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传第304章 斗鸡
堂堂西域小王子，居然在街头斗鸡，在很多人看来，简直荒诞至极。</p>
董昭也是如此认为的，可偏偏，这小王子就在这斗鸡。</p>
“小王子啊，这天这么冷，你不坐在鸿胪寺内烤火，却偏偏跑到这街头来斗鸡，你图什么呢？”董昭试着问道。</p>
“是啊，天这么冷，你一个受伤的螃蟹，又来街上做什么呢？”阿里反问董昭，甚至嘲笑起他的手来。</p>
“我闲的无聊啊。”</p>
“巧了，本王子也闲的无聊。”</p>
两人言语间便针锋相对了起来，随后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脸色沉静无比，场面顿时如同迷潭一般。</p>
“还斗不斗啊？快点，选鸡！”蹲在地上的叶眠棉不耐烦说道。</p>
“好，反正无聊，玩玩嘛，来！”阿里笑了一下，随后从一旁的笼子看来看去，指着一只体型魁梧，红冠短喙，眼大爪粗的雄鸡，对随从说道：“这只。”</p>
笼子里的雄鸡都是单独关着的，一个笼子一只，而他旁边足足有一排十几个笼子，不知这阿里王子从哪弄来的。</p>
当随从将那只鸡拎在手上后，阿里看了看叶眠棉，手往笼子那里一摆：“姑娘，选吧。”</p>
叶眠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阿里王子随即解释道：“这些鸡都是我买来的，就想在街头找人斗着玩玩，你可以从这里边选，也可以自己去找鸡来，随便。”</p>
董昭一手撑着下巴，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叶眠棉，这叶大小姐会不会选鸡呢？</p>
“这只！”</p>
叶眠棉指着某个笼子喊了一声，随后，阿里的随从从那笼子里拎出一只大公鸡，那只公鸡比起阿里的那只差不多大小，只是喙尖锐一点，羽毛浓密一些。</p>
“好！痛快，姑娘，赌注是什么？”阿里笑着看向叶眠棉。</p>
财大气粗的叶大小姐直接掏出一锭大银子，说道：“十两银子！”</p>
“哈哈哈哈……也罢也罢，这第一局，就当陪姑娘玩玩，十两就十两！”</p>
随后，两人拉开距离，阿里的随从们用砖头围起一个大圈来，两只公鸡做好标记之后很快同时被扔进了圈里。</p>
“咯咯咯咯！”</p>
两只鸡见面后，随即羽毛竖起，鸡冠挺立，抖擞着翅膀，很快便互相争斗了起来！一时间，翅拍喙啄，爪挠身顶，两只鸡厮打了起来，好不激烈。</p>
“啄它！啄它！”</p>
“给我抓，抓啊！”</p>
两只鸡很快就打的白热化，斗的那叫一个狠！叶眠棉握紧拳头，眼睛盯着打斗的两只鸡，一眨不眨，嘴里不断地喊着。而阿里王子也装作激动的样子喊了起来。</p>
两人的斗鸡行为很快引起了街边行人的注意，不多时，外层围来了一大群人，纷纷探头看向了圈内打斗的两只鸡！</p>
斗鸡自古就是一种娱乐传统，自古以来，从王公贵族到民间百姓，皆以斗鸡为乐！</p>
有诗云：日沉月上且斗鸡，醉来莫问天高低！</p>
“啄啊！”</p>
“咬！”</p>
“狠狠的打！”</p>
围观的路人们纷纷起哄，老百姓们纷纷叫喊了起来，渐渐的，有些路过的王公贵族也停了下来，拨开人群，看着这几人斗鸡。</p>
“咕……咕咕……”随着一声声异样的鸡叫声响起，叶眠棉选的那只公鸡落败了，被阿里选的那只雄鸡追着啄，带着血的羽毛掉了好几片。</p>
“啊！我的银子！”叶眠棉气的大喊，毫无疑问，她输了。</p>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哪里是本王子的对手啊……哈哈哈哈。”阿里笑着抓起那锭银子，忙不迭的塞进了怀里。</p>
“哎呀，可惜啊！”</p>
“姑娘，好可惜啊……”</p>
围观的人纷纷叹了起来。</p>
叶眠棉张口大吼：“本小姐又不是输不起，再来！”</p>
谁料董昭伸出一只大茧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来！”</p>
“不，我再玩一次！”叶眠棉毫不留情甩开了董昭的手，又要去选鸡，董昭正要开口时，那阿里王子却抢先道：“姑娘，再来的话，可要加注了。”</p>
“加注就加注！二十两！”</p>
“好！”阿里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连连点头。</p>
