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陛下间章 老猎人丹恩
写在前面：这篇外传的本意是想要以另一个普通原住民角度去写这个世界，讲讲主角遇不到的事情，所以不会出现主角团，和主线故事也没有关系，三万字分十四章，不想看的可以跳过。 以及：研究了一下短故事，发现投了短故事还得要会员才能看，就算了，直接发这儿了，正好主线也告一段落，不至于断节奏。 ------------------------------------- 一、卡德里拉的丹恩 位于帝国边缘的小镇卡德里拉，这是附属于西亚尔达卡恩的一个毫不起眼的镇子，据说这个镇子的名字来源于以前居住在这里的瑟冈族人，寓意为“红色的山”。 对于这个说法，居住在这个镇子里的居民们都表示嗤之以鼻，毕竟首先那些瑟冈族人现在都住在更西北部的沙漠里，而这边的山都是一片翠绿的。 “冬天又要来了。” 老猎人丹恩·托比坐在一根岁月磨砺得光滑圆润的树桩上，在屁股边上敲了敲烟斗，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布袋中取出一小撮精心磨好的烟叶，小心翼翼地倒入烟斗之中，手中的动作娴熟而充满仪式感。 “是啊，丹恩大叔，今年的冬天似乎会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站在他身旁的是镇子里年轻的木匠杰克，他一边整理着手中的工具，一边抬头望向远方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个冬天恐怕会不太好过……年初的时候好像是帝国和隔壁哪儿打了一仗，镇子里被多收了不少税……娘的，那些贵族老爷打仗，关我们屌事。我们从林子里捡些柴火，都得向布雷迪大人交钱，因为这些柴火也和土地一样属于他。” 他狠狠地骂了两句。 “你这话可别让那些老爷的狗腿子们听到了。” 老丹恩嘿嘿一笑，点燃烟斗，深吸一口，烟雾缓缓升起。 他缓缓吐出烟雾，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有这手艺，要是去城里干活，能赚不少钱。” “城里？算了吧，那些城里人可看不起咱们乡下的。” 杰克撇了撇嘴，摇摇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丹恩大叔，你有没有听说，隔壁的镇子里来了个北边来的商会？” “哈，我连这儿都很少来，哪里能知道隔壁镇子里的事？” 老丹恩轻轻咳了两声，伸手抹了抹胡须上的唾沫，然后接着说。 “而且那些商人满脑子都是从我们的手里把钱给骗去，要不是猎物还得卖，我才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我是听说他们会卖一些会发光和会发热的石头，要是有那么好用的东西，这个冬天应该会过得舒服些吧……不过那肯定也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 杰克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对了，我记得艾莉就是在那边做帮工来着？她是不是好久没回来了啊。” 艾莉·托比是老丹恩唯一的女儿，在她的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与老丹恩相依为命，直到年纪差不多了，就选择了去更为富庶的隔壁镇子工作，难得才会回来一趟。 “她回来这儿干啥，鸟不拉屎的地方。”丹恩冷哼了一声。 杰克笑了笑，知道这老头嘴硬，也没接着说。 他还有事，没有与丹恩在这里聊多久就回去了，而丹恩在镇子口坐了会儿，和镇子里的人随口聊了两句，也就回了家。 作为一名猎人，丹恩并没有住在镇子里——虽然他在镇子里也有一间屋子——他现在常年住在距离镇子六七里外的一处沼泽边上，那儿什么都没有，但是安静。 他就喜欢待在安静的地方。 丹恩从地窖里翻出一根没吃完的长面包，在炉灶上少了点热水，将面包捏碎了丢进去，再丢了几条泣血草的根稍微添加点味道，用做果腹已经足够了。 不过他想了想，又往里面丢了两块腌好的肉干，香味顿时散发了出来。 吃完晚饭，眼见着外面的天马上就要黑了，他拿了根木棒将壁炉里的柴火拨了拨，让火势稍小一些之后，便扯着被子爬上了床，闭上了眼睛。 兴许是将要到下雪的日子了，今夜的风声不小，呼啸着穿过窗棂的缝隙，带着刺骨的寒意，树枝在狂风中摇曳，发出“吱嘎吱嘎”的断裂声。 突然，老丹恩从梦中惊醒，心跳如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梦境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侵扰，醒来后那份不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随着外界的声音愈发强烈。 在呼啸的风声中，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那是一种有些刺耳的撕裂声，混合着某种生物特有的频率，让人毛骨悚然。 他迅速而无声地起身，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迟缓。 老丹恩深知，在这荒野之中，任何一丝异常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他悄悄拿起靠在墙边的长矛——那是他多年狩猎的伙伴，无数次在危机中保护了他——屏住呼吸，一步步向门边挪去。 随着他的靠近，门外的声音愈发清晰。 咔啦——咔啦—— 那不仅仅是爪子挠门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门外徘徊，试图寻找进入的缝隙。 爪子划过木板的“咔啦”声，伴随着低沉的呼吸，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紧握着长矛，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突然，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停住了，停在了门口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紧张与不安。 老丹恩的目光转向着门栓那边，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兴许是因为睡前心思太杂，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过去，门栓竟是忘了扣上。 此时要将门栓扣上已经有些晚了，因为在这时候，一只干瘦如柴一般的爪子，已经缓缓将这木门给推了开来。 ------------------------------------- 二、受袭击的镇子 那只干瘦如柴的爪子，指尖尖锐而弯曲，仿佛能轻易撕裂任何阻碍，缓缓地推开了门缝，随即一个庞大的身影挤了进来。 它的上半身呈现出人类的形态，却覆盖着粗糙的灰色毛发，肌肉虽不发达，却因长期的野外生活而显得异常坚韧；最令人骇然的，莫过于它那狼首人身的诡异结合，狼头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绿色的双眼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饥饿与凶残的光芒。 这是狼巨魔，在卡德里拉周围的森林中，是最危险的猎食者之一。 