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话躺下说第127章 郎君为妾点绛唇
嫣粉慢慢打量着刘皇后,她与都在侯府上,有时还需要见一些人,处理起公务来总不甚便利。陆晅无奈,派人一天催三次驿馆的人,还专门派了人去监工。惹得驿馆的人都直嘀咕,这定安候前两天不还派了管家来嘱托说修葺进度能慢则慢么,怎么这几日又催着赶工了,真是不明白。但是贵人的心思向来捉摸不透,叫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天,陆晅本来带着永宁在外游玩,突然有一个八百里加急的信笺过来,府上的人说自家主子在陪着永宁公主在外看雪景,便很快的给陆晅送了过来。陆晅接过匆匆一看,便说有一块私章放在侯府,得回去拿一趟。这本是没什么的,但谁叫白戚戚还在侯府赖着不走,不过是皮肉伤,修养了这几日却据说还是‘缠绵病榻’,委实是惹人烦。永宁怕白戚戚再整出来什么,便说与陆晅一道儿回去。
等到了府门口,陆晅看着靠着车壁打盹儿的永宁,便先自己下了车,左右也只不过拿一个私章的功夫,不会多久,念着永宁昨夜里被他折腾的没睡好,便没有叫醒她。
但是永宁却跟有感应似的,这边陆晅刚下车,永宁这边就醒了,伸了个懒腰便也裹了披风进了侯府。两人本来说着下午去戏园子听戏,但若是陆晅当真有急事,自然还是先处理公务,不然听戏也听得不痛快。
到时候陆晅坐在桌前处理公务,她就可以在一旁磨墨红袖添香,这么想来也是不错。
永宁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到了陆晅住的院落,还没进拱门,就听见一阵儿缠绵悱恻的琴音,仔细辨别,竟然是《滚滚红尘》。
这是她最爱的曲子,陆晅在她生辰那天在凉山上给她吹过这首曲子的。难不成陆晅就回来拿个印章的工夫还能弹一曲么?永宁直觉不是陆晅,便加快脚步匆匆越过了拱门。
果不其然,刚跨进院落,就看见陆晅站在她前面愣愣的看着树下。白戚戚一身白衣,头上披着白纱,只不过在头上戴了一串额饰,是白色的,垂下来五个水滴样的小珠子,有一颗刚好落在眉心。她身形消瘦,坐在干枯的树下弹琴,眉目间是一片孤寂,颇让人怜惜。
只不过一瞬间,永宁就反应过来好多事情,但这些待会儿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永宁上前一步,握住陆晅的手,她居然吃惊的发现陆晅的手在几不可见的颤抖。她抬头看向陆晅说道,“不去拿印章么?”
陆晅如梦初醒,看向永宁,冲她露出一个温和却苍白的笑,“嗯,我这就进去拿。”说着,便进了屋子里。
这个时候,琴音一直都没有停下来。永宁就站在那儿,心里暗暗嘲讽的想到,这圣女还真是‘心无旁骛’啊。
不一会儿,陆晅就出来了,永宁迎上去,“已经拿过了?”
“嗯,拿过了,”陆晅侧头看了一眼白戚戚,“我们走吧。”
“哎,六公子,”琴音终于停下来了,因为弹奏着的慌乱,有一丝的杂乱。白戚戚站起来,一阵风吹过,吹起她的白纱裙子,“戚戚弹的曲子,公子喜欢么?”
陆晅张了张口,说道,“圣女的琴音很美妙,但圣女身子既然不好,还是多多休息吧。”
“若是公子喜欢……”白戚戚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戚戚以后,日日弹与公子听。”
“这却是不必了。永宁,我去一趟书房,等会儿你便直接回马车上吧。”说完,见永宁点了点头,陆晅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永宁侧头望去,就见白戚戚的目光痴痴的追随着陆晅,见她望过去,回以她一个颇为挑衅的笑容。
呵?有点意思……
永宁含笑慢慢走过去,白戚戚不由有些害怕。永宁她身后跟着人多,而白戚戚方才为了营造出一种独自风中抚琴的意境,便将身边的人都遣走了,她方才当着永宁的面与六皇子眉目传情,这公主定是恼了。早就听说这个公主飞扬跋扈,现在六皇子又先走了,若是打了她,那可怎么办?
