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依旧第十四章 饮冰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女史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子，不由感叹。
声音从远处传来。
“还不知道是小子还是丫头。”女子轻轻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笑容恬谧。
白女史拉着女子的手，“不管是小郎君还是小姑子都好。慕云姐姐，你这是苦尽甘来呀，成婚这么多年，终于有了。”
“是呀，远芳，盼了这么多年。现在宋贵人也生了小殿下，等皇后殿下和梁贵人也生了小殿下，我那时候刚好出宫养胎去。”
音容犹在，人已故去。
白女史眼睛一酸。
那时，白女史本来在御花园当差，后来，便被调到了宋贵人的宫里，三皇子出生后，便去伺候三皇子。
“因为被贵人拨给了三皇子，所以宋贵人阖宫覆灭的时候，我躲过一劫。只是被贬到了掖庭，留有一命。”白女史说道。
后来，白女史便做到了掖庭的掌院女史。
宋贵人身边的亲近之人，皆被杖杀。
“你们的母亲对我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都会照护你们二人的，现在先帝驾崩，新帝继位，你们若想出宫，我也会为你二人想办法的。”
大娥柔和的声音传来，“大人，奴婢们不想出宫。”
“你们想留在宫里？”
“大人，家仇未报，怎敢苟且偷生。”
白女史看着二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奴婢知道。”
“家仇？你要找谁人报仇。”
“大人心中是知道的。”
白女史没有说话，看着两人。
“大人，窦氏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多少人命。奴婢们不能为父母报仇，妄为人子。”
小娥和大娥跪下。
“窦皇后已被尊为太后，现如今，章德殿上坐着的，可是她的亲生子。你们如何报仇，是不想要命了吗。”白女史高声说道。
“大人。”小娥看向白女史，“奴婢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无权无势，在这些贵人们眼里，奴婢的命，奴婢家人的命都如这蝼蚁一般。大人，难道这样，奴婢就不能报仇了吗，奴婢家人的命也是命呀，窦氏害奴婢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你们，会死的。”白女史的声音传来。
“奴婢们若能为父母报仇，死而无憾。”大娥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窦太后在这后宫一手遮天，窦氏家族声势煊赫，想搬到她谈何容易。
小娥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掖庭的婢女。
她从记事之时，就从未忘记家族血仇。
她在掖庭长大。
她只有姐姐和云笑。
云笑走了。
她和姐姐还在。
她们要好好活着。
当年那场倾轧，窦氏斩草除根，左氏作为梁府一党被抄家灭门。
左氏家破人亡之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恐怕都没有听说过左氏。
在那些大人物眼中，他们这些小人物，与蝼蚁何异。
左氏有何错。
她们姐妹又有何错。
一旨诏书下去，多少无辜的生命，死在了皇权争斗之下。
窦氏也许曾经会担心宋氏复仇，会担心清河王复仇，会担心梁氏复仇。
但是她们左氏，她们姐妹，窦太后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
难道就因为左氏无权无势，就只能家破人亡吗？
难道就因为她们出身寒微，她们就不能报仇吗？
入掖庭后，小娥总是会想，为什么爹爹娘亲不带她们一起走，徒留自己和姐姐在世上。
爹爹和娘亲，还有左氏的其他人，他们都多好呀。
为什么。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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