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传第302章 雪夜
彤云密布，寒风怒吼，回到闲园不久后，雪花再次飘下。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雪夜。</p>
“来来来，吃饺子！”小兰端着一大屉子热腾腾的饺子上了餐桌，顺便将一大把洗好的筷子也摆了上来。</p>
“小兰你别端那么多，你肚子都那么大了，别累到了。”董昭劝道。</p>
“没事的，昭哥，才四个多月呢，何况，我也是练过武的人。”小兰笑着，坐了下来。</p>
众人齐齐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热腾腾的饺子，食欲大开，可忽然，拿起筷子的叶眠棉问道：“龙骁呢？”</p>
“对啊，龙帮主呢？”江月溪反应过来了。</p>
“他一大早出门了，还没回来呢。”徐治说道。</p>
“这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啊？难不成他去了青楼？”叶眠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p>
“他去哪都不可能去青楼。”董昭淡淡道。</p>
“什么意思？”叶眠棉不解。</p>
“他练化龙功，炼精化气，是个石男，男女之事他可不行。”董昭悠悠道。</p>
“还有这种事？原来他是个太监？”</p>
“胡说八道，龙骁怎么会是太监，只是生不出孩子而已。”叶空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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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骁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而后，他朝司徒贤一拱手：“告辞！”</p>
龙骁转身，很快消失在了雪夜之中。</p>
皇宫之内，御书房里，在这个人人睡觉的时辰，依然灯火通明。</p>
窗外的雪花飘着，无声的落在廊外。而房内，谢天跪在御案之前，头几乎贴着地砖，高大的身躯卷成一团，被长长的大氅包裹着，看上去就像一个软墩。</p>
“谢天，你怎么会败给那个和尚？朕需要一个解释！”皇帝沉着声音道，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怒火。</p>
“圣上，微臣在腊月二十二那天，与人交手，受伤了……”谢天爆出了一个更大的雷。</p>
“什么？”皇帝震惊到了，“跟谁交手？伊宁？”</p>
“不，是少林寺那个和尚，明佑！”谢天低头道。</p>
“谁让你出战的？”皇帝大骂道。</p>
“微臣……”</p>
“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能动他们一伙人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谢天！”皇帝指着谢天，手指恨不得戳到他脸上。</p>
“圣上，微臣错了，微臣有罪！”谢天连忙道。</p>
皇帝气的胸膛一起一伏，厉声道：“你知道你今天一败，意味着什么吗？”</p>
“意味着西域那些人明日就会在谈判的时候蹬鼻子上脸……”</p>
“啪！”</p>
皇帝重重的在御案上拍了一巴掌，大声道：“日月山一带出大事了你知道吗？”</p>
谢天一惊：“是何大事？”</p>
“青海湖畔以及日月山都已经被乌托汗的大军占领了！你当初剿灭清源教，那块地方为什么不派重兵驻守？”皇帝吼道。</p>
“圣上，臣当时以为打下清源教，足以震慑西戎……”</p>
“你干的好事！你知不知道，日月山如今已经变成了回部人的堡寨！他们为何说将榷场设在湟州，这下你明白了吗？”皇帝大怒。</p>
“关西军不是驻守了一营在日月山吗……难道两军已经交战，日月山被打下来了？”谢天抬头问道。</p>
“关西军？哼，那关西军看见青海湖畔来了那么多回部人，吓得一箭未放，直接就退回湟州了……”皇帝脸上布满了怒意。</p>
谢天大惊，他也没想到，当时他打下那里后，让关西军去驻守，没想到……关西军居然如此脓包……</p>
“圣上……”</p>
谢天话未完，两本密奏被皇帝随手从御案上抛下，砸在了谢天头上。</p>
“自己看！”</p>
随着那两本密奏落地，谢天缓缓抬头，伸手抓住，而后打开其中一本一看，瞬间眼色就变了。那是关西来的军报，湟州城的守将发来的。但是问题在于两军并未交战，所以，关西军不敢乱来，只能急报朝廷。</p>
而阿里王子出使则是从河西走廊直入关中的……两军并未交战，难不成要将使团抓起来为质不成？这不是给人家出兵的理由吗？</p>
“圣上请速调王烈驰援湟州……”谢天开口说了一句。</p>
“调王烈？你再看另一本！”</p>
谢天慌忙打开另一本，另一本写的是河套一带，阴山之下，聚集了大量莫古人，这些人随时可能集结成大军，大规模南下劫掠！而王烈已经与他们交战数次了。</p>
是交战，不是打草谷！上次谢天听说是打草谷之后，并未过多的放在心上……</p>
谢天眼神凝住了，这是两路大敌！</p>
“你以为朕不想调王烈去关西？可他去了关西那漠南一带怎么办？苏博又……”皇帝说着说不下去了，他摇了摇头，真是一团乱麻。</p>
皇帝不懂军事，谢天也难掌大局，两人合谋铲平清源教的后果便是：西域的回部大军可以随意穿越祁连山，占领青海湖一带，直接威胁陇右。</p>