狼巨魔的鼻孔扩张，贪婪地嗅探着屋内每一寸空间，一股香气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它，引领着它缓缓向灶台移动。 那是灶台上的那锅肉汤——如果仅加了两块肉片也能叫肉汤的话——这是老丹恩这辈子觉得吃肉吃得最划算的一次。 然而就在狼巨魔朝着那诱人的气味前进的时候，突然，空气中另一股更为熟悉且危险的气息让它猛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个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多年的老猎手，其身上散发出血腥气味。 狼巨魔猛地转过身来，而就在这一瞬间，早已蓄势待发的老丹恩双眼如同鹰隼般锐利，如同猎豹般从暗处猛扑而出。 双手紧握长矛，他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长矛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刺入了狼巨魔的喉咙深处。 噗！ 喉咙被刺穿的声音沉闷而痛苦，狼巨魔想要嚎叫却嚎不出来。 它疯狂地挣扎起来，四肢乱蹬，试图将长矛从体内拔出，但老丹恩岂会给它这个机会？ 他紧闭双唇，避免发出任何可能引来其他魔物的声响，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长矛向前推送，将狼巨魔庞大的身躯一步步顶向墙壁。 两人的搏斗在狭小的空间内展开，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墙壁的震颤，仿佛连这间小屋都在为这场生死较量而颤抖。 老丹恩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知道，一旦放松警惕，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终于，在老丹恩都将要精疲力竭之际，狼巨魔的挣扎才逐渐减弱，直至完全停止。 它的双眼失去了光泽，嘴角还挂着不甘的涎水，庞大的身躯无力地瘫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老丹恩也累得气喘吁吁，但他没有时间休息，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引来其他魔物后将小屋的大门关紧，又赶紧从另一边取下斧子，将这狼巨魔的头颅完全剁下之后，才瘫坐在地上。 巨魔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即便是穿透喉咙的伤口，也并非不能愈合。 即便在现在，都能见到这狼巨魔被切开伤口上的肉，正在微微颤动着，像是下一刻就要愈合一般。 不过老丹恩清楚，要不了多久，这只狼巨魔的肉就会完全失去活力，彻底死去。 只是狼巨魔为何会到这里来？ 魔物都有各自的领地，如果不是必要，不会随便离开……更别说狼巨魔这种生活在深山里的魔物了。 “难道……糟了，镇子那边。” 老丹恩赶紧就站了起来，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身上的血迹都洗干净，避免血腥味引来更多的魔物，然后换上了另一件衣服，在身上撒了些掩盖气味的植物粉末之后，抓起长矛和弓箭就离开了小屋。 狼巨魔的出现必然不是孤例，肯定还有更多的魔物从山中出来，镇子恐怕会有危险。 一路躲避着魔物前进，在接近镇子的时候，果不其然，一股隐约的血腥味传了过来。 老丹恩连忙赶了过去，此时的卡德里拉四处都有火光闪动，是镇子里的民兵正在举着火把四处巡逻，并将死去的魔物尸体抬到屠宰场去。 若是得不到合适的处理，这些尸体可能会导致不死者诞生。 有的居民受了伤，正在接受紧急的救治，没受伤的即便没有拿武器，也都在帮助治疗或是维修损坏的镇墙。 “丹恩大叔！” 熟悉的声音传来，丹恩转头过去，看到的是那个木匠杰克，他的右手手臂被用布包了起来，上面还有血迹渗出来。 他来到丹恩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还是说你那边也被魔物潮袭击了？” “稍微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你的手怎么了？” “被狗咬了一口，掉了点肉，没什么大事。” 杰克举着手想要表现一下自己没事，但接着就像撕扯到了伤口一般，疼得龇牙咧嘴。 丹恩大概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什么伤，想了想，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小袋子，交到杰克的手里：“这个，每天早晚涂一次，好得快。你刚刚说魔物潮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个季节出现魔物潮？” 魔物潮是魔物大规模行动的一种现象，出现的原因最多的是因为深山中那些危险的魔物因为发情期而变得暴躁，从而导致周围的魔物被迫离开自己的领地，又接着导致更多的魔物因此受到惊扰，最终形成一次魔物潮。 通常情况下，魔物潮出现在春夏季比较多，冬天魔物活动减缓，几乎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杰克捏了捏这个装着草药的袋子道了声谢，又接着说：“丹恩大叔你这种整天生活在山里的人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就听说这次魔物潮是从东边来的……对了，艾莉在的那个镇子是不是也是在东边？” 丹恩也顿时意识到了这一点，抬头靠着月光判断了一下方位，转头就朝着东边走去。 杰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只剩下一句：“丹恩大叔，保重。” 老丹恩点了点头，随即将身上的箭袋也包裹扎得更紧了些，义无反顾地踏入了漆黑的森林之中。 ------------------------------------- 三、被困的行商 艾莉所在的镇子名叫斯塔德罗，不过当地人一般都称其为白葡萄镇，因为这个镇子周围产出的白葡萄非常有名，种植白葡萄酿酒的庄园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当地人比卡德里拉人要富裕的多，这个镇子也要大上许多。 白葡萄镇距离卡德里拉并不近，有个三天的脚程，老丹恩几乎是日夜兼行，也花了一天多时间才接近了白葡萄镇的边缘。 这一路上，这位老猎人最明显的感受就是周围的魔物数量增加了许多，其数量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这么多的魔物，即便它们有部分平时的攻击性并不强，但在饥饿和惊慌的指示下，攻击人族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丹恩凭借经验找了一处悬崖下的凹陷处来休息，并简单地进食补充体力，正当他心里感叹自己年岁确实是大了，年轻时还能不吃不喝追着猎物追好几天的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 他顿时警惕起来，放下食物侧耳倾听一阵，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呼救声。 