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失败后我回山里种田《白鹄》与《符青》
《符青》作者:仇小刀
(一)
荧荧星海之下,飒飒竹涛如浪。清辉萦绕着无际竹海,映出竹海之巅的一群矮小身影。
一阵风吹来,将竹枝压低,待风吹过,竹浪卷起,将小小的身影抛向夜空。一群小人在空中腾转游动,雀跃欢呼,坠下时又响起一阵惊呼,纷纷伸手抓住竹叶等待下一阵风的到来。偶有脱手的小人从竹巅滑落,坠向地面散作一地流萤,片刻后,流萤缓缓升空,又在竹巅聚成一个小人继续着这场欢宴。
一只发色青蓝的小人奋力跃向最高的竹尖,攥紧竹叶,两腿悬空。风,来了,竹尖将他送上半空,同伴们翻滚,欢笑,而他则将寸许长的手臂奋力伸向夜空,想要摘下一颗星辰。而夜空中的星,不远不近,从未因为他的跃起而靠近,也从未因为他的坠落而飘远。
天际渐渐泛白,星辰隐去光辉,小人们纷纷顺着竹竿滑向地面。蓝发小人仰面朝天,躺在竹叶地上,静静等待身旁的一株藤花苏醒。
赤色花蕾抖落覆身竹叶,渐渐绽开,而后缓缓变为紫色。蓝发小人一骨碌爬起,盘坐在藤花身前:“夕莹,你醒啦。”
藤花点了点花蕊:“符青,昨夜的星辰美吗?”
符青一蹦而起,背着双手,摇头踱步,围着藤花夕莹绘声绘色道:“昨夜一早本是瞧不见星星的,我便在竹巅上打了个盹,谁知一睁眼,夜空像炸开一样,铺满星辰,我连呼吸都顿住了,差点掉了下来。”
夕莹卷起花瓣,撑住花蕊:“真美啊,若是我也能看看就好了。”
符青抬头看向密不透风的竹叶,而后坐在夕莹身旁安慰道:“偷偷告诉你,昨夜我还看见一颗流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就这么悄悄的划过,但却被我瞧见了。”符青满是自豪,略带神秘:“虽然没能接住它,但我向它许了个愿望。”
夕莹好奇道:“什么愿望?”
符青站了起来,跑向远处空地,双手叉腰,高声宣告:“愿夕莹能和符青一起览遍世间所有的美景。”
夕莹听完,羞涩的卷起花瓣,花蕊却轻轻摇摆,散发出沁人的芳香。
符青捡起一片竹叶,持剑一般指向竹海之巅:“说鹄品行高洁、志存高远。可今晚上碰见的人,张口就说她是妖,甚至她都来不及辩解便被连射三箭射中,要不是她提前觉察,恐怕就要命丧当场。
原来人是这样的啊。
她弯下脖颈,把头埋进翅膀下。
一百年后,褪下了显眼的黄色羽毛,换上了苍色的羽毛后,白鹄终于敢出来走动走动了。之后的百年里,她在绝大多数时候也维持着鹄的形态,混在鹄群里。只有在每年腊月初六的时候,才会短暂化作人形,去近处的村镇里走走看看。
三百年的光景,她随着鹄群迁徙了多次,也去过南北不少城市,有时是在城外的湖里,有时是在达官贵人的园子里,只有金陵城,她再也没踏进过一步。
又是一年腊月初六,白鹄化作人形,在金陵城周徘徊,此时的金陵已不叫金陵,改称建康,城中的皇帝也换了又换,听说最近的这位皇帝天生痴傻,朝政管理混乱不堪,就连看守城门的士兵都肉眼可见的懒散起来,白鹄那沉寂多年游历金陵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白鹄随着鹄群去了那么多地方也学聪明了,进城没有过所也不必翻墙,只需要找个有过所的穷苦人家,许上他们些许金银好处,就能扮成他们的媳妇婆子进城去。
理论有了,实际效果也不差,一丁点儿碎银子就让她顺顺利利地进了心心念念的建康城。
建康确实如她心中所想繁华一片,往前望去,人流涌动,熙熙攘攘,沿街有不少商贩叫卖,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儿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一辆马车在人群中缓缓穿行,后边还跟着骑高头大马的几个护卫,过往行人听见马车声响,自动散开分出路来,白鹄也不想与人挤着,便跟在车队后面入了内城。
到了一处看上去有几分富贵的宅子,匾额上写了两个人类的鬼画符,白鹄约摸知道这是人类的文字,但因为能化成人形百余年来,她多呆在山野之间,所以并不认得几个大字,只勉勉强强认出一个“刘”。
侍从上前掀起马车帘子,一个身罩白衫、头着黑色幅巾的男子从车上跃下,轻轻落地。
刘渝下了马车,看见有一个身穿苍色劲装的女子跟在车后,那女子窄肩细腰,身形高挑,虽是鸭蛋圆脸,可眉眼间有一股掩不住的英锐之气。刘渝感觉胸中一热,对其灿然一笑,转身进了刘宅。
白鹄只觉得前面那人好生奇怪,怎么突然就冲她笑了一笑,不过也没多想,顺着刘宅门前的小路,继续向那河边去了,澄江似练翠峰如簇的美景她还没赏到呢。
如此在城中转悠几日,新鲜劲儿过了的白鹄觉得颇为无趣,除了那山川美景,建康好像和自己之前去过的城郭也无甚么不同,一样的行人,差不离的街道和沿街商贩,自己为何觉得建康与其他地方不同呢,也无非是当时想要进来却被拒之门外,在那一股子怨念的加持下,建康便在记忆里逐渐被美化再美化,直至成了自己想象中人间仙境的模样。如今实地看来,除去记忆中一层层的薄纱,建康的真实景象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那天碰见的那个人倒是还蛮有趣,白鹄脑海中忽然想起跃下马车的那个白衣男子,为什么忽然就冲自己笑了呢?
只不过是个忽然升起的念头罢了,白鹄也没在意,可这念头只要在她没事的时候就会升起来刺她一刺,实在受不住了仔细去想,可百余年来她也没和其他人类有过什么交谈,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
白鹄觉得自己好像是中了魔,妖怎么会入魔呢,她也搞不明白,可实在是没有旁的什么法子可以解释为什么自那天之后,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就在她脑海之中转圜不去。
唉,不想了,直接找到他问问不就好了嘛。白鹄打定主意,也颇具行动力,上午刚想通,下午就去刘宅门口蹲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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