董昭看着那阿里王子的表情，陷入了沉思，这家伙，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斗鸡玩？难道不是有其他目的？</p>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来人居然是邵春。</p>
“董师叔？你们在干嘛？”邵春问道。</p>
董昭嘴巴往前努了努：“喏，她跟这个阿里在斗鸡呢。”</p>
“斗鸡？”邵春疑惑了起来。</p>
两人的眼光看向正在挑鸡的叶眠棉，董昭问道：“这个你懂不懂？”</p>
邵春摇头：“我不懂，但有个人懂。”</p>
“谁？”</p>
“我师弟啊！”邵春附在董昭耳边说道。</p>
“朱枫？”董昭眼前一亮，这小子当纨绔的时候，斗鸡遛鸟这种事肯定是玩过的啊！说不定他是个行家呢！</p>
“对啊！”</p>
“把他叫来！”董昭说了一句。</p>
“啊？”邵春面露难色。</p>
江月溪问道：“朱枫在哪呢？你莫非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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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在……”邵春低头，好像难以开口一般，他挠着头，似乎不愿意说出来。</p>
“说吧。”</p>
“在……在杏春坊的青楼里呢……”邵春几乎是捂着额头说出来的。</p>
“青楼？他在狎妓不成？”董昭愣住了，江月溪也惊呆了。</p>
“是……他一般上午去青楼，下午去酒楼，傍晚跟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回家……”邵春弱弱说道。</p>
“哦……”董昭哦了一声，却出奇的没生气。</p>
“董师叔，还要叫吗？”</p>
“去叫吧，就说我说的，他要不来我废了他。”董昭轻描淡写道，他记得朱枫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早就改了啊，为什么现在成这模样了呢？</p>
“呃……好。”</p>
邵春挠着头，转头就走了。董昭低头看向又开始斗鸡的叶眠棉，皱了下眉，忽然他眼前一亮，既然是赌，那这阿里王子若是被逼到绝境，会不会拿出那块玄铁来做赌注呢？</p>
想起那块玄铁，董昭心动了起来。</p>
“给我咬！”</p>
“啄啊！啄它头！”</p>
“抓烂它，回去炖鸡！”</p>
圈内两只鸡拼命振翅搏斗，圈外起哄声不断，斗鸡场面一时热闹无比，这事一下子就传开了……</p>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皇帝正坐在御书房御案后边，抬手撑着额头，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而他下边，站着高询，章咨，周苗，黄怀良，余散尘等官员。这些官员一个个低头俯身，默不作声。</p>
“榷场之事怎么说？”皇帝慵懒的问了一句。</p>
下边官员头更低了，没一个人开口。</p>
“高爱卿？”皇帝点名了。</p>
“回圣上，那回部的使团昨日与我们谈判了一天，寸步不让，坚持要将榷场设在湟州……我们没办法答应，于是就僵持了下来，但是他们开出了一个条件……”</p>
“什么条件？”</p>
“通婚！”</p>
“嗯？”皇帝撑着额头的手一下松了下来，他抬起头，坐正身子，看向高询：“通婚？什么意思？”</p>
高询道：“就是让圣上将皇室女子嫁给阿里王子……”</p>
“啪！”皇帝猛地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不可能！本朝自太祖立国以来，从未出现这等事，朕绝不会开这个口子！”</p>
“那就请圣上立马派兵收复日月山与青海湖一带！”高询脖子一昂，直接说道。</p>
“朕当然要收复，立马传旨给苏……”皇帝顺口一说，可“苏”字一出口，他的嘴便停住了。</p>
苏博已经没了……他最值得依赖的栋梁没了……</p>
场面一时针落可闻，大臣们几乎同时都皱起了眉。</p>
半晌之后，高询劝道：“圣上，无论是调兵遣将也好，与之谈判也好，都要早做决断啊！那片土地，本就是我朝之地啊！”</p>
“先让朕缓一缓……”皇帝脸色一沉，又坐了下去……</p>
“圣上，不能缓了啊……那回部人一直在试探我们的底线……虽然口口声声要在湟州开榷场，实则他们早已兵临湟州之外了啊……倘若此事不能圆满解决，他们就会攻破湟州，奔袭兰州，然后整个河西陇右恐怕就要落入他们之手了啊……”高询苦口婆心道。</p>