随便将干粮塞进嘴里，丹恩重新将长矛和弓抓起，立即放轻步伐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这儿！”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而且看上去暂时没有危险，丹恩便轻轻拨开面前的灌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在前面的一块空地上伫立着一堆大石柱，其中一根石柱的顶上，蹲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大声地呼救。 而在石柱下面，大约六七只体型瘦小，拿着简易武器的深绿色人形魔物正在挥舞着武器，对着石柱上面的男人咿咿呀呀地叫喊着，还有一两只也在尝试着攀爬到这大石头上去。 这玩意叫小地精——地精们曾经严正抗议过这个命名，认为它们并不能算是地精族的一类，属于是对地精的污名化，并提出了一系列的改名建议，但是并没有人在意。 生活在卡德里拉这种地方的人基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地精，不过老丹恩年轻的时候见过，至少在他看来，那些地精和小地精的区别确实不大。 但实际上，小地精比地精要弱小的多，也要愚蠢胆小的多，那名年轻人但凡表现得稍微有一些勇气，都能将这些小地精给吓走。 老丹恩取下背上的弓箭，将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拉弓，然后放开。 整个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累赘，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然后精准地穿过了一只小地精的后颈，并从前面穿了出去。 这样的声响立即引起了周围其他小地精的注意，它们警惕地朝着四处张望，接着在见到了那被穿喉而过的小地精之后，立即就吓破了胆，一下次就朝着四面八方逃窜开来。 在石柱上的年轻人也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况，他屏息凝神地低头张望了许久，也没见到是谁射了这一箭，直到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一处的灌木耸动几下，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老年男人拿着长矛从那处灌木里走了出来。 在这之前，他根本没发现那儿还藏了个人。 他似乎还想向丹恩招呼，丹恩立即让他不要发出声音，不然会引来别的魔物，他这才终于闭嘴。 丹恩将那支箭矢从小地精的后颈拔出来，看了看应该还能用，变形没有太严重，便拿了片树叶擦掉了上面的血，重新将箭矢放进腰间的箭袋中。 见到那名年轻人从石柱上艰难地爬下来，丹恩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那人就抢先一步自我介绍：“我是伯特·波文，是金亨利联合商会的行商，您叫我伯特就行了！” “嗯。” 丹恩并没有打算和这个年轻人报上名字的意思，只是应了一声。 毕竟在他眼里，这些行商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至于这个年轻人口中的那个什么商会，虽然名字比较奇怪，但应该就是杰克提起来过的，要进驻白葡萄镇的商会了。 ——既然这样，那这个人应该是从白葡萄镇来的了？ “白葡萄……噢老叔您说的是斯塔德罗吧？我就是从那儿来的！原本我打算去一趟卡德里拉，却没想到在途中遇到了一大堆魔物，虽然我躲了起来，但还是被那些小矮怪给发现了，这可真是丢人……” 可能是因为经常要和地精打交道，这个行商并没有使用“小地精”来称呼那些魔物。 同时，他似乎也并不知道魔物潮的事，这似乎是在他离开白葡萄镇之后才发生的。 丹恩也有些疑惑：“你说你是行商，怎么身边连个佣兵都没有带？” “商会最近人手紧，原本分配给我的护卫都被调走了，我听说今年入冬时间早，怕万一大雪封了山需要等好几个月，就想着提前去一趟卡德里拉嘛，毕竟也不算太远，谁曾想会遇到这种事……” 伯特说着，突然看向丹恩：“对了，老叔您是要去斯塔德罗对吧？能不能当我的护卫？我会给你一大笔报酬的！” “我不给人当保镖。” 丹恩摇了摇头，转头接着朝白葡萄镇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又侧过头来。 “如果你要一起去，我倒是可以带你一程。” 伯特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跟了上去。 “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对了，还没问过您的名字……” ------------------------------------- 四、白葡萄镇 在两人进入白葡萄镇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这个曾经繁荣而宁静的城镇，如今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与混乱之中。 街道两旁，商铺的门窗半掩，橱窗内的商品散落一地，只留下魔物肆虐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头和血腥的混合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阳光虽然依旧努力穿透云层，试图照亮这片土地，但斑驳的光影下，更多的是阴影与恐惧。 街道上，几只形态各异的魔物游荡着，它们的眼中闪烁着饥饿与疯狂的光芒，互相盯着对方，随时准备朝着其他魔物发起袭击。 这里的大部分血腥味应该都是这些魔物的互相厮杀中留下的，丹恩并没有见到什么人族的肢体，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老丹恩和伯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这些巷道之间，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他紧握着手中的长矛，警惕地环顾四周，以防不测。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不是伯特的身上没有专门掩盖气味，一只体型庞大的魔物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里冲出，尖锐的獠牙和利爪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直奔伯特而来。 老丹恩反应迅速，长矛如闪电般挥出，精准地刺穿了魔物的胸膛，鲜血飞溅而出，发出一声沉闷的哀嚎后，魔物缓缓倒下，溅起一片尘土。 “快走。”丹恩立刻叫上伯特赶紧离开这里，这只魔物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魔物。 类似的情况这一路上已经不是，肯定是冒险者。” 老丹恩点点头，他知道什么是职业者——他们本身就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再经过常年的训练，每个人都有着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能力，在寻常人眼中那是和骑士老爷一样尊贵的人。 