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小师妹修仙界第一难杀狂人日记61:百家有女一家留
视线从观音脸上移开,乌姀提着剑茫然地四周环看着塔内奇景,忽然觉得手上的金剑在发烫,金光闪烁,明明灭灭。 就连龙歇也觉得这人间炼狱可怖是吗? 她终于懂了。 为什么王家媳妇不敢承认自己生过女婴,那根本不是她的错觉。 难怪,难怪只有她和枫鲤能听出哭声的残虐痛楚,而凤鸣和娘娘只觉得诡异。 难怪紫榴村胎胎男婴。 难怪只有死人才能进。 因为她们同为女子,才能听懂那悲恸,那是来自血脉灵魂的扯动。 因为不是男婴的新生儿,就会被村民们丢到这里来。 其实不是死人,是必死之人。 什么人才能被称为“必死之人”?自然是不被承认,一出生被视为无用晦气,死不足惜的……女婴。 肉眼可见之处,全是女婴的尸体。 被蛇鼠野猫野狗啃食到一半的,尸体自然腐烂到面目全非的,甚至是刚刚咽气不久的,各处的洞都被苍蝇和蛆填满的。 本该在襁褓之中的女婴赤裸着身子,如同废弃腊肉一般堆在塔底,供野狗野兽食用。 那些年纪稍长一些的,四肢被绑在木架上,双手双腿都被钉住,头上插满了尖锐的针,额头上也被贴上封条。 这是要她们永生永世不敢再来投胎。 乌姀自觉自己奔走十年,经历过至亲离心过后,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强,可是见到此番此景,还是忍不住扶墙呕吐起来。 哐当—— 是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乌姀擦了擦嘴角,狼狈抬头望去。 是一向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白枫鲤也慌了神,不自觉地松开了骠将剑,泪水糊了满面,腿一软顿坐在地。 “这些是……” 乌姀抿了抿唇,神色凝重,“死婴……都是女婴。” 聪明如白枫鲤,她不会想不透这背后的蹊跷和因果,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声音喃喃细碎: “我以为,天下所有女子就算不能同我们一样握剑持鞭,就算只能嫁人生子委屈度日,都至少能够……活下来。” 原来,她们甚至连生存的权利都是如此被轻而易举地剥夺吗? 她在修仙界待太久了,自以为自己是立足于底端来看天下,就能纵横全局,把握全局。 但是她认为的底端只是修仙界的底端,修仙界之下还有凡人界。 他们的一生很短,短到只有传宗接代,短到没时间思考什么是天下,只有眼前的酒茶饭饱,短到他们没有容错时间,去培养一个女人长大,小小的家中,连她们的立足之地也没有。 以为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实际上又何尝不是百家有女一家留。 她太自以为是了,修仙界的男女平等的基础是建立在以实力为尊,而不是性别。 “山下求子庙,山上女婴塔……好……” 乌姀想勾起唇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当她的目光落在一处被阴影覆盖的角落,望见那抹熟悉的襁褓,一瞬间气血翻涌直冲头顶。 她撑着祥龙金剑,软着腿朝那襁褓跑去,最后两步几乎是摔过去的,她却恍若不察,颤着手去碰那襁褓。 被干净的粉色被单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婴闭着眼睛躺着,恬静乖顺地好像只是睡过去了,嘴边还挂着如同今日清晨对着乌姀露出的那抹笑。 乌姀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她还是神色灰败地坐在地上。 没了。 她伸手探女婴的后脑,还没发育完全的头骨还是软的,也可能是被从高空抛下,硬生生被摔得粉碎,乌姀满手的都是血。 她无措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想碰碰她又无从下手,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对不起……” 要是她不那么迟钝就好了。 要是她早日想到师姐在这,早些来就好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那么短,短到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那边的白枫鲤一声厉喝,“你是谁!” 乌姀来不及伤感,急急擦去眼泪,握剑朝白枫鲤的方向跑过去。 “怎么了?” 尸堆中,隐隐一道人影耸动,面容被头发挡住,浑身脏污得同墙面融合在一起,它像是没听懂她们的话,依旧自顾自耸动。 “它好像……在吃那些尸体。”白枫鲤脸色煞白。 吃尸体? 乌姀也吓得不轻。 可是她们双方对峙着,那怪物就像是没察觉到她们的存在一般,执着地在尸堆里翻找食物。 乌姀大着胆子朝那怪物走去,她一步步靠近,而它察觉到了外来人的靠近,只是往角落缩了缩不动了。 它手上握着的一团烂肉松开滚落在乌姀脚边,并没有做出攻击架势。 “我不会伤害你……” 她蹲在怪物面前,手慢慢朝它探去,当掀开杂草般缠成一团的头发时,乌姀蹲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入进掌心,出现四道月牙状血痕。 “这到底是谁干的!”她咬着牙一字一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现在就提起剑屠村。 孩子。 居然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他们怎么敢的啊。 白枫鲤的唇瓣被自己咬出血,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惨无人理的场面,她的身子剧烈打着颤,呼吸急促,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反应。 太过分了…… 整个塔内所有女婴尸体最大不超过两岁。 而眼前的女孩,已有六七岁。 她们根本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在这些只有尸体的塔内长到这么大的。 只有…… 白枫鲤不敢再想。 没等她们调整过来,又是两道血淋淋的身子被抛到她们面前。 白枫鲤极力保持冷静,掐着自己指尖,“是谁!” “卫凤鸣!谢锒琅!” 乌姀看清那两个血人的脸,身子剧烈一颤,瞪大眼睛扑到他们身上,豆大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落在卫凤鸣脸上。 他和谢锒琅合眼躺着,胸口无一丝起伏。 “死……死了?” 都是她。 明知道卫凤鸣和谢锒琅是个弱鸡,战斗力还不如泡泡,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跟上来。 “卫凤鸣,你不是很耐打吗!你为什么也死了!” “谢锒琅!你不是很厉害的军师吗?你不是有很多护体法宝吗?” 失踪的师姐,女婴尸体,尸堆,吃腐肉长大的小孩,以及两人的尸体,一桩桩一件件不断冲溃乌姀的理智,她扑在卫凤鸣身上嚎啕大哭。 “我果然是扫把星,都怪我……我不来就好了……”乌姀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迅速席卷了她,远比死亡可怕。 “等等,哭早了。”白枫鲤突然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他们没死。” “没死?”乌姀茫然地吸吸鼻子,眼睛红肿。 “他们好像只是昏迷了。”白枫鲤拧紧眉心,“又好像是被困住了。” “被困住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幻境。”白枫鲤猜测。 “那怎么样才能救他们?” 白枫鲤摇头,“我不知道,只能四处看看有没有线索。” “讨厌鬼,吓死我了。”乌姀不满地推了推一动不动的卫凤鸣,却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都说菜的人不要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