永宁看着白戚戚这怂了的样子,不由失笑,刚才不还挑衅来着,这会儿怎么就怂了?
永宁故意就那般笑着看着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那圣女绷不住了,已经冻得僵硬的手指揪了揪身侧的裙摆,尽量使自己显得端庄大方,“永宁公主有什么事情么?”
“并没有什么事情,”永宁歪着头颇为调皮的看着她,说道,“我只是看看你什么时候冻得流鼻涕而已。啊,现在看到了。”
白戚戚一惊,连忙去摸自己的鼻子,却见自己鼻子下面什么都没有,她颇为恼怒的看着永宁,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听永宁很无辜的说道,“干什么这么凶的瞪着人家嘛,”永宁眨巴着小鹿眼,“天天穿这么少,小心得老寒腿哦~莲子,我们走了。”
永宁拉了拉身上大红的梅花斗篷,冲白戚戚笑了笑,便要离开,却看见山伯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
阿西吧,这个多事的山伯又来了。啧啧啧,看看这表情,怎么着,想咬我啊?
永宁并未多看山伯一眼,仿佛当他是不存在一般,就那么从山伯身边过去了。但她不想跟人计较,山伯却自己挡住了她的道路。
“永宁公主,您这般不管不顾的闯到我们侯府上来,还侮辱圣女大人,是否欠妥呢?”
永宁不气反笑,她?不管不顾的闯到侯府?还侮辱圣女大人,呵呵哒,还真是搞笑呢。
她根本不想跟这个护犊子成瘾的老头儿多废话,侧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大双,眼神意味很明确。
一般若是在大梁京城,碰到了不想相与的人拦路,贵人们便会叫自己的家丁护卫将此人拦在路旁,等主人家顺利通行了再放开,这也算是一种比较礼貌的做法了,毕竟主人家可以直接叫人把你扔出去的。但不知道大双是不知道怎么做还是怎么的,接到她的眼神之后却无动于衷,最后还是莲子站了出来,推着山伯往路边,将正道让开了。
永宁再也不看一眼山伯,拂袖即走。她不管大双是出于什么心思,但他这般无动于衷,就是明摆着没有把她当主子。他们只是奉命来保护永宁而已,若是一旦与陆晅或者侯府的人对上,他们便会立刻没了用处,就像今天一样。
永宁急匆匆的走着,面上渐渐冷了下来。陆晅对她好她知道,不然也不会把影卫给自己,但奈何这两人自己拎不清,不知道现今自己的主子是谁,这也怪不得陆晅。看来,她还是得培养一下自己的人了。说干就干,今日回去,她便叫人去寻贴身的护卫来。
见永宁走远,莲子放下了胳膊,抱着手臂冲山伯笑言道,“我说这位老人家,我们家主子心好不代表没脾气,看在您年纪大且又是我们驸马爷府上的奴才的份儿上才懒得跟您一般见识,但您说,咱们当奴才的,也不能因着主子人好就蹬鼻子上脸不是?奴才就是奴才,就算年纪大了也是奴才。这位老人家,我劝您还是知错就改吧,不然下次我们主子发起火来,谁也保不了你。”
山伯怒气冲冲的看着莲子,就要伸手,莲子灵巧的躲到了一旁,“哎哟哟,怎么着,还想打我啊。老人家好大的火气!下次就该直接把你扔到湖水里头去,看你是不是还这么大的火气!姑奶奶我可走了!”
看着莲子跑远,山伯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真是有什么样下三滥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市井奴才。”想起来白戚戚还在院子里站着,他连忙进了拱门去,安慰起被永宁‘惊吓’到的圣女来了。
永宁气冲冲的回了马车,本来想直接走的,但又想着不能因为陆晅奴才没规矩就迁怒于陆晅。且不知道刚才白戚戚弹琴那一幕到底哪儿触动了陆晅,竟叫他如此失态。看来等会儿要好好问一问。
她本来还以为陆晅会《滚滚红尘》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但这么看来不是。可她来大梁这么久,除了陆晅给她吹得那一次她都未曾听过,那是不是可以说,这首曲子只有比丘的人会呢?还有,刚才她注意到了白戚戚额头上的那串额饰,跟宁怀因送给她的那串很像,只不过她的琉璃红果子额饰是九个垂饰,白戚戚的只有五个,而且做工和材料也没有她的好。宁怀因之前也说过,那串额饰是比丘皇族的饰品,既然比丘男子一生只能娶一个老婆,几个皇子又都还没有婚配,那么她那串很有可能就是陆晅的母后的东西。
是不是白戚戚故意再现的那个场景有什么含义呢?叫陆晅联想起来了什么?