而冒险者则是基本由职业者组成的一群人，他们接受委托，并获得报酬……和佣兵有些相似，但是佣兵还是以普通人居多。 但即便是这名冒险者，在剑尾巨蜥的面前，却依旧只能慌忙逃窜。 冒险者的速度虽然不慢，但体力显然已接近极限，眼看就要被追上。 老丹恩和伯特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他们都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即便只是作为一个人，也应该将自己的同类救下，更别说这人很有可能清楚白葡萄镇现在的情况。 硬上肯定是不行的，别说只有他们两个，就算再来二十人，也只能成为剑尾巨蜥的下酒菜。 但是作为一名猎人，特别是一名老猎人，他本身就并不擅长与魔物正面搏斗，对付魔物，他通常是用别的手段。 稍一思索，他便已经想出了办法。 “小子，你去告诉那边那个人，让他把这个大蜥蜴往我们过来的方向引。” 听到丹恩这话，伯特稍稍一愣，已经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也不再废话，同丹恩点了点头之后，两人便立即分头行动。 他趁着那冒险者与剑尾巨蜥缠斗的时候绕到了他们前面，便朝着那冒险者大喊：“喂——把他往这边引！” 那名冒险者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寻找破局的方法，此时见到有人招呼，也来不及多想，一个俯身躲过了剑尾巨蜥的一记横扫，然后用手中的刀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摔倒，顺势就朝着伯特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那剑尾巨蜥大吼一声，也迈开步子追了上来。 眼见着这么一头巨兽往自己的方向狂奔，伯特也不敢再停留半秒，朝着来时的方向拔腿就跑。 这边两人在前面跑，那边一直巨蜥在后面追，周围其他的魔物都被这巨蜥散发出的威势给吓跑了，好歹是没有别的魔物在前面拦路。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位于镇子边缘的一座仓库前面，伯特和丹恩过来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那儿似乎已经废弃了，其大门半掩，内部空间宽敞且堆满了杂物。 同时，在这大门下的阴影里，还横着一根绳子。 “到前面小心脚下！” 伯特用手指了指那边的地面，那名冒险者立即心神领会，两人同时抬腿跳过了那条绊索。 而这只剑尾巨蜥就没有这么聪明了，随着它大步跨进仓库，绊索瞬间启动，扯断了仓库二层的支撑，一大堆的重物顺势倒下，轰隆隆地就压倒在了这只剑尾巨蜥的背上。 “唔，好！” 伯特见到后面的景象，忍不住就欢呼一声，但紧接着就见那一堆杂物耸动，那剑尾巨蜥似乎马上就要冲出来。 “别愣着了，快出来！” 老丹恩在另一边朝他们招呼着，这两人连忙冲出了这个废弃仓库，而老丹恩又将一根麻绳末端交到了他们的手里。 “快，用力拉！”老丹恩大喊道，“三、二、一！” 伯特赶忙抓起绳子，跟着老伯特一起用力扯动，而那名冒险者也将刀扔到一边，用还能用上力的一只手跟着使劲。 就听在一阵有些刺耳的摩擦声中，这件本就摇摇欲坠的废弃仓库，顷刻间就整个轰然向内塌陷下去。 四周瞬间被一片尘土与碎屑所笼罩，天空似乎也暗淡了几分。 尘埃逐渐散去，露出了一片狼藉的景象，仓库的残垣断壁散落一地，木板、石块、破碎的瓦砾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尘土味，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呼，这下总该是解决它了吧……” 以为危机终于解除，伯特正想要松一口气，废墟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咆哮。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爪子猛然从乱石堆中伸出，拍打着周围的碎石，试图挣脱束缚。 剑尾巨蜥的力量依旧惊人，尽管身受重伤，但它的挣扎依旧让整片废墟为之颤抖。 “不好，它还没死！”老丹恩脸色一变，大声提醒道。 剑尾巨蜥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老丹恩，它虽然浑身伤痕累累，但还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后猛地一跃，直扑老丹恩而来。 老丹恩只来得及举起长矛，随后便被一爪子拍飞了出去，随着他的身体重重坠地，手中的长矛也应声而断。 但幸运的是，剑尾巨蜥的尾巴仍被废墟中的绳索缠绕，一时之间没法挣脱。 “……走，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 伯特赶忙过去将胸闷气短的老丹恩搀扶起来，那边的冒险者也搭了一把手，趁着剑尾巨蜥没法动弹的时候，飞快地朝镇子中心跑去。 ------------------------------------- 五、菲利普 三人一路狂奔，也是多亏了之前剑尾巨蜥的大闹一场，周围的魔物都躲了起来，生怕被顺手给撕了。 老丹恩和那冒险者跟着伯特来到位于镇中心广场旁边，一栋比守卫明显高大精美的建筑门前。 伯特从随身的口袋中取出钥匙，开门确定里面没有魔物藏着之后，便招呼另外两人一同进来，随后将门锁上。 老丹恩大口喘着气，他本身年纪就不小了，受到那一下重击，要不是能有手里陪了他十几年的长矛替他挡了一下，刚才就该交代在那儿了。 连连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有精力去打量这周围的环境。 看上去，这是一栋刚建没多久的建筑，里面都没有什么装饰，到处都是空白一片。 这建筑的内墙和地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简直如同精心打磨过的大理石一般光滑，踩上去却没有太过坚硬，反而有一种柔软和暖和的感觉。 “你是联合商会的人？” 那名冒险者也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伯特问道。 老丹恩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个商会很不简单。 伯特也是嘿嘿一笑：“嘿嘿嘿，我是伯特·波文，是金亨利联合商会的行商，您叫我伯特就行了！” “他很有名吗？”丹恩不禁问道。 那冒险者略带诧异地看了丹恩一眼：“您大概不是这个镇子里的人吧……他们来的那一天，镇长可是亲自带着人，敲锣打鼓地在镇口迎接呢。” “有这么夸张吗……”老丹恩嘴里咕哝了一声，难以理解。 那名冒险者也随即开始自我介绍，他自称叫菲利普·查理曼，是一名战士，任务是搜寻镇子里是否还有人剩下，以及为他的小队伙伴断后。 他的伙伴在前一段时间已经带着镇子里的最后一批人离开了。 “魔物潮到来之后，这里虽然击退了魔物的的难民区上，算是为这寒冬之中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街道上，难民们开始忙碌起来，忙着搭建或修补简陋的住所，有的或是聚在一起分享着稀有的食物和水源。即便心中有难以言喻的苦涩与无奈，却也只能先苦中作乐。 就在这时，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几个身穿着杂乱的皮甲，腰间挂着武器的男人穿过人群，他们的出现仿佛一阵阴风，让周围的难民们纷纷投来畏惧的目光。 