上。
突然，就在那么一个须臾之间，就如同时光定格一般，黑至脸上的各种神情依旧挂在他那冰冷无比的脸上，身子却已经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雪白色利剑贯穿。
黑至不免觉得有些眩晕，艰难地转过身，望向身后，一道白衣不知何时站立在他的身后，而手上那雪白色的利剑上，鲜红而腥臭的血液正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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