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征程第四十五章 神谕
漠口镇，知识之神欧格玛的神殿。
神殿内，魔法长明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这座被神性光辉笼罩的神殿，就像图书馆一样，充满研究知识的辅祭和各持各样的书籍、地图、以及卷轴。
明亮的殿堂里，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书卷气息，仿佛要让人沉迷于知识的海洋，历史的洪流之中。
知识就是力量。
漠口镇的神殿里，保管着无数的书籍，除了诗歌、历史文献和名人传记等等，还有法术、炼金、奥秘和禁忌知识等诸多学识。
这里的知识，只要这里的神职人员们能够收集保存下来，他们都会尽可能的抄录、修缮、完备，最终一本一本地存入其中。
此刻，神殿的牧首泰森德穿着充满学者气质的白袍，手握一枚雕刻着空白卷轴的黄金圣徽，站在殿堂中心的欧格玛神像前，虔诚的祈祷。
随着漠口镇势力的不断壮大，在他们神职人员的帮助下，领地范围内的城镇，全部都开始陆续建立学院，教授平民最基本的知识，算数、识字、读写等等。
这些基本的知识，完全由领地出资，神殿派遣导师，免费统一并且强制性的传授给所有适龄的孩童。
作为一名欧格玛的牧师，泰森德当然知道传播知识的难度。
在平民眼中，他们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填饱肚子，接下来才有资格去想其他事情。
落后的社会制度，让平民们认为，与其将自己孩子的时间浪费在免费而无聊的学院，还不如在农场或庄园工作，以此来换取温饱。
这种现象，即便是在科米尔这样的强大王国，也屡见不鲜。
但漠口镇的领主却仿佛早就明白这种状况，他不但赐予大量奴隶自由民的身份，还分发给他们土地，传授他们耕种知识，更是在土地的税收上，做适当的调整，让他们既能交得起赋税，还能在家中拥有余粮。
漠口镇颁布的这项政策，仅仅过去半年时间，在大地母神教会不竭余力的帮助下，就让大量的农民获得第一次相对还算满意的秋收，并在家中存到了足以撑到第二次收成的余粮。
正是因为领地的平民们的生活得到温饱，还有漠口镇宣扬的‘知识改变命运，魔法创造未来’的口号，让平民们的意识开始觉醒，逐渐认识到学习知识的重要性。
漠口镇的领主大人声称：普及到每位领民的教育并非单纯的识字认字，还有基本的自然常识、政治思想……以及灌输其中的民族意识和归属感。
因为文化水平的进步，就可以让领地拥有足够的基层人手，去推动变革，而比起不知道为何而战、对苦难逆来顺受的愚昧之民，民族意识的觉醒，就会让他们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领地的平民就像是领主大人播撒下的火种，总有一天，他们将在这片大陆上掀起燎原之势！
事实的确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在发展。
如今的漠口镇，他总是能够时常从孩童或大人们的口中，听到他们闲聊王国之事。
毕竟越是平民，他们就越是喜欢讨论王国大事，虽然他们不是直接受益者，但绝对是直接受害者。
桑比亚王国的首都被阴魂城施展庞大的黑暗仪式毁灭之后，大多数幸存下来的贵族和富商们，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将自己的财富存进财富神殿。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守好自己的小金库，即便是国破家也不会亡，只要有钱，照样可以过上奢侈的生活。
当桑比亚的女大统领上任之后，一大批的富豪，趁此机会在王国用超低价格收购资产，让桑比亚至今都还在深陷泥潭。
然而这些富商们却全部卷走财富，移居到坠星海沿岸的其他王国。
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人之本性，既然这个王国不行，他们换个王国继续生活就可以了。
但是平民没有退路，他们脚下的土地就是他们的所有，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们甚至一辈子都走不了。
一旦外敌侵略，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拿起武器拼命抵抗。