他们一边走，一边用粗俗的语言交谈着，不时发出阵阵难听的大笑，同时用贪婪的目光扫过周围的难民。 而丹恩就隐藏在这里的人群中。 那些帮派的人似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巡查，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老猎人的目光紧随着那些帮派分子的身影，低着头用兜帽遮住脸部，逐渐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那些人显然并没有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丹恩，依旧肆无忌惮地巡查着，而就在他们与丹恩擦肩而过的同时，这位等待时机已久的老猎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突然动手。 他的动作迅捷而致命，一出手便是杀招，一名帮派分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丹恩一拳击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随后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些人还在惊愕之中，其中一人正要抽刀，就被丹恩的拳头砸在了面门上，顿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同时丹恩的另一拳砸在了身边另一个人的腰侧，那人的身体整个弯折过去，倒在地上，口里一下吐出一滩鲜血，其中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周围的那些难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朝四面八方跑开，免得被卷入无妄之灾，此时丹恩面前剩下的仅有最后一人。 那人已经抽出了短刀，朝着丹恩来回乱挥，只是这种毫无条理的攻击，即便没有身着装甲，丹恩也能轻松躲开。 丹恩一个侧身躲过这人的挥砍，同时一拳锤在了他的右臂上，顿时一声骨折的声响传来，那人惨叫着，右臂也无力地垂了下去，连刀都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丹恩看了眼周围，另外三个人大概都被不小心失手打死了，剩下的这个好险是收住了力气。 眼见着那人想跑，丹恩又是一脚，将其踹翻在了地上，然后才蹲下来，将其按住。 那人挣扎着，试图反抗，但丹恩的力量远非他能匹敌。 “说！艾莉和那些被抓去的女人被送到哪里了？”丹恩的声音冰冷而急促。 “艾莉？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你们昨天来这里抓的那些女人，她们现在在哪？” “她们……她们都被送到了帮派的总部，那里……那里有专门的渠道，会把她们卖到城里的妓院去。”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步了同伴的后尘。 “帮派总部在哪里？”丹恩手上的力气又紧了紧。 “在、在那边，在【王后的餐厅】……” 这人连忙指出了一个方向，但还未等他说完，丹恩手上便猛地一扭，咔嚓一声，他的脖子便断了，双眼圆睁，满脸惊愕地死去。 这里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他们就有可能回去通风报信，所以丹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将那人的尸体一脚踢开，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用手撕掉了边角上沾着的一点血液之后，朝着目的地走去。 王后的餐厅，他知道那个地方，比较巧的是，许多年以前，他就曾经跟着人一起去过那里。 那是一个赌场，在丹恩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人一起在这里输得只剩一条裤子被丢了出来，再次来到这里，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原因。 这个赌场并不限制人进入，他们也不相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所以任由丹恩披着斗篷走了进去。 与丹恩类似打扮的人并不少，毕竟在这种地方，有不少人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昏黄的灯光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留下了不少阴影，赌桌上散落着金币和筹码，人们或兴奋或沮丧地呼喊着，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刺激的气息。 丹恩在黑暗中穿行，很快便接近了一个有两个人把手的门口。 那里一般被称为后厅，是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够进入的地方。 一般没有人敢随便靠近这里，所以当披着斗篷的丹恩走近的时候，其中有一人立即走上来：“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丹恩已经闪电般地出手，藏在斗篷下的匕首插进了这人的喉咙，并在另一人想要呼喊的时候，一个箭步上去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又朝着他的胸口连捅了两刀。 多亏了这赌场内的昏暗和热闹，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丹恩轻手轻脚将两人的尸体接住，推开门之后，将这两人的尸体拖进来，然后才将背后的门关上。 里面像是一条继续向内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味。火把在墙上摇曳。 没有等丹恩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前方的一扇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黑帮从里面走出来，一扭头就见到了披着斗篷站在那边的丹恩，以及地上倒着的两个血淋淋的人。 “快来人！” 在丹恩一拳将他胸口打到凹陷下去之前，还是让他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一群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 十二、审问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那些人挥舞着武器，已经冲到了丹恩的面前，朝着他的面门就砍了下来。 丹恩挥动拳头，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伸过来的手臂砸断，然后一把将他抓住，举起来朝着后面的人扔过去，直接撞翻了一片。 从旁边冲过来的另一个人刺来的匕首也被他闪开，一拳砸上了这人的喉咙，紧接着便将其抓住，狠狠摔在了墙上。 倒在地上的那人还要起来，则是被丹恩抬起腿，一脚踩断了他的膝盖，接着另一脚上去，“咔哒”一声踢断了他的脖子。 