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乱流年6寿宴
“段兄,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是我广丰楼主菜,不能出了纰漏。”温朝还是不缓不急的语气。
“温朝兄请自便。”段明瑾心知这不是个说话的场合,心中暗暗想有机会要与这温朝细谈一番。
贺栗的寿宴熙来攘往好生热闹,各路人士的到来也为他做足了面子,待众人归去后,是青华帮内部有头有脸的人向贺栗行礼问安的时候。
“季淳问贺爷安,祝贺爷寿如南岳。”
“领安,师爷起~”
“易翔问贺爷安,祝贺爷福寿安康。”
“领安,阿翔起~”
“曾弘方问贺爷安,祝贺爷——”
曾弘方话未说完只见外面一女子推搡着进入内院“贺爷,求您为我做主啊!”
“你是谁,谁让他进来的!”贺栗厉声问道。
“贺爷,这女子一点都不讲理非要往里闯,您说过对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粗,所以没,没拦住。”和女人一起推搡着进来的小厮怯怯道。
“哼,你们下去吧。”贺栗一摆手“你这女人,有什么事!”贺栗这时打量起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身艳红旗袍,似乎是将珍藏的首饰全都戴在身上,红唇艳抹,一看便知是那烟花柳巷中的女子。贺栗是不反对自己的手下去那地儿寻个乐子的,毕竟他们过得是不知哪天就看不见转天的太阳的日子,不妨碍正事恣意寻欢也不妨,但贺栗从心里确实是看不起这些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女子还没言语,刚被打断问安的曾弘方见到女子的面容惊奇道。
“我怎么来了?你个没良心的!我要让贺爷给我做主!。”女子不依不饶,意欲用手抓挠曾弘方的脸。
“阿方,怎么回事?”贺栗皱起眉头,他实在不想和这种女子说话,于是转向曾弘方问道。
“贺爷,这女子是幺二堂子的熟人。”曾弘方交代道。
那幺二堂子在上海只能算个中档妓院,里面的卖笑女多有色无艺,怪不得这女子如此撒泼,贺栗暗想。
“你让我给你做什么主?”贺栗不看那女子,自顾地问道。
“贺爷,小女子是幺二堂子的金莲,承蒙曾大爷垂怜将我赎出养在外面的小院,时不时的来我这儿歇息。前几日我发现我有了身孕,惊喜得不行急忙告诉曾大爷,可他却给了我些钱让我去把这孩子堕了!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说着女子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你住嘴!就这点破事你闹到贺爷这儿来干什么!”曾弘方斥道“贺爷,是我没管好她,我这就把她带走,回来领罚。”说着曾弘方拉扯着金莲要向外走。
“我不走!你要把我绑去把这孩子堕了是不是!你好狠的心啊!”女子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极力反抗着。
“阿方你放开她。”贺栗淡淡的说道。
曾弘方不敢违抗贺栗的命令,只得低着头站到一旁。
“你今日跑来我这儿闹,想让我给你做主留下这孩子?”贺栗起身站起继而蹲下身第一次直视这女人。
“对,贺爷”金莲几乎泣不成声“我想好了,这孩子我一定要留下来,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
贺栗冷笑一声“好,那我便成全你。”
金莲似是看到了希望,抬起满是泪光的眸子望向贺栗“贺爷,谢谢贺爷!”边说边用力的磕着头。
“阿方啊,拖了这么久,是想让我在过寿这日亲自替你动手?”贺栗挑眉道,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中。
曾弘方深闭了下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贺爷,我自己动手。”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子弹正中金莲心口,双眼仍张着,最后露出一次不可置信的神情。“贺爷,您过寿这天让您见血了,弘方任凭贺爷处置。”曾弘方没有再看那女人的尸体一眼。
贺栗挠了挠眼角,一旁的季师爷见状叫人将女人的尸体脱拖下去。
贺栗站起身扫过站在台阶下的一众帮会中较为得力的手下们说道“我们混的是黑道,过的是如何危险的日子你们比我清楚。你们去逛逛窑子找找乐儿我不管,有看顺眼的赎个身养起来自己享用我也不管,但我们华青帮的人切忌动情,更不能留自己的种!”贺栗越说越激动,下面站的笔直的男人们无一发出声响的,场面静的吓人。
贺栗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会说我贺栗心狠,但有没有想过你们要是有个万一命没了,留下来的女人孩子怎么办,让我替你们养?就算给足了钱孩子没有老子,女人没有爷们在现在这个世道怎么活下去,孩子长大了也混黑道吗!入了黑道便要一条路走到黑了,金盆洗手说得好,你们见过哪个道上混的最后真能金盆洗手全身而退的,一诞有危险,家人就是你们的软肋,会让你们失了分寸,失去冷静作出不理智的决定。我问你们,假如你们有了老婆孩子,双龙帮的人以他们威胁你们来刺杀我,不然就杀了你一家妻小,你们会怎么做?我贺栗就一个脑袋,可不够你们这么多人来砍的!所以今天就是给你们个警告,为了不让我刚才的那些如果成真,在最一开始就要扼杀掉一切苗头,懂了?”贺栗声色俱厉道。
“是!贺爷!”众人异口同声道。
“孩子们,不要轻易动情,尤其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他们该有的生活不是你们能给的了得。”贺栗转为语重心长的语气嘱托道,同时若有所指的看了易翔一眼。易翔始终微低着头没有碰触到贺栗的目光。
“折腾了一晚上,行礼问安免了,都退下各自休息去吧。”贺栗也感到有些身心俱疲,“阿方,给你一周的假,去料理后事也好、调整心情也罢,一周后我要看见我以前的那个阿方。”
“多谢贺爷,三天即可,三天后弘方来给您请安。”
“嗯,去吧。”
“贺爷。。。”季师爷见众人离去后开口道。
“师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狠心?一尸两命啊。”贺栗仰头望着天。
“我知道贺爷的苦心,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真懂了就悔不当初了。”贺栗眼中露出了一抹遗憾。
季师爷也望向同样的方向“弘方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孩子没求情一句,没犹豫一分。”
“所以我更看好阿翔,阿翔虽然表面上冷的很话不多不像阿方会阿谀会顺遂人愿,但他心里是有情的,咱们是讲究兄弟情义的地方,对兄弟是要留情的。”
季师爷点点头,没有作声。
“今天生日借手杀了两条命,不吉利,师爷今年过年办得热闹点,祛祛晦气。”贺栗抚掌说道。
“嗯,您放心,年货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和咱们有来往的势力的礼物也都准备好了,明日把礼单给您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不看了,你拿主意吧。唉我可能是老了,年轻时刀光血里来来去去的也没这么多心思,现在见人死我面前堵心!”贺栗眼前还回闪着曾弘方开枪的画面。
“师爷你也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贺栗背着手在庭院内踱步道。
“贺爷,一切都是天命,继已发生我们便再也改变不得。您也早些休息,季淳告退。”
贺栗在院中走了几圈喟然而叹,随后自行回房却几乎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