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神灭道第50章 长谈
此处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什么人，与后面的嘈杂相比，显得十分安静。 周闯望着眼前的雕像，露出追忆之色，表情也变得松弛下来，好似一下子苍老了些许。 “一切还要从我们当兵的时候说起” “嗯？周大哥，你还当过兵？”张天翔诧异，没想到周闯竟是当兵的出身，这和那些山匪确实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周闯轻轻点头，继续说道：“十六年前，皇历1000年，那是王朝建立千年的日子，也本该是天下同庆的日子。” “但却也是我这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此时聚义堂的一处墙角，穆英的身影悄然出现，静静看着前方的两人，眼神迷惘，表情沉重，好似有着什么心事一般。 “在此之前，当朝皇帝组织征西军，目的是为了驱除鞑虏，消灭蛮夷，收复失地，守卫边疆。” “当时的唐老将军，军事才能极强，自身实力也不凡，朝廷便命他为征西大将军，挂帅出征。” “由我和另外一人作为他的副将。” “自出征以来，征西军在大将军的统领之下一路西进，势如破竹，很快就扫清蛮夷，荡平敌寇，收复失地！” 说到此处，周闯的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好似神回沙场，跟随在大将军左右，掠阵杀敌。 “就当一切都平定下来之后，征西军也在边境驻扎，就在这时，朝廷突然传来的一道圣旨，将一切都给打破！” 周闯身体之上一股肃杀之气猛然冲出，其中的怒意让一旁的张天翔心中一惊。 “他们竟然说将军谋反！！”周闯睚眦欲裂，每当想起此事他的心中就会传来阵阵剧痛。 “什么？谋反？”听得此话张天翔心中大惊。 要知道对于一名军人来说，谋反那可是重罪，杀头是必然的，甚至要连坐！这个罪名不可谓不重，这让他的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身上的气息也被他收敛了起来，周闯继续出道：“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圣旨中并未明说，而是招将军速速回朝，不得有误！” “将军接到圣旨后，心里也曾犹豫，因为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 “就在一切刚刚安定之际，本应坚守边疆，以防外敌再犯，而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着急的将其召回，并且没有说明缘由，将军立刻就嗅出了其中阴谋的味道。” “但将军刚正不阿，问心无愧，虽然在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愤怒不已，但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猜测其中必定有奸人作乱。” “随即就带领了少许卫队跟随使臣回到了朝中。边境大军由朝廷新派来的人接管。” 张天翔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周闯的讲述，心中思绪万千。 周闯情绪变化“在临近皇城之时，将军越发心中不安，隐隐感觉此次回朝定然不会平静，随即就让我们在城外驻扎，并未进城。” “将军独自一人跟随使臣进宫面见皇帝，我等就在城外等待。” “期间我曾多次派人进城打探情况，很快就传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愤怒的消息。” “大将军被软禁了！” 说到此处，周闯双拳紧握，噼啪作响，可见他的内心此时是多么的不平静“将军在朝中威望极高，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处置，否则会引起朝堂动荡，毕竟朝中也还是有明辨是非的正直大臣。” “所以只是软禁了起来！” “但就在消息传来没有多久，朝廷就下达了追杀令，捕杀我们这些跟随过大将军的人！” 尽管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周闯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机，张天翔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我们只得逃跑，凭借我们这点人手，怎么可能是朝廷的对手在逃跑途中我们兄弟死伤惨重，就连另一名副将也因为掩护大家而陨落！” “周大哥节哀”听到此处，哪怕张天翔身为一个局外人也是感觉心情沉重，像周闯这种如此看重兄弟情谊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的心中又该是如何的痛苦。 “但整个天下都是朝廷的，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周闯面露苦涩，充满了无奈。 “所以，你们就躲进了这妖兽山脉之中了吗？”听到现在，张天翔也能隐约猜出，周闯他们为什么会在此定居的原因了， 一切也都解释的通。 周闯轻轻点头“没错，也只有这妖兽山脉之中，危险重重，朝廷不敢派兵深入，我们才能在此寻求一线生机。” “但这妖兽山脉中的凶险却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进入其中之后，我们人数多，目标大，加之对这里的陌生，又有一批兄弟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周闯的心中在滴血，一路走来，他失去了太多。 本来应该是他们春风得意，平步青云的时刻，却落得了一个兄弟相继陨落，亡命天涯的命运，他的心情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体会。 “就在我们艰难逃离了众多妖兽的追杀，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就在这时，山匪出现了。” “周大哥”张天翔闻言欲言又止，但却被周闯伸手拦下，眼神之中寒光闪过。 “我们的恩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周闯陷入回忆，缓缓道来。 “当时我们不小心闯入了他们的领地范围，被他们的探子发现，最终引来了凶狼的出现。” “一时之间，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人，将我们围在其中，这令大家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当时我们经过长时间的逃亡和妖兽的攻击，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所剩余的人数也早已不足原本的一半，此时他们的出现无异于是深深牵动着大家的心。” “我也不得不与之耐心的周旋，希望不要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但终究事与愿违” 周闯表情变幻，继续说道： “刚开始的时候，那凶狼还在试探我们的来历，在知道我们是逃亡进入这妖兽山脉中之时，就想要招收我们。” “但是经历了这次的变故之后，我们又怎愿再次屈居人下，任人趋势，况且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于是我就拒绝了。” “但这顿时就引起了凶狼的不满，招收不成就欲杀之，大战一触即发！” 