这凶狠的模样，即便是这些常年和别人拼杀的强盗也不免心里有了些畏惧，不过能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亡命之徒，还是有人大吼着朝丹恩冲了过来。 丹恩握紧拳头，俯身躲过短剑的直刺，然后用力一拳击出—— 砰！ 面前那人的胸口直接被丹恩一拳打穿，身体喷洒着血液倒飞出去，连同将后面几人一起压倒，又抓住了一人的头发，再是一拳，让这人的脑袋整个弯折了过去，甚至陷进了旁边不够结实的墙壁里。 面对这群亡命之徒的疯狂反扑，丹恩毫不留情，即便拼着身上受伤，也在不断地前进。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汗臭味，火把的光影在剧烈的打斗中摇曳不定，丹恩的身影在火光与阴影中穿梭。 能拿到刀就用刀，能抓到匕首就用匕首，什么都没有就只用拳脚，也足够致命。 每一次光影闪动，都代表着至少一人倒下。 直到他停留在这条通道的尽头，最后一人的脑袋砸在尽头的铁门上，烂成了一滩血肉。 在他的身后，血污与尸体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面，铺满了整条走廊，宛如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 火光映照下，那些扭曲的面容和空洞的眼神，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战斗。 面前的这个铁门开了个小窗，后面躲了一个人，正在对他大声咒骂后面躲着的那个人，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你……你这个畜生！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这里是死路一条，你迟早会死在这里！我们的人马上就会赶来，到时候你插翅难飞！” 这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 丹恩冷冷地望着那个小窗，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他缓缓向前一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你觉得你很安全？” 他后退一步，身上的装甲上魔力的光芒开始涌动，并开始发出不详的嗡鸣声。 接着，他猛然向前，用手臂护住头部，全身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撞在了铁门之上。 砰！ 铁门在丹恩的撞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门框都剧烈颤抖起来。门板被强大的冲击力挤压得变形扭曲，最终在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轰然倒塌，碎片四溅，露出了门后那惊慌失措的面孔。 丹恩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先卸掉了这人的胳膊，然后才在这人的惨叫声中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其一把按在了筹码和金币混在一起的桌面上。 “你们抓来的那些女孩，现在在哪儿？” 丹恩的力道之大，让对方的脸因疼痛而扭曲变形，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 那人被按在桌面上，感受到颈间传来的窒息感，以及身体无法动弹的绝望，只能颤抖着嘴唇，试图发出声音，但喉咙里只能挤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在……在地下室……”他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眼神中满是恐惧，“求……求你，放过我……” 丹恩没有理会他的求饶，而是用力一甩，将那人整个人扔回了地上。 那人如同破布一般摔落在地，痛得蜷缩成一团，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带我去。”丹恩简短地命令道，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迟疑。 那人颤抖着从地上爬起，不敢有丝毫违抗，只能乖乖地在前面带路，丹恩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斗篷下的手捏着一把短刀，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潜在的威胁。 随着他们的深入，走廊变得越来越阴暗潮湿，最后来到了一处类似牢房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和隐约可闻的哭泣声，昏暗的灯光下，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还全身是伤的女孩蜷缩在角落里，她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艾莉！艾莉你在哪里？” 丹恩快步走上前去，直接用力将牢房的铁门一个个扯开，查看这些女孩的相貌，然而在看过一圈之后，却并没有找到艾莉。 他此刻正心急如焚，一扭头见到想要逃跑的那个首领，直接大步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衣领，一把将其摔在了地上，然后直接用手拧下了一根已经扭曲的铁栏杆，用力地插进了这人的大腿里。 “啊！！！” 他的惨叫声划破了地下室的沉闷，他脸色苍白，在潮湿的地面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你在和我耍花招。告诉我，艾莉在哪里？” 丹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他的手已经捏住了另外一根铁栏杆。 首领疼得满头大汗，他颤抖着嘴唇：“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丹恩的眼神一冷，他再拧下来一根尖锐的铁锥，毫不犹豫地再次插下。 又是一声凄厉地惨叫。 “她……她被送走了……” 首领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那些质量好的女孩，都会被送到商会去进行拍卖……应该……应该就在今天晚上……” “商会？哪个商会？”丹恩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紧握着铁栏杆的手微微颤抖。 首领颤抖着声音说出了商会的名字和大致的位置，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人也是个亡命之徒，他没有退路。 丹恩听完之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抬起了手，一拳砸碎了这个畜生的脑袋，粘稠的血浆顿时炸裂一地。 他站起身，看了看那些躲藏着的女孩，没有关门，离开了这里。 ------------------------------------- 十三、艾莉 亚尔达商贾联盟是西亚尔达卡恩及周边几座城市中最大的商会，金银珠宝、香料药材、珍稀织物、奇异工艺品甚至是那些神奇的魔法造物在这里都有出售，只要你能出得起钱，他们就会想办法给你搞来你想要的东西。 