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我捡了个仙君未婚夫(跑了)
这是深山里的一座老宅,三进三出。
屋檐下悬挂着的一对大红灯笼,被山里的风一吹,便溜溜地打了个转儿。
“真好看。”
坐在檐下的少女,微仰着头,望了望那大红灯笼底下挂着的长长的穗子。
只见少女只生得十六七的模样,乌发如云,腮凝新荔。
一身嫩黄色衣裙,裹就纤纤身形。
她懒懒散散地梳起头发,发间只簪了两只颤巍巍的金蝶,眉心间再点一枚月