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第39章 出山了到武汉了
曾经前呼后拥的杨浩宇,而今独自一人坐上了庐陵县城开往未知世界武汉的夜班卧铺客车。 躺在那闷热难闻而又颠簸、窄小的卧铺上,杨浩宇无论怎么努力都还是睡不着。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杨浩宇像放幻灯片一样把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点点滴滴的都搜刮了出来,然后躺在那里反刍。 在巨大的落差感下,他又想到了自己求学期间那无数次的辉煌与荣耀。 想到了自己在庐陵县城影剧院几千人面前主持的纪念毛主席诞辰100周年的文艺晚会时受到的如潮好评; 想起了自己在郧阳地区最后一届中学生运动会上作为全区运动员代表发言的盛景; 想起自己初二发表《山里人》后从邮局取回8块钱稿费却买了20多元钱的糖果让同学们分享的“亏本买卖”; 想到了气喘吁吁的父亲坐在去学校半路上的石头上歇气时突然听见高音喇叭里广播着自己儿子文章后的那份骄傲与荣耀; 想到了每当家里有客人时父亲向他们介绍贴满了客厅一面墙的奖状以及一大摞的各种获奖证书时的幸福笑容…… 杨浩宇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从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了? 杨浩宇最想不通的就是,作为教书育人多年,连年都是模范班主任的老王以及洞察秋毫经验丰富的刘校长,既然早就知道了杨浩宇在走向错误的不归路,为什么不及早地出手警告、制止杨浩宇反倒是像钓鱼执法一般任凭杨浩宇继续沉沦下去? 而且一直让他“作恶多端”“堕落”到了极限,才在最关键的高三下半年临近高考时,攒足了所谓的“罪证”,一举开除杨浩宇的校籍,剥夺杨浩宇在穆青高中继续接受教育的权利?!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啊!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往往缺乏自我控制、情绪化的吗? 为什么他们只看到自己的错误行为,而忽视甚至是无视这背后的正面动机,甚至还给自己无意做错的行为贴上了负面的人格标签?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激发学生的抗拒心理,造成越沟通矛盾越深、越处理问题越多的局面吗? 而如果他们当初是通过积极思维找出杨浩宇的正面动机,然后因势利导,当杨浩宇那些行为背后的正面动机被肯定、被接受之后,他自然就会有一种被看到、被理解、被尊重的感觉,也自然而然地回归到正确的轨道上来的。 但这一切他们都没有做。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有针对性的有预谋的整人行动而不像是老师对待学生的态度和方法。 杨浩宇百思不得其解。 车窗外,大山的黑影慢慢往后消退,车子正在通过山外的丘陵地带驶往江汉平原。 杨浩宇心乱如麻。 面对糟糕的高考成绩,面对那些不公的待遇,面对那巨大的落差,面对他正在奔赴的未知的世界,有太多想不通的东西堵塞在他的脑间。 他心乱如麻。 在焦灼的同时,他也清醒地认识到,一时半会儿自己是解不开这些结的。 最终,他和自己妥协了。 弄不清楚的以后再说吧,早晚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现在,自己现在正奔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那个地方有他未卜的前途。 但那里却有着他梦想之中的武汉大学! 那可是全班乃至于全校许多同学都向往的顶级大学啊! 每一想到这里,杨浩宇心里多少会有一丝慰籍。 杨浩宇又觉得落榜似乎并没有让自己失去什么,反倒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 但凡是再稍微考得好一点,被哪个三本录取了,那他可就没有机会到梦寐以求的武汉大学上学了。 杨浩宇就那样昏昏沉沉地在法。 所以那红绿灯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老农们赶着驴车、马车“得得”地不慌不忙地从红绿灯下从容穿过。 这些个畜生根本懂不得这“红灯停、绿灯行”的含义。 熙攘的行人们也不会理会什么车道人行道的。 人行道都被下岗再就业的小商小贩占满了,卖衣服卖鞋卖针头线脑红薯洋芋蔬菜的啥都有。 大街俨然就是集市。 人群就那样簇拥着在大街上移动。 有车按喇叭了就靠边让让,没车来就在大街上继续悠闲地晃荡 杨浩宇高中时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襄阳,帮他母亲进货时去的。 那个时候襄阳还叫做襄樊。 但是在襄樊这个湖北省第二大城市里,他也没能坐上公交车或者是的士。 他跟着母亲是去打货的。 而打货的人,大部分时间都会雇上一个扁担或者一个人力板车拉货,货主们自己就随着车步行。 实在是走累了,半个屁股挪上拉货的板车沿儿歇歇。 很多年过去了,每当杨浩宇听到赵本山说“铁岭可是个大城市”时,杨浩宇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去县城上重点初中华严中学时,杨浩宇觉得县城太大以至于杨浩宇都不敢上街瞎逛,因为杨浩宇分不清东西南北,怕找不到回学校的路。 而到了襄樊,他才知道还有比县城更大的大城市。 比起老家的县城,襄阳不知道要大多少倍,以至于杨浩宇又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好在杨浩宇去襄樊是不用认路的。 他只需要跟着母亲后边跑做个小跟班,也就从来没担心过迷路。 而现在,杨浩宇竟然孤身一人来到了大汉口。 杨浩宇突然一下又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