在这里，每一场拍卖会都是一次盛宴，吸引着权贵、贵族乃至远道而来的旅人。 当然，这里的防卫也绝不是【王后的餐厅】那种二流地下赌场能够比拟的，这里的保镖甚至有花重金雇佣来的职业者，那些人几乎每一个都有单枪匹马杀穿一整个帮派的能力，若是同时遇上几个，丹恩不仅可能没法救出艾莉，甚至连自保都会十分困难。 这位老猎人此时反而冷静了许多，因为他清楚，既然艾莉是作为拍卖会的商品，那么至少她的安全暂时会得到保障，因为每一件商品的价格都十分昂贵，不会轻易遭到损坏。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避开了商会正面那些灯火通明、守卫密集的主要入口，翻过后方的围墙，来到了商会的内部，再利用身上装甲的能力，一跃上了二楼。 这套装甲似乎还有某种能够让人的身体变轻的魔法，当这种魔法激活的时候，他下落的速度会一下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盈，借助着这项能力，虽然他穿上装甲之后的体型非常庞大，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凭借着作为猎人的经验，丹恩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并借助斗篷，大摇大摆地从那些侍从的面前走过。 他在下午的时候花大价钱在商铺里购买了一身昂贵的毛皮斗篷，这几乎花掉了他的所有钱，但这也让他看上去像是那些尊贵客人的神秘侍卫，只要他堂堂正正地走，没有人会来找他的不快。 很快，他便进入了一处拍卖厅内，躲藏在了一处锦帘之后。 拍卖台上，拍卖师以他那悠扬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介绍着每一件拍品，从古老的卷轴到稀有的宝石，每一件物品背后都藏着一段传奇或一段历史，而那些躲在黑暗中的宾客们，则竞相出价，将每一件物品都拍出了令普通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天价。 丹恩屏息凝神等待着，随着拍品一件一件地被拍走，其中也出现了被买卖的魔物、野兽人，直到最后，拍卖场的侍卫将一个笼子推上了场。 “最好的留在最后，尊敬的来宾们。” 拍卖师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这最后一个商品，那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少女，穿着单薄的衣物，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十七岁，纯血帝国人，会识字读写，有魔法天赋，并且是处女，起价一千金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金币……” 丹恩能清晰地看到艾莉的面容。 他斗篷下的拳头攥紧了，但却十分清楚现在绝不是动手的时候。 那边的宾客们已经开始出价，价格从一万金币开始，一路飙升，最后定格在了一万三千五百金币，对于一名能够从这个年纪开始培养的美丽女性法师，并且还是纯血帝国人来说，这个价格并不算夸张。 即便丹恩一年的收入可能连这千分之一都没到。 随着关押着艾莉的笼子被推到后场，丹恩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也一同悄无声息地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在拍卖结束后，这些拍卖品会被送到各自的买家面前进行最后的交易，而在这段路程上，是最适合丹恩动手的机会。 似乎是为了保证观感，艾莉已经从笼子里被放了出来，仅在手上留了一套华丽的镀金手铐限制她的行动。 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了押送艾莉的那一行守卫，就在一行人即将转过一个弯角，即将进入一条更为狭窄的走廊时，丹恩知道，这一刻，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猛地加速，如同暗夜中的闪电，瞬间出现在队伍的最后方。 守卫们并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直到一阵轻微的声响后，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从一名守卫的胸前突兀地刺出，而他的嘴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 第二名守卫在惊愕中转身，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匕首再次精准无误地穿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第三名守卫的反应稍快一些，但丹恩的动作比他更快，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瞬间划过守卫的喉咙，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在冰冷的墙壁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最后一名守卫则明显比另外三人都要更强，察觉到有敌人靠近，瞳孔骤缩，迅速反应过来，猛地一挥手，手中的短剑剑鞘便打在了丹恩的手背上。 其力道甚至让穿着装甲的丹恩手都一抖，匕首随之掉落。 ——这个力气不可能是普通人……是职业者。 丹恩迅速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时候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在对方拔出短剑的同时，丹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头巨熊一般装进了对方的怀里。 那人也没预料到丹恩的力气会这么大，被这一身沉重的装甲一撞，顿时也是气血上涌，一下使不出力气，连叫喊都叫喊不出来。 丹恩紧接着膝盖猛地一顶，正中守卫的腹部。 守卫痛呼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丹恩已不容他喘息，迅速上前，一击拳头砸在了这守卫的脸上。 砰！ 一下恐怕是将他头骨都打碎了。 但他也在被击中的时候，吃痛喊了一声出来，这声音立即引起了其他守卫的注意，大声呼喊着其他人，一同朝着这边赶过来。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几乎在眨眼之间便结束了战斗，艾莉这才反应过来。 她定睛一看此人兜帽下的面容，顿时眼泪就夺眶而出。 “我们先出去。” 丹恩没时间与她多说什么，用手抓住那手铐中间的链子一捏，链子便根根断裂，他也一把拉起艾琳，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但此时楼内的警铃已经响起，守卫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丹恩与其中一名守卫试着交手了一下，立刻就意识到他没有办法快速击败这些守卫，一旦被缠住，很快就会被团团围住。 