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桦湫樾第375章 同袍（十）
命运与我开了个玩笑。 这是宋词才意识到的事。 “原来你连自己都不相信”小录绝望的笑着，嘴里呛出大量鲜血，有的都溅到了他的眼睛：“我恨你宋词” 说完这句话他便咽气了，就像刚才的邱明那般突然。 宋词的心脏在那个时候停跳了一拍，他的大脑甚至无法正常思考，他低头呆呆的看着那具染血的尸体，才知道眼前这个人真的死了。 他嘴唇在那一瞬被自己咬破，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他径直跪在地上。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像系统发生延迟似的宕机后重启，赶忙用膝盖挪过去抱住小录的尸体：“录！小录！你快醒醒，刚才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说过你之前也像我这样死过几次你体内也有小海，小海会庇佑你不死的……” “没用的，小海早就已经被我吸收了，接受现实吧阿莲。”小十六并没有生宋词的气，他也知道这家伙不会杀苏子，毕竟他是宋词的克隆体，打死他他都不会做那种事。 “你你有办法的对吧小十六？他一直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我可以和他做交换，我代他去死，让他成为宋词好不好？你说话你说话啊小十六！” 宋词急得快要失去理智，他已经失去邱明，不能再失去小录，哪有人倒霉到一天之内失去两个最亲的兄弟呢，不可能的…… “我可以帮你，但你还有苏子，她就在那里，你要在她的注视下去死，让她接受以后的你都是这个宋录吗？况且宋录爱的人也不是她。 不仅是苏子，你的队员们也都知道你是你，宋录是宋录，你让他们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小十六说这句话当然不是为了宋词，他不承认小录，也不会让小录的意识住进宋词的身体，毕竟天道之子的意识是独一份的，他失去宋词也就失去了唯一的庇护，他就得死。 “可你要我怎么办！！我不想失去他！”宋词的呼吸像是要把这空间内的空气全部吃进去。 等他稍微恢复一点理智，小十六从苏子的记忆里看见了今天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是韩东澈找到小录，他声称自己是从穹顶逃出来的，由于军队和机器人受仇龙管理，所以他被放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不管是在穹顶里的任何时期，韩东澈前前后后都帮了小录很大的忙，除了乐乐，他就是小录最信任的人。 他告诉小录，穹顶针对宋词的计划还在继续，其他的克隆体都在被进行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虽然他不知道都是什么实验，但这些实验最终都会在宋词身上做。 他的一个室友就是克隆体，每天回来都浑身是伤，身上有好几处缝缝补补的痕迹。 后来穹顶在大开杀戒，他们将没达到五级的能力者全部杀死，又或是用作实验品。 小录在那里看见的都是假象，穹顶不是什么大善人组织，他们培养的都是高级能力者。 韩东澈谈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受了很重的伤，他们进去的每个人都被喂了一种药，如果私自跑出来就会死。 他快死了，仇龙大概率也受到了惩罚，但他必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小录，他知道外面这个人是他最关心牵挂的存在。 自从上次他没杀掉宋词，韩东澈就知道小录对宋词的态度，虽然他不能明面上接触和帮助小录，但私下里他也帮小录打听到不少消息。 只要有机会出去，韩东澈除了打听自己的家人，就是帮助小录探听外面的宋词。 也是受他的影响，小录才承认宋词，愿意逃出去追随他。 小录想的是只要他杀了宋词，让宋词消失一段时间，期间带着他的家人隐姓埋名，自己也可以取得穹顶的信任，那么成为穹顶实验品的将不会再是宋词，而是他宋录。 他把自己的想法延迟的用信息发送给苏子，因为他知道苏子不会同意他的这种做法，他看的出来苏子作为宋词的妻子其实很关照他，把他当做宋词的亲弟弟看待。 对他最没有先入为主的两个人就是邱明和苏子，因为宋词大学毕业后和邱明的接触就变少了，所以邱明对宋词最好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时期。 而苏子与宋词交往时间不长，她所了解的宋词都是已经工作成熟的宋词，宋词的过去她了解的不多，所以她把小录当做全新的人看待，他既不是宋词的影子，也不是穹顶安插进来的卧底。 苏子赶过来是想阻止宋词和小录起冲突，这两个人对她而言都是亲人，她一个也不想失去。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出现，就被小录圈进了世界。 她了解小录的坠日，如果没有空间术是无法躲避的。 但在那一刻苏子是信任小录的，不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所以她并不害怕，她相信宋词也不会因此怪罪小录。 但事实并非如此，小录的坠日中途偏离了轨道，而且他的坠日下降时越来越小，为了尽可能避免坠日波及到苏子，他提前就设计好了路线。 没想到葛亥最初教给他的能使物体发生偏离甚至是转弯的这项技能，到最后会害了他自己。 他好怀念曾经啊，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虽然那都是假象，但真的很美好…… 可为什么有人要破坏那美好的时光呢，他相信宋词也是记恨这背后操控他的人的，所以在这一点上，他相信自己与宋词始终站在同一路线，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但他忽略了这一条件成立的最大前提——他们彼此信任。 宋词已经变得不信任他了。 苏子站在边缘掩面哭泣，她不想干涉去宋词，给他留一点空间会好很多。 而且她也害怕宋词问到她关于小录的事，小录的死她心有愧疚，如果刚才她不出现，就不会使得场面陷入那么大的误会，宋词也不会因为他们母子去杀害小录。 她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对于她，宋词从来都没有理智。 在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占据了宋词太多太多的爱，她于心有愧。 小十六将这些事传输进宋词的大脑，他见宋词现在什么都不听，双眼空洞，浑浑噩噩的别又变成以前那样，索性给他脑子里塞点东西，让他能够自己思考，从这份悲伤里走出来。 但他好像做错了，不仅仅是做错，还把事情推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对不起我背叛了我自己，我有罪……”宋词在不停念叨着这句话，从他的双眼里流出黑色的液体雾元，很快，不仅是眼睛，他的七窍全部开始奔腾这种黑色雾元。 “小阿莲？”小十六一开始还以为是正常的流泻，但熟知这个环节的深渊开始对他发出警示，小十六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宋词的精神再度崩溃了。 这下不仅是七窍，他的身体也被侵蚀，从里向外突然喷溅出大量的黑色液体，这种流势止不住，直到最后被重新塑造的身体失去精神的支撑，化成它的原形——一滩黑色的液体雾元。 “我的天，这该怎么办？”小十六愣在原地惶然无措，他的身体也开始融化，到最后它也会失去身体和意识。 反观深渊倒是认清形势一点也不慌：“等着呗，他的精神会重新凝聚的，到时候我们的雾元还能附着其上为其塑形，只不过到时候那团精神正不正常就不知道了。” 小十六没见识过这种状态，他张着嘴巴表示惊讶：“咱们这是闯了大祸啊” “别拉上我，祸是你闯的。如果他变得不正常，诞生的新人格铁定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深渊说完这句话，他和小十六的躯体就像冰淇淋一般融化，融进地上的黑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