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征程第一百四十二章希赛雅的消息
“说重点!”布来恩略显不耐的提醒道。
下方传来被推上渡船的马儿的嘶鸣、马蹄踩踏木板的声音、人群的尖叫和骚动声、落水的马车溅起的水花声,还有把脑袋伸出水面的牛的哞哞声。
布来恩看到,漂在河面的板条箱和成捆的干草撞上渡船船壳,顺水远去。
周围只有叫嚷和咒骂,远方的山谷升起一阵尘云,其中传来清晰的狼嚎声,更像是兽人的座狼骑兵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看得出来,你肯定也是公主的追求者,这可以理解,毕竟追求公主的人数就跟她挥剑的次数一样多。”诗人接着说,“她是个迷人的女孩儿,个子高挑,身材也好,挥起剑来就像跳舞一样……”
布来恩的魔法让诗人及时的闭上了嘴,并差点咬到舌头,他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语言。
“愿诸神垂怜,在王者之森,一头上古绿龙袭击了公主的军队。”诗人在布来恩不善的眼神中,悲伤地说:
“躲藏在森林的兽人军队又将军队冲散。诸神慈悲,我真的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够在龙息中存活下来。如果她真的还活着,那她一定躲在道谈镇附近的森林里。”
“感谢你的消息,诗人。”
得知希赛雅很有可能在道谈镇附近,布来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抬起拉着缰绳的手,对诗人说,“现在,该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我这就送你过河。”
“等一下!”诗人打断了布来恩准备施展魔法的举动,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巫师阁下,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是一场独特的战争,兽人大军所到之处,只剩荒地和尸体,遍地尸体,这是一场单为杀戮而打的仗,其残忍程度……”
“你这是在搞笑吗?什么战争不残忍?”布来恩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吟游诗人。
“这有什么好夸大其词的,从世界诞生之日起,战争就是杀人、抢劫、放火和强奸,直到今天一直如此。这是战争的传统,从世界诞生之日起,一旦战争爆发,农夫就会携家带口、带着能拿走的财物躲进森林,等冲突结束再回家……”
“可这场战争不同,巫师阁下。这场战争结束后,没人能回家,他们无家可归,兽人只会留下瓦砾,他们的大军像熔岩一样滚滚向前,没人可以逃脱。路边散布着绞架和柴堆,天空被地平线一样长的烟柱分割成几块。你要明白,兽人穿过风暴号角山脉,就是为了彻底摧毁整个王国。”
“太荒谬了。摧毁王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战争的目的不是毁灭。战争只有两个理由:首先是权力,其次是金钱。就算是兽人,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
“别再讲大道理了,巫师阁下!大道理改变不了事实!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相信我,灰橡河没法阻止兽人进军。等他们的萨满赶到,就会搭建桥梁,继续推进,到时候谁都逃不走。”
“看来恐惧已经让诗人都失去了理智。”
布来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废话这么多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让我帮助这些逃难的人,安稳地躲过灰橡河。”
“难道您就不愿对他们伸出援手吗?”诗人看着他,祈求道:“这对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森林深处的狼嚎声此起彼伏,预示着兽人的狼骑兵正在快速接近,恐惧在刹那间,宛如阴云般弥漫在整个码头上。
“一个一个来!”
头绑绷带的骑士纵马闯进入群,大吼道:“按顺序,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一次只能上一个!”
“给我一个救他们的理由。”布来恩冷冷地说。
“我们是科米尔人,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将会自豪地站立,直到我们死去的那天,巫师阁下。”诗人修长的手指,在竖琴上拨出悲壮的旋律,他的声音甜美而纯净,即便是在被恐惧弥漫的喧嚣人群里,也依旧清晰地传入布来恩的耳中。
“因为无论来自哪位国王的命令,我们仍然是科米尔的勇士,仍然会为了科米尔王国而战,巫师阁下。
——“灵能高等鬼斧神工术!”
布来恩挥挥手,码头沿岸的一颗颗粗壮的树木拔地而起。
在神秘能量的操控中,这些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艘艘崭新的木筏,悬浮在河岸边。
“还愣着干什么!”头上裹着绷带的骑士大吼大叫,“乡巴老们!还不赶快跑上去,划到对岸!”
霎时间,逃难的人群朝着木筏蜂拥而起,水面溅起汹涌的浪花,倒霉的落水者不计其数,他们在水中挣扎着朝木筏靠近。
布来恩头也不回的调转马头,朝北面的尘土飞扬的森林冲去。
一颗颗火球炸裂。
追击的兽人狼骑兵们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响起,驶向对岸的人群,望着炸裂的火光,憔悴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久违的欢呼声。
“愿幸运女神卷顾你!”