他们只能在这复杂的楼层中四处逃窜。 ------------------------------------- 十四、我们是…… 丹恩拉着艾莉，在狭窄的走廊中左冲右突，试图寻找逃脱的出路，但守卫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丹恩和艾莉的退路一一封死。 甚至在混乱之中，他身上也多出了几道刀伤。 最终，他们被逼入到了一间房间里，这里看起来像是个贵宾室，里面摆放着讲究的家具，并且空无一人。 丹恩迅速环视四周，寻找着可以防御或逃脱的工具，而艾莉则紧贴在父亲身后，双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艾莉，别怕。”丹恩低声安慰道，“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逃出去的。” 艾莉虽然身体还在颤抖，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或许没有这样的好事，盗贼。”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几名守卫也护着一个留着卷曲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还有更多的守卫跟在他的后面。 那个男人指了指躲在丹恩身后的艾莉：“这位可爱的女士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商品，你可不能将她带走。” “她是我女儿。”丹恩低声吼道，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 “是的是的，我知道，可是在我们花钱将她买下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你能随意带走的私人物品了。市场有市场的规则，先生。” “我才不是你们的物品！” 艾莉大声喊道，同时一把拔出了丹恩腰间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坚定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 “如果我死了，你们会很头疼吧？” “艾莉！”丹恩抬着手，却不敢上去将她的刀夺下来，深怕反而会伤到她。 “这样可不好办了……” 那个中年男人见状，也露出了苦恼的样子，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看向了丹恩。 “要不这样吧，这位先生，您可以开一个价钱，我们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毕竟对我们商会来说，声誉有时候比金币要更加重要……” “你想都别想！”丹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话虽如此，他却想不出破局的方法。 “这可真是伤脑筋……”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恐怕就只能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了，即便可能会对珍贵的商品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股寒意突然从他的背后升起……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猛地回头，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守卫，都已经被割开了喉咙，正在缓缓倒地。 紧接着，几个鬼魅般的影子从他的身边闪过，他身边其他的护卫也全都在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被割开喉咙，或是穿透了心脏。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他的身边仅剩下了一地尸体。 “这……你们是谁！” 中年男人的声音颤抖着，惊恐万分地环顾四周，却只见那些刺客的身形隐藏在火光的阴影之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这真是个好地方，是吧，威拉德阁下？” 一个让丹恩感觉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外面的走廊里响起。 “就是门口的招牌感觉差点意思，如果改成‘金亨利联合商会’，我觉得会更好一些。亚尔达商贾联盟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我觉得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在几人的目光中，一名年轻人在几名穿着怪异黑色铠甲的士兵保护下，也来到了这个房间里。 “伯特？！”丹恩见到眼前这人的相貌，不禁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丹恩老叔，真巧啊，您也在这里？” 伯特微笑着，侧头看了看躲在丹恩背后的艾莉。 “那位便是您的女儿吧？真是如同您描述一般的可爱……您缺一个女婿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丹恩没心情听他开玩笑。 伯特则是依旧微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我们商会已经与领主布雷迪大人达成了协议，从今天开始，伊丁领只需要金亨利联合商会就够了。其他的商会可以选择离开这片领土……或是选择加入我们。” 伯特扭头对上了威拉德愤怒的目光，不紧不慢：“你不用太担心，在这一点上，我们的那位大人可是非常开明的。毕竟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不是吗？” 同样穿着黑甲的士兵在走廊上经过，外头似乎传来了一阵喊杀声，但很快就结束了。 不久之后，艾莉的身上披着丹恩的斗篷走出了商会的大门，丹恩没有了斗篷的遮挡，就将那一身亮黄色的盔甲露在了外面。 在那些神奇魔药的功效下，刚才身上受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 同样的喊杀声似乎正在从各处传来，同时还能见到那些身着黑甲的士兵押送着这片区域里的盗贼和帮派从街上走过。 同时还有一些身穿白袍的人在来回，救治着被卷入骚乱而受伤的平民。 甚至他之前在那个赌场下面见到的那些女孩，也似乎已经被救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我？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叫伯特·波文，是金亨利联合商会的一员。” 伯特微笑着，目光从周围的其他人扫过，然后定在了这对父女的身上。 “不过要说我们的话……我们是泰拉联合防卫军，我们要创造一个在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人，都能不用担忧饥饿、疾病和战争，带着尊严生活的世界。你们有兴趣加入吗？” （《老猎人丹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