正琢磨着,陆晅上来了,果不其然,面上恹恹的。
永宁不问,陆晅也不说。只一手突然揽住了永宁,将脸很疲惫的埋在她脖颈处。
永宁抱住陆晅的头,“怎么了么?很累么?那我们不去戏园子了,我们回我府上休息好不好?”
“不用,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你不是一直很想看那出戏的么?无妨,我陪你去。”
看陆晅这般模样,永宁也不好再相问,只抱住了他,叫他抱得更舒服一些了。
陆晅在永宁怀中疲惫的闭上眼,不由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幕。
他很小便自己外出拜师,极少回比丘。他喜欢大梁的繁华和广袤,有许多地方可以走,不像比丘,从南走到北坐马车也不过小半个月就到了。他一直醉心于大梁的山水之间,流连忘返。却在一日,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一片混沌,唯有前面有一点光亮。他追随着那一抹光走着,就见到她母后白樊,明明四处都下着雪,却穿着一身单薄的白纱衣裙,那么那么白,可以说是惨白了,叫人觉得有些不吉利。他母后坐在一颗光秃秃的树下弹着琴,头上戴着那串从不离身的额饰,但是他记忆中母后那串额饰是父皇大婚的时候送与她的定情之物,是久仙坠,一共有九颗红色琉璃,象征长长久久。但是母后头上戴的却是白色的,依旧是惨白。
这么一身缟素,叫人看着,非但不觉得令人愉悦,却觉得像是戴着一身孝了。
他想走近,却奈何一直靠近不了,他就只能在那儿看着他母后弹琴,一遍又一遍,弹着《惹红尘》,抬起头看他,便从美丽的眼睛里流下泪来,紧接着,紧紧抿起的唇角缓缓流下来一串血。
“六儿……你要好好活着啊……六儿……”
“母后!母后!”他在梦里拼命的奔跑,却怎么都跑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从那个梦境中醒来久久不能回神,么?”
他突然清醒了,他才不是孤家寡人,有了这个人,他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他才不是孤家寡人……
他知道永宁察觉出来他的反常,但不知道是不是得益于永宁的贴心,她并没有问,只是默默的在他身边陪着他。只要这样,他便足够了。
他紧紧的将永宁抱住,就像溺水之人抱住赖以生存的浮木。
永宁,谢谢你。
马车直接到了戏院门口,永宁看着埋首在自己怀抱中的陆晅,抱着他的头轻声问道,“要下去么?还是回府呢?”
听得陆晅在她怀里闷闷的说,“不要下去,也不要回府,就这样。”
永宁一愣,也只能对车夫继续说道,“继续走吧,随便逛逛。”
车夫得了令,一扬鞭,马车便继续跑起来。车夫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侯爷和公主办事情似乎很喜欢在车里,经常没事儿了就坐在马车里头四处晃悠。几次下来,车夫连路线都想好了,想要刺激点的就走人多的西大街,想要肆无忌惮点的就走僻静小道。
可是今天听着里头好像没什么动静似的,难道侯爷和公主改了性儿,不喜欢太激烈的了?
马车里头,却不是车马意淫的那样。陆晅搂着永宁的腰躺在马车的软垫上,整个人都埋在了她身上。陆晅是舒服了,可怜的永宁,身子被陆晅压得早就僵硬了。
她想让陆晅换个姿势,但一看,却发现陆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既然睡着了,她满肚子的话也没办法问了,要是等陆晅醒了再问,便也失了兴头了。后来仔细想想,她和陆晅总是这样的,其实应该不管什么兴头不兴头的,想问就要问出来,不然后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了。
那个白戚戚啊……永宁默默的想着,看来果真是志存高远啊,居然肖想起来陆晅了……
她最好不要再做出什么叫她不满的事情,不然,她并不在意做一回恶女。
转眼间,不知不觉的发现又到了年底了,永宁看着新月园长出来的绿梅,感叹了一声,“真是过得快啊。”
“是啊,”莲子将火红的狐狸毛大氅给永宁披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暖炉,“主子您也快十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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