形势已经很不妙了，可这么明显的事皇帝真的不知道吗？</p>
皇帝却仍道：“高爱卿，你让朕先缓缓……先缓缓……”</p>
高询不敢劝了，皇帝这优柔寡断的性格，再劝只会适得其反……他摇了摇头，这个国家该怎么办？这两年来，外敌内乱，一波接着一波，这个千疮百孔的朝廷，还能撑多久？</p>
“你们先下去吧，想到了什么好法子递折子上来……”皇帝说了一句，挥了挥手。</p>
众大臣无奈告退了……</p>
皇帝再次用手撑着额头，坐在御案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到底该怎么办？要收复西陲，又该派谁去？关西军自马馥任总督起，就糜烂如泥，五万兵马战力还不如一万五的宁化军。东华会作乱之后，关西军并没有新派将领去整顿，还保持着原状，一旦乌托汗的铁骑真的杀进湟州，那岂不是岌岌可危？</p>
王烈……只能用王烈了吗？可他若调走，那山西陕北怎么办呢？那儿可还有虎视眈眈的莫古人呢……</p>
至于谢天，他从未带兵打过仗，这数万军马打起来，可不是一个武功高手能左右的……毕竟谢天不可能一直待在西陲，而且他又不会练兵，关西军一定要练出来才行！还是得要有韬略之人去执掌一方啊……</p>
思来想去，皇帝又把主意打到了伊宁身上。可是没了苏博，该让谁去拴住伊宁呢？</p>
华锋？贾班？高询？李莨？这些人跟伊宁也只有一般般熟啊，而且，伊宁那帮好友里，只有华卿一人当官，而且是当的扬州知府，又动不得他……</p>
“吕德！”皇帝朝外喊了一声。</p>
小太监吕德很快就来了，匍匐在皇帝面前等候皇帝问话。</p>
“闲园那个丫头徐蕙兰，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知道吗？”皇帝忽然问道。</p>
“回圣上，是顾章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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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章和？”皇帝眉毛一挑。</p>
“是，今年八月十五，苏帅南下，顾章和与徐蕙兰在饶州南岩成了亲。”吕德答道。</p>
这种事情宫里早就有人知道了，当时有殷奇的随从回来，告知了此事。皇帝已经知道，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p>
“顾章和……”皇帝细品着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个当初带他去枢机院监狱里救董昭的年轻人……</p>
“圣上，顾章和，在宣化府褚帅帐下，当靖肃军指挥使；其兄顾章平，在王烈麾下，当保安军指挥使……””吕德抬头，看着沉思的皇帝，轻声补充了一句。</p>
“顾章和……顾章平……”皇帝念起了这两兄弟的名字与官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p>
吕德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皇帝开口。</p>
“他们两个的爹叫什么来着？”皇帝问道。</p>
“顾炳！曾经京城卫戍司的一个副指挥使，如今无官无职，赋闲在家。”吕德如数家珍道。</p>
“好……”皇帝捏了下拳头，这个顾家，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呢。这个顾章和，这两年来，在军中打磨了很久，如今也是声名在外，该让他历练历练了……</p>
“拟旨，命宣化总督府，靖肃军全军接旨后立马开拔，指挥使顾章和先入京述职，再前往湟州！整顿关西军，整饬边防，不得有误！另外顾炳即日起，官复原职，重新去卫戍司任副指挥使！”皇帝终于是想出了应付关西局面的办法来。</p>
让徐蕙兰的丈夫去湟州，面对乌托汗的铁骑，再把顾炳拴在京城，拴在我身边，我看你伊宁帮不帮忙？</p>
皇帝顿时心头豁然开朗，这两道旨意一下，他那原本忧郁的神色忽然就变得轻松多了……</p>
“是。”吕德答应了一声。</p>
皇帝继续思忖着，忽然看见吕德还没走，便问道：“还有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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