哪怕王国已经被摧残的支离破碎，他们也只能守住这个王国，他们没有选择退路的机会，因为退一步，就是家破人亡。
热爱自己的王国，就是平民最后的尊严。
而漠口镇的领主大人似乎非常深刻的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亲自帮助神殿的神职人员，更改他们学院的教学材料，让领地的平民，逐渐培养新的民族意识。
对于这件事，泰森德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领地平民的文化程度越高，知识普及的范围就越大。
就如同不久前的赛兰特亲王反叛战争。
随着战争的结束，摄政女王不但免除平民一年的土地赋税，还为他们均分土地，更是在试点城镇，建立起一座座免费的学院，让他们的神职人员，为适龄的孩童传播知识和文化。
若是放在以前，摄政女王的改革，绝对会遭受贵族阶层的强烈反对，即便是强制实施下去，也没有多少平民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带到学院‘浪费时间’。
但是出现了漠口镇的先例，而漠口镇的领主大人又是科米尔的护国公，先后在龙狂之乱、兽人战争和反叛军战争中，无一例外的全部出场，并力挽狂澜。
这让整个科米尔王国的平民与贵族，全部知晓护国公的大名。
领主大人响彻整个王国的名声，以及改革派的代表人物，自然让群众的视线，开始投向漠口镇领主的治理。
在漠口镇的领地中，无论是废奴政策，均分土地和建立的免费学院，还是他们宣扬的口号，全部都引起了整个王国人民的强烈反响。
正是在这种浪潮中，摄政女王的改革政策应运而生，让王国上下绝大多数平民，都看到了准备效仿漠口镇制度的影子。
这种情况下，那些试点城镇的学院还尚未建立，整个王国内，知识神殿教会的神职人员们，收到的报名名单已经全部满额。
这种强烈的反响，以及平民对知识普及的渴望，甚至让他们这些信仰知识之神欧格玛的神职人员们，都有点措手不及。
由此可以看出，随着改革政策的颁发，整个科米尔王国，正在漠口镇领主的带领下，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向崭新的未来。
但是在繁荣景象的背后，却让泰森德看到了一丝忧虑。
这件事就要从漠口镇的领主大人，准备将普及知识的书籍中添加简单的魔法知识，让孩童们逐渐了解什么是魔法开始。
起初，他对于这个决定并未过于在意。
想要培养施法者，对适龄的孩童进行魔法启蒙教育，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以让他们更快地融入到魔法的氛围和想象中去。
然而直到今天，他看到来自哈鲁阿王国的一名长老，带领着数量近千名的施法者们，入驻漠口镇后，泰森德不但没有像领民们因领地势力的强大而更高兴，反而在内心升起了一丝担忧。
身为欧格玛的高阶牧师，又是漠口镇神殿的牧首，泰森德自然有资格知晓关于知识之神的一些久远历史。
根据神殿的资料记载，在古代耐色瑞尔时期，浮空城阿祖玛是整个帝国最大的学术研究中心。
大奥术师奥帕斯还是一名信仰知识之神欧格玛的虔诚信徒。
大奥术师的浮空城就好像是一个避世隐居的学者。
这是古代耐色瑞尔帝国时期，识字率和魔法普及最高的城市。
这里没有繁华的贸易，也没有便捷的交通，领民们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就好像一群隐士般忙碌着自己的使命。
直到耐色瑞尔灭亡前夕，大奥术师奥帕斯逐渐掌握了耐色卷轴中高等造物的一些秘密。
生命造物研究，无论什么时期，都是诸神教会限制最严格的知识，就算是欧格玛教会，收录到这种知识，也会直接封存，绝不外传。
虽然大奥术师奥帕斯，作为耐色瑞尔时期，专精创造领域最强的大奥术师，成功接触到了生命造物的研究，但他还尚未将自己的研究转化为成果，帝国就因为魔网破碎而不了了之。
泰森德之所以回想起这些资料，主要就是感觉到，随着科米尔王国在漠口镇这座先驱领地的带领下，不断壮大成真正的魔法王国，很有可能也会接触到这些生命造物的知识。
毕竟在哈鲁阿的法师团加入漠口镇势力后，整个领地的谣言都已经传开了。
声称：他们的领主大人是来自哈鲁阿的法师，更是耐色瑞尔帝国的遗民，他不但要带领哈鲁阿法师们建造浮空城，还要重现奥术帝国曾经的辉煌。