半精灵吟游诗人埃伦德·风瀑站在木筏上,凝视着布来恩消失的背影,低语道:“没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漠口镇的法师领主,您一如既往……”
第七天的黎明时分。
天空下起了雨,与昨天的狂风暴雨不同,天空只是转为铅灰色,随后洒下雨点。
布来恩骑马东行,宛如幽灵般悄然穿过一条条森林小径。
他没有选择飞行,不想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只是其中原因之一,即便如此,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已经通过魔法杀死了多少兽人、食人魔、地精、豺狼人等诸多残忍的森林遭遇者。
而且骑马行走,会让他通过森林小径留下的踪迹,追踪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他经过被烈焰吞没的村庄,经过滚滚黑暗和发红的瓦砾,经过弥漫着雨水浸泡碳灰的刺鼻气息、早已化作焦土的村落和定居点。
他的出现,吓跑了在尸体上大快朵颐的鸦群。
他还从一群豺狼人的追杀中,救下成群结队的农民。
他们刚刚逃离战争和大火,浑浑噩噩,身心俱疲,对任何问题都回以畏惧而困惑的眼神,厄运和惊恐,甚至让他们失去了组织言语的能力。
布来恩继续骑马向东,在森林王国中,穿过烈焰与浓烟,穿过细雨和雾气,战争的画卷在他的眼前展开,诸般惨状让他应接不暇。
在一片被焚烧殆尽的村庄废墟里,耸立着一根黑柱子。
一具赤裸的尸体大头朝下吊在柱子上,血液从血肉模湖的腹部流到尸体的胸口与面孔上,被血凝结的头发像冰柱一样垂下。
不远处有匹裹着黑色马衣的灰马,在战场边缘摇摇晃晃地走着,徘回于尸堆和嵌进泥土的折断长矛间,可怜巴巴地轻声嘶鸣,拖着从腹部伤口垂下的肠子。
布来恩利用没有任何痛苦的魔法,帮它结束了痛苦。
一个女孩躺在烧毁的农家庭院附近,摊开四肢,赤裸的身体鲜血淋漓,呆滞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天空。
他放出火焰,让她体面地化为灰尽。
没过多久,他经过一栋焦油作坊,布来恩几乎将当天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在那间作坊里,处死了一批紫龙骑士。
他很难看出这群人的具体数量。
因为在这场大屠杀中,他们用的不光是弓箭、长剑和长枪,还有就近找到的伐木工具——斧子、刨刀和横切锯。
他召唤出一群掘地獾,将其掩埋。
接下来两天,他甚至没能走完五十公里。
雨下个不停,被酷暑烤干的大地像海绵一样吸饱了水,林间小径变得泥泞难行。
弥漫的雾气让他看不见升起的烟柱,但房屋燃烧的味道提醒他:兽人军队就在附近,仍在点燃一切可以焚烧的东西。
他没发现任何难民,森林里彷佛只有他自己,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当他抵达道谈镇的废墟时,逐渐充斥树林的虔诚唱诵声出现。
布来恩在声音的源头看到,一群肮脏邋遢的难民出现。
为首的几人全部留着大胡子,穿粗布长袍,有的赤脚,有的穿便鞋,在他们的胸口,佩戴着被红绳绑住苍白双手的圣徽。
后面走着大约六十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女人和小孩,还有一头花斑大母猪,几只绵羊,有几个男人拿着斧子,更多的拿粗糙的木头棍棒。
他们中间有一辆用灰色碎木头做的双轮拖车,上面高高地堆满骷髅头和零零星星的断骨。
看到布来恩,他们全部停了下来,唱诵声渐渐平息。
“尊敬的巫师阁下。”其中一人说:“愿受难之神的慈悲护佑着您。”
“尹尔玛特也庇护你们,朋友。”
布来恩翻身下马,神色恭敬地回了一句,询问道:“我想询问一下,科米尔王国的钢铁公主带着自己的部队,去了什么地方。”
受难之神尹尔玛特。
一个掌握着忍耐、受苦、殉难和坚毅神职的神灵。
这是一位守序善良的神灵,她也被称作为‘哭泣之神’。
她的信徒包括残废者、受压迫者、贫穷之人、武僧、圣武士、奴隶和农奴等等最底层、最卑微之人。
虽然许多人都误解‘哭泣之神’的教义,更有甚者还嘲弄她的教义),但是她的教会却在整个主物质世界,拥有许多坚定的追随者。
在这个残酷现实的世界中,许多受难者、病人、穷人都仰赖尹尔玛特教会的接济度日。
许多地区的民众都敬重哭泣之神的教会,她的牧师在各处免费行医时也时常得到许多康慨的援助。
有些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世界竟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承受折磨,因而时常对尹尔玛特教会产生误解。
那些轻视弱者的人,多半认为哭泣之神的信徒,都是一群无谋的弱者。
然而,很明显地这些暴君与无赖都低估了这些善良的信徒。
因为哭泣之神的个性看似非常温和,但她发怒之时,也会展现出极为凶暴残酷的一面。
尤其是对邪恶者来说,她极为关心世上所有的孩童与年轻生命,并打击那些胆敢伤害她保护对象的存在。
从这群牧师游荡在这里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实力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巫师阁下,您要寻找的娜塔莉拉公主,在两天前与我们同行。”说话的牧师有一张精瘦而棱角分明的脸,留着灰褐色短胡子,稀疏的头发梳到脑后,扎成一个结,一双黑湖湖的光脚如树根般坚硬粗糙。
“当她看到一头紫龙坠落于风暴号角山脉的骷髅岩镇后,便率领着自己的追随者们赶了过去,愿受难之神庇护科米尔王国坚强的钢铁公主。”
“巫师阁下,尹尔玛特看到了你正在为他人而承受的苦难,请你务必牢记,不论受到何种痛苦与危险,都要坚持正确的原则毫不动摇。”
受难之神的牧师手握圣徽,神色虔诚地说:“因为吾主的慈悲和怜悯,会为你提供支撑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感谢您的祝福,感谢受难之神给予我的勇气。”
布来恩神色真诚而恭敬地向牧师回一礼,随即丢下自己的坐骑,施展飞行术,飞向高空。
他锁定到风暴号角山脉边沿的骷髅岩镇后,立即开启防护罩,以最快的速度,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