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木多殇,何以飘零去第66章 物是人非
乌云笼罩大地,沉闷又压抑。 安南村医的小木屋内,槲寄尘和木清眠一脸凝重地站在一张床前,久久未语。 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平整,枕头在被褥上方正地放着,两头的床帘是勾好了的。 床下的矮榻上摆着干净叠好的衣服,旁边是一双未沾半点泥星的鞋。 墙壁上挂着的弓箭还在,矮方桌上原来放置的包袱也还在原处。 一切就像槲寄尘刚开始来的那样,什么都没变,但唯独床上少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木随舟不见了! 安南摸着胡子,酝酿老半天才努了努嘴,道:“诶,我说你们两个娃儿就不要在这里干站着咯,赶紧去找卅,你们把床瞪穿了人也不会突然就从天而降啊!” 木清眠知道木随舟对槲寄尘的重要性,连忙安慰道:“人应该还没走多远,我们现在分头去找应该还来得及。” “不用了,”槲寄尘摆手道:“他会回来的。” 木清眠不解问道:“何出此言?” “直觉。” 安南深吸口气,一杵手杖,道:“直觉个屁!老子不信这玩意儿,你们还是赶快去找人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砰砰砰!” 木门被拍得震天响,槲寄尘喉间的话硬生生被憋回去了。 门拴才刚拉开,露出一点缝隙,一个身影就急不可耐地挤进来。 “原之野?你醒了!”槲寄尘忍不住激动,惊喜打量着人。 原之野点头,只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环视一圈,发现人的确是走了,难掩失落道:“他真的走了?可有一星半点的口信留给你们?” “没有,”槲寄尘摇头,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继续道:“你呢,现在怎么样?” 原之野坐下,看着槲寄尘一脸认真道: “我没事,长话短说,现在怎么办?” 槲寄尘惜字如金:“静观其变。” “行,等我先解决一些麻烦,再来找你,”原之野说着就站起身,理了理衣裳:“那我就先走了。” 槲寄尘本欲还说些什么,好歹人终于醒来了,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 走到门口,原之野转身道:“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就当没见过我,等我处理好,就来找你,听到什么消息也不要慌,自己万事小心。” 说着说着,回头抬手一指,看着木清眠冷淡道:“还有你,照顾好他,不然我和大爷都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小心点了,不要让他受伤。” 木清眠虽然纳闷,但嘴上还是应承下来,点头答应道:“嗯,万事有我,你放心。” 安南突然插话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什么事不能说给我听听?” 原之野道:“没什么事,多谢了安医师,告辞。”说完推门而出,很快就不见踪影。 槲寄尘沉默着转动手中的杯子,木清眠站他身后,手虚搭在他肩上。 木屋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木清眠喃喃开口道:“此时不宜声张,现在死的人太多了,我们本来就是被他们监视着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眼皮子底下,还是小心为好。” 槲寄尘仰头望了他一眼,以示慰藉:“嗯,我知道的,你坐下吧!站着干嘛,不累啊?” 还没等木清眠回话,安南再一次打断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我这个老头子无视得那么明显,好歹我还在这里呢,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嘛!” 槲寄尘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问道:“哪里拉拉扯扯了,再说了,什么时候无视你了,你不要误解我们好吗?” 见人脸红得像个猴屁股,木清眠立马打断道:“安爷爷,那个原之野是什么时候醒的,你怎么没告诉我们呢?” 安南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眼一瞪,不满道:“你们两个还敢来质问我哇?你们两个在外面浪了那么多天,现在终于舍得回来啦?现在终于记起来还有两个人躺着的啦?” 这下两人被说得一阵尴尬,支支吾吾得半天没接话。 木清眠捂嘴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开口道:“一直都惦记着的,所以我们才着急赶回来了嘛!” 安南眯眼一笑:“是啊,可整整惦记了三四天呢!” 槲寄尘笑道:“嗨,这说的什么话嘛,我们这不是赶回来了嘛!” “哼!”安南哼了一声,偏头过去,假装不理他俩。 可耐不住槲寄尘软磨硬泡,还是把原之野的情况老老实实告诉他们了。 一阵交谈下来,木清眠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总感觉某些地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在,奈何安南年事已高,又怕把他问得记忆混乱了,只能把话咽回肚子,等有时间了再细问槲寄尘。 大半夜的东拉西扯,木清眠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恍然若梦。 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前一息还在交谈的人,下一瞬就昏迷不醒,后来自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药,等自己清醒过来时,那人已经不复当初了。 木清眠一阵唏嘘,感叹物是人非,好不惆怅。 槲寄尘困得迷迷瞪瞪的,把人往怀里一揽,喃喃道:“赶紧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还有事呢!” “嗯,”木清眠轻轻应了一声,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越是强迫越是焦躁不安,心乱如麻。 把槲寄尘的手轻轻拿开,木清眠躲开一点翻了个身,继续想事情。 感受到手中空落落的,槲寄尘眼睛微眯,黑灯瞎火的一阵摸索,把床沿的人又拽回怀里,紧紧搂着。 槲寄尘侧头轻声低语:“你不听话,” 木清眠僵住身子,不敢随意乱动,屏住呼吸,没敢吭声。 等了半晌,终于等来了槲寄尘的一句:“这次我会把你紧紧看住,不会让你再被人带走的。…” 后面说的什么,木清眠就没听清了,但有了这句话就已经够了。 木清眠眼眶酸涩,哽咽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封住了一般,竟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回抱了槲寄尘一下,安心的闭眼了,任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