张天翔闻言似乎都能够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一群几经磨难的士兵，遇到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山匪，终究不能善了。 周闯还在讲述。 “虽说他们人数众多，但却都是些流寇，又怎么会是我们兄弟的对手，凭此我们也能不落下风。” “但那凶狼的实力却强大的超出预料，哪怕是我也不是其对手。” “无奈之下，我与另外一名锻骨境兄弟和英子三人联手最终还是那名锻骨境兄弟以牺牲自身为代价，才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周闯的眼中除了寒意还有藏在最深处的无奈和痛苦“虽然冲出了重围，但这次的战斗却导致我们一百多兄弟的阵亡，最终只剩下不足五百人！” 张天翔久久沉默。 从他们豪情万丈，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终有所成。 最后却被冠以谋反之名，最终被追杀逃亡，中途众兄弟惨遭杀害，又经历妖兽山脉中的妖兽追杀再次折损，本已逃出生天，又遇山匪。 一路走来，一波三折，直接将他们从天堂打入了尘埃，成为了一群为生存都要拼尽全力的最底层。 待得说完，周闯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剩下的满是无奈和苦涩“最终我们在此处定居，在当年，朝廷中就传出来了大将军死亡的消息，传言是抑郁而终，但我却不信，其中定有奸人作祟！” 站在墙角的穆英此时正认真的听着周闯的讲述，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 “我从进入军营的那天起，就在老将军的手底下当兵，数十年如一日，从一个稚嫩少年最终成长为他的左膀右臂。” “我出身寒微，大将军一直对我照顾有加， 在我心中他就如同我的父亲一般，如今大将军含冤而死我这一生都无法释怀！” “周大哥，唐老将军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逝者已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这样才有为老将军昭冤的一天。” 张天翔凝望着眼前的雕像，哪怕只是一个雕像就能感受出其中的威严，想来生前也定是一个浩然正气之人，着实可惜。 “唉张兄弟谢谢你能安慰我。” “但是凭我们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如今能做的就是消灭那帮山匪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然后带领这将军山上的众人生存下去，这就是我这一生的使命和宿愿！”周闯摇头苦笑，他不敢奢望太多。 张天翔闻言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闯，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在这天下又有谁能和朝廷作对呢？ “在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与黑风山寨一直摩擦不断，中间也死亡了不少兄弟，如今山上跟随大将军征战的老兄弟只剩下了仅仅三百多人。” “虽然他们战力普遍都比那些山匪强，但是敌众我寡，况且他们仅仅锻骨境就有两名，仅仅一个凶狼我都不是对手，再加上另外一个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周闯表情复杂，“如果哪一天他们找到机会，举全山寨之力来攻打我们，那么很大的可能我们会走向灭亡，这山上老老少少上千人也别想有一个活口” 说到此处，周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最后认真的看向张天翔“张兄弟，你愿意帮我们吗？” 张天翔迎向周闯的眼睛，他竟然从这个硬汉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哀求之色，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怕这将军山上，上千口兄弟和家眷死！ 张天翔微微一笑，随即表情变得郑重，道：“我愿意！”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却包含了张天翔此时心中所有的情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闯闻言发出一阵仰天长笑，如释重负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将军您看到了吗我们将军山有希望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他只能在黑暗中前行，找不到方向。 让原本意气风发的他，被彻底磨平了棱角，彻底变得沉默，而如今终于有人可以帮他分担，让他看到了希望，心中的石头也变轻了不少。 看着周闯的样子，张天翔感觉心头一酸，狠狠的被触动了一下，让他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责任和肩上的担子。 待得平复下来，周闯再次看向张天翔道：“张兄弟，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从长计议，做好准备，不可操之过急！” 虽然得到了张天翔的承诺，但他还是慎之又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待得准备周全，择日进攻黑风山寨，你看如何？” 说到进攻，他的心中再次泛起涟漪，这是他曾经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这次他却必须如此，这是一次机会，或许错过就再也遇不到了，只能等待灭亡，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成与不成他都无怨无悔！ “周大哥说的是，此时急不来，那我们就定在四个月之后，如何？我也好趁此时间提升一下修为！”张天翔略微沉吟，说道。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这段时间可以打磨一下自身战力，然后将现有的武技做一次提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四个月之后，也差不多就要开始举行“少年天才赛”！ 这是他必须要参加的，这样一来时间并不会冲突，还能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 “四个月后”周闯略微沉吟，虽然不知道张天翔为什么会将时间定到此时，但还是郑重点头，“好，那就四个月后！” “张兄弟，在此期间你可以随意在这山上活动，也可以随时进出，我会吩咐下去，没有任何人会阻拦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我！” “那就多谢周大哥了！”张天翔应允道。 “跟我客气什么，走，继续参加宴会，今晚不醉不归！”说着，周闯就带着张天翔向着后面走去。 而此时的穆英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是赶忙转身离去。 宴会还在继续，人们还在歌舞，篝火映照山野，觥筹交错间天空已然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