这看似是一则不可能完成的谣言，但泰森德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之后，猛然意识到，他们领主大人的所作所为，不都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发展的吗？
比如说在城镇北方的漠口山脉深处，开始出现一些由石巨人建造的巨大而密集的洞窟群，大量的劳动人口被转移到其中工作。
漠口山脉是什么地方？
自从漠口山脉的诸多大地精部落和其他类人生物，被紫龙骑士清剿之后，就成为了石巨人的领地，同时还是通往幽暗地域的入口。
灰矮人的奥杜斯王城就有数条直达漠口山脉的通往。
泰森德每天都可以发现，源源不断的矿产材料，被运往漠口山脉深处，却从未见到过灰矮人制作的大批量武器装备，出现在漠口镇。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的领主大人积攒如此之多的原材料，很有可能是在为浮空城做准备。
这也就可以看出，领主大人在新教材里添加简单的魔法知识，绝对是在为建立魔法学院的后续做准备。
显然，他这是打算像哈鲁阿王国一样，不但让全面普及知识和文化，甚至是民族意识，还要让他们掌握魔法。
什么是魔法？
在那精灵、矮人、巨人、以及龙族依然统治着费伦大陆的茂密森林及蛮荒原野的古代年代里，凡是拥有运用魔法之能力者，莫不是致力于寻求强大的力量、隐密的知识、及更进一步的了解魔法网络的本质，以求能胜过敌手。
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强大的文明，几乎全都是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在这点上人类的早期帝国也如出一辙：
伊玛斯卡帝国掌握大量关于传送门及异界之门的知识，并从其他世界掳来数以万计的原居民，逼迫他们成为自己秘术力量的奴隶。
耐色瑞尔帝国精通各种制造魔法装置的技术，这些令人惊奇或畏惧的效果，至今仍在埃诺奥克沙漠下潜伏着。
而洛玛萨则是为了对抗纳尔菲欧而自异界唤来许多兽人部落，但没过多久这些战士就脱离了主人的掌控，成为费伦大陆的永久祸害。
毫无疑问，这一个个强大的文明和帝国，全部都毁灭在他们滥用魔法上。
毕竟作为一名巫师，掌握奥艺的施法者，他们全部都致力于发现新的魔法学派、能透过其他途径更深刻的了解秘艺、或在禁断的研究中获得可怕的新力量。
在历史上曾有许许多多了解力量的途径出，然后又被扬弃，而持续进行中的各种研究，有些是谨慎的探索、有些则是可怕的狂想，也不断的带出各种费伦大陆上前所未见的秘法术理论及新法术。
有许多故事讲述着关于古代的耐色瑞尔及覆亡精灵国度的传奇法术，据说这些法术能让现时最强大的「许愿术」也相形见拙。
若是不慎重地看待魔法的力量，那么即便是建立起一个强大的魔法帝国，他们的下场早晚也会与耐色瑞尔和伊玛斯卡一样。
所以，当泰森德在漠口镇看到魔法王国的萌芽已经开始迸发的时候，他突然犹豫了，或者说迷茫了。
若是遵循内心的想法，作为知识之神的牧师，以及受益于领主大人的知遇之恩，他肯定会不懈余力的帮助漠口镇的领主传播知识。
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随着教会的力量在漠口镇不断壮大，泰森德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不但停滞不前，甚至还有下滑的趋势。
作为一名牧师，力量来源于信仰的神祇，他可谓是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他并不怀疑这是自己的信仰出现了问题，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到底是我迷茫了，还是我真的做错了？”牧师泰森德满脸虔诚地望向欧格玛的神像，喃喃自语。
知识之神欧格玛是绝对中立的神祇，这就决定了知识神殿，无论是在善良阵营统治的国度，还是在邪恶黑暗区域，都可以立足。
但对于泰森德来说，他心中更偏向于竭尽全力帮助领主大人。
“知识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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