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之王座第十二节 梅丽雅的故事
老头很不合时宜地轻轻咳了一声：“梅丽雅夫人，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请尽快确认宝石戒指的真伪，如果是真的，就请兑现任务奖励，我也好回去销任务了。”
梅丽雅深吸一口气走到几前，凝视着那枚精美别致的宝石戒指，她的手指在戒指边缘轻轻摩挲，如同摩挲恋人的脸。她轻声道：“没错，就是它。你先回去销任务吧，奖励我等会会和这些小朋友结算的，我想，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登记处的老头告辞离开后，梅丽雅仍然默然地抚摩着宝石戒指，一颗一颗的眼泪从她皱纹密布的眼窝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戒指上。过了很久，她扬起脸道：“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句话了吧？”
薇儿把自己的声音尽量放低，生怕自己惊扰到老人悲伤的情绪：“盖博亲王让我告诉你：我说过，我会用生命来守护你，现在，即使没有了生命，我依然愿意用我的灵魂来守护你，我的宝贝，我的爱人。”
在薇儿和洛莱塔的搀扶下，梅丽雅重新坐回了摇椅，她用双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揉搓着，虽然泪水依旧从掌缝里汩汩而出，声音却慢慢恢复了平静：“我刚见到他时，大概比洛莱塔现在还要年轻一点，只是个从乡下地方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姑娘。如果不是那天他的马车正好经过我的身旁，或者我也会象其他的傻丫头一样，很快迷失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之中，成为玩物，成为炮灰，成为在后街窄巷蜷缩着身体仇恨地看着这个城市的老妇人。”
“是他，改变了我的一生，给了我美好的生活，给了我体面的身份，最重要的是，给了我他全部的爱，是的，从他的眼里，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我就象破茧而出的蝴蝶，随着他在林间翩翩起舞，品尝爱情的甜蜜。”
“可是，忽然间传来了他的死讯，我一下子懵了，我不敢相信那个握着我的手，对我说要守护我一生一世的人就这样没有了。我伤心，我害怕，我关起门来一个人哭泣，城堡里的下人虽然多，可是我却总感觉他们在对我指指点点的议论。我很怕，我什么都怕，很多次我站在城堡阁楼上想要跳下去，可是，我怕。”
“后来有个熟识的贵夫人建议我走出自己的心结，建议我开舞会，多与人交际。我听从她的建议，每天都邀请城里的贵族到城堡里来跳舞。我在华尔兹里旋转，在伦巴里摇摆，在音乐里飘荡，在酒精里麻醉。我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开始全情投入社交欢乐之中。”
“渐渐的有人对我说，一个女人靠自己是不能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必须还是要依靠男人，或者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或者找几个有势力的贵族做。当时我刚刚消除掉恐惧，正在空虚彷徨中，就相信了他们说的。”
“我开始放纵自己，游走在各色男人中间，可是他们都只是看中我的身体，或者盖博走后留给我的财产，我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火热热的情欲，看到裸的贪婪，可是，我却看不到爱，没有一个人爱我。很多次，我感受到清风拂过，好像他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抚摸，他的情话在我耳边悄悄回响，我几乎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
“可是，当他终于在我身边显出身形，我居然没有任何的高兴，我怕极了，好象数九寒天赤身裸体被人浇了一桶雪水。我最卑贱荒淫的样子被我最爱的人亲眼看到了，天啊，我该怎么办？我逃出了城堡，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往后的几年里，我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坐立不安无地自容，我发布了佣兵任务去取回宝石戒指，其实，心里真正希望的是他们能除掉他的灵魂。我不敢面对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那段时间，我堕落，我彷徨，我痛苦，我挣扎，我挥霍自己的肉体，放纵自己的名声，我在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
“大约过了五六年吧，有一天早上，我发现镜子前的自己形容枯槁、眼神暗淡，发现床上的男人只是陌生的一堆烂肉，我发狂地把那个男人赶了出去。我开始闭门谢客，开始思考我的人生，我想要回去城堡找他，可是，听说那里已经被怪物占据。”
梅丽雅越来越平静，仿佛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眼中的痛苦之色却越发的浓重。洛莱塔抓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拍着手背，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薇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抓起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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