失去了清源教这个缓冲，面对的将是来势汹汹的回部人！野心极大的乌托汗堪比那鞑靼的兀里，可能更甚！</p>
而漠北还有一个未消灭的大敌，昝敏！昝敏回草原之后，似乎就消失了……</p>
所以这个要紧的时候，是不能跟伊宁这帮人发生冲突的，因为还要靠着他们，去摆平西边跟北边的外敌！这也是皇帝的症结所在，既想依靠他们这群人的力量，又不想这股力量威胁他……</p>
而谢天的做法显然已经激怒了伊宁等人，自己挑衅伊宁，而后跟明佑一拼，受伤不说，今天又输给了西域的班珠，惹怒了皇帝！</p>
于是乎，局面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p>
“圣上，朝中还有何人可为帅？”谢天问道。</p>
皇帝被问住了，苏博一死，能为帅的恐怕只有王烈了……可除了王烈，其他人能行吗？程欢不在了，至于褚英，那就是个废物！</p>
其他文臣，周苗，章咨，这些也没有韬略……</p>
对了，还有伊宁，可是伊宁……皇帝咬牙，一想到这个女人，他就无比的纠结！</p>
当世之奇才，可惜不为他所用！</p>
“张纶呢？”皇帝想起了张纶，张纶还是有才能的。</p>
“张纶远在岭南，正在剿灭南海派……”谢天答道。</p>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双眼死死瞪着谢天，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无人可用，这让他焦虑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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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战事尚未开，何须如此焦虑？”一道声音自外而来，引起了皇帝的注意。</p>
来人是一个灰衣老人，须发花白，长长的眉须滑过脸颊，竟然直接落在了肩头之上。那双长眉之下，是一双塌陷下去的眼窝，眼窝里是一双褐色的瞳孔。而他那高高的鼻梁之下，长着两片薄唇，颌下长着四缕灰须。</p>
“胡长眉？”谢天眼中带着惊讶之色。</p>
“你来了……”皇帝看着这人，似乎就不焦虑了。</p>
胡长眉只是他的外号，谢天只知道他姓胡，不知他本名，这个人神秘至极，轻易根本就不会出现……</p>
“圣上，且安下心，吃好，睡好即可，剩下的，交给大臣们就好了。”胡长眉平静道。</p>
“好。”皇帝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p>
胡长眉看了一眼谢天，没说什么，转头就离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p>
而谢天则是心惊不已，这个人刚才是怎么出现的，他刚才居然没察觉……</p>
“下去吧……以后在枢机院，不要为难董昭他们几个。”皇帝轻轻一挥手。</p>
“谢圣上隆恩！”谢天磕头道，他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了。</p>
在外敌环伺之下，内部的矛盾只能缓和。</p>
遭此一变，谢天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他之前屡屡对伊宁发出比试的邀请，可谓是狂妄至极。可没想到出现的两个和尚，让他吃了大亏！</p>
皇帝虽然不会过分苛责他，但一旦皇帝心里生出了刺，自己恐怕也落不到好……</p>
他毕竟只是个太监，太监就得依附皇帝，这是自然之理。他不敢违背皇帝的叮嘱，所以，这阵子，就先让他们过上一段好日子吧……</p>
至于那个胡长眉，谢天之前也见过一回，他似乎像个幽灵一般，没有气息，没有声音，看不透，摸不准……</p>
不过只要有他在，没人能威胁的了皇帝……</p>
他也不能……</p>
谢天走后，皇帝的心莫名的安静了下来，忽然他叫来齐宣，直接开口问道：“齐宣，你觉得，这董昭，该封个什么官呢？”</p>
齐宣低头，略微思忖后便答道：“圣上，如今枢机院重要职位有很多，内廷无总管，春钦司没有司正；外庭没有都督，夏织司，冬缚司也没有司正。”</p>
“那你觉得，董昭该当哪个呢？”皇帝继续问道。</p>
齐宣抬头：“圣上，总管与都督他资历是够不上的，恐怕最多当个司正。”</p>
皇帝点头：“那就替朕拟一份诏书，封董昭为春钦司司正。”</p>
“是！”齐宣点头。</p>
“慢，那沈青，龙骁，叶空该如何安排？”皇帝忽然又问道。</p>
“这……老奴不好说……”</p>
“只管说！”</p>
齐宣清了清嗓子，试着说道：“圣上，不如将这几个人一起放进春钦司好了！这样一来的话，这四人是不会生乱子的，而且若要办事，圣上只管下令，让董昭带着，他们这几个定然是所向披靡。”</p>
皇帝听完，并未点头，也未摇头，而是陷入了沉思。当初谢天的意思是将这四个人打散，免得他们成为一块铁板，拉山头。可是这四个人武功却比枢机院大部分人都高，那些司正又如何镇得住呢？</p>
齐宣的意思是让董昭当领头羊，统领一司，顺便将其他三个人也交给他管，这样一来，皇帝只要控制董昭就可以了。这样不会生乱子，也能体现皇帝的信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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