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佳人第三十六章 别样恩情
从前都不能容忍,更何况如今,那个人又回来了呢?
佛堂之内静静地插着檀香,上百盏烛光微微闪耀,照亮了整个佛堂。
那个晚上月亮很圆很大,月明星稀,天上的星星但是没有往日的那般漂亮。这个夜晚,看上去十分的宁静。
谣言没有了,疑虑没有了,木兮回来了,父亲康复了,现在的一切,看上去什么都好了。
“四姐。”
轻轻地,她跪在了南溪的身旁,对着佛像,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今天,是南溪被关在佛堂里面受罚的第六日。除了钱姨娘被禁足在房间里面不得出来,其余的人,都已经相继来过,南之是最后一个来找她的人。
将手中的热菜轻轻的放在了案上,那是南之自己的手艺,将军府里,还没有几个人尝过的。只不过可惜,这一次,她只能做些素菜。
“长风郡主来了。”幽幽地,她张开了口,却没有抬头。
几日来的缺水,使得她略微的口干舌燥了起来,嘴角也变得微微干裂,“郡主此番,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真想不到。”南之有些自嘲的笑笑,“不过是因为这么小的事情,你竟然连我这个亲妹妹都不想认了。”
微风顺着门缝吹来,摇曳了淡淡的烛光。
“郡主难道还想认我这个姐姐吗?我这个不像话的姐姐。”
“那就要问四姐,还想不想做我的姐姐了。”她的语气十分的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微风拂过,檀香萦绕。缓缓地,南溪抬头,长呼了口气。
“你还真是心大,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还会如同没事人一般的来这里看我。”
“你知道,我此番过来,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轻轻地,南之掀开了食盒,拿出了两双精致的筷子。
“放心,我不会给自己亲姐姐的饭里下药的。过来吃吧。”
南溪的呼吸微微一滞,鼻子莫名其妙地开始发酸。
“我知道,你也不会。”南之微微抬起了头,正对上她的一双微微通红的眼睛,“四姐,为什么,一定要替她说情?只因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知道自己问的这样的直接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了太久,她没有去问南尧,她知道南尧此刻怕是什么话都不会告诉她。她更没有去问母亲和兄长,她觉得那是卓南溪心中的秘密,一个说或不说皆由她的秘密。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问这个。”
“怎么,你不愿意说吗?”
烛光轻晃,映出了她微微苍白的脸颊。到底还是瘦了很多,她最讨厌受罚,或许长这么大她还没被这么罚过,但是似乎,又是甘之如饴。
“小之……”轻轻地,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你只听说过母亲和父亲在二十年前的那段佳话,却又何曾知道我的故事?”
“钱姨娘?”
“对。”她咬牙,点头,“母亲她是国公府的嫡女,可是姨娘,她……”
“南溪,我若是你的话,就不会此刻该去在乎这些,父亲早就把我们当成了他共同的孩子,母亲这些年来是如何待你你也应该是心知肚明,你又为何非要对我们充满敌意?”
清冷的风吹过佛堂,门前的枝叶摇晃做响,却显得这个夜晚异常的宁静。
那天晚上,是南溪第一次在她的面前放下了戒备。不知为何而放,也不知是做了多大的决定,一切就宛如天意。
南溪说,钱姨娘的心思,路人皆知。她能够进到将军府里,成为一个衣食无忧姨娘,靠的多半都是心机和诡计,包括她卓南溪的那些八面玲珑的心思也十之都是遗传了她。可是谁又能知道,当初,她和父亲在经历了那般花天酒地阴错阳差的一夜之后,究竟经历过什么?
那是一段错误的感情,是一个险些让钱姨娘众叛亲离的感情。就算是没有其余的大家闺秀一样的知书达理,就算没有国公府家姑娘那般的如花似玉。可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同无数姑娘一样渴望爱和关心的女人。男人的一生可以属于很多个人,但是女人不行。不幸的是,她偏偏就是等了一个不该等的人。
“钱姨娘是因为发现了你们的存在,才决定坚持下去的吗?”
“是。”南溪点了点头,“你可知她这般坚持的背后又面临着什么?六亲不认,背井离乡。那个时候的钱家,没有一个人会接受自己家的女儿在外面随随便便的怀了别人的孩子,更何况那个男人的身份又是那般复杂,是那时的钱家,无论如何都高攀不起的。”
“但是你的母亲,还是坚持将你们两个生了下来,是么?”微微蹙起了眉头,一副从前未曾在南之的脑海中浮现过的画面徐徐展开。这个故事十分的平淡,也并不凄美,却莫名其妙的让人揪心。
“那时是个秋天,虽然是秋天,但是那天的天气确是格外的冷,甚至刚过十月就开始下雪。姨娘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她的身体一直都十分的不好,再加上家人的不理解,丈夫长时间的踪迹难寻,早就已经让她心灰意冷。分娩的那天,她还不知道自己肚子中是两个孩子,身边没有一个产婆,能够帮上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她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家里那个空荡荡的柴房里面,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她就那样无依无靠的疼了整整一夜,一天,又是一夜,到最后几乎失去理智,命丧黄泉……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将我们留下来的,就算没有我们,以她的本事,想进将军府的话,未必也不可以……”
“所以,你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个大恩是么?”
这个故事,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单,甚至老套。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却永远都不会觉得俗气。
“是。”她咬牙,点头,“所以现在南之你明白了吗?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姑娘,从出生起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是三岁的那年差点遭难也依旧能够好好地活到现在。你是郡主,我是庶女,我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你的。不管你如何说,这都是事实。”
“你错了。”她缓缓地勾起了笑脸,轻轻地夹起了盘子里的一片黄瓜,“且不说我想不想和你去争,你也不会一直和我斗下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南溪猛地一下侧过了头,蹙眉,“南之,难道事到如今,我们两个还要在这里,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话剧?”
“不。”她摇头,“只是我有一种预感……待到将军府日后遇到危难的时候,以你的个性,必然也会挺身而出的。”
仿佛就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令她的心底,不由得一颤。
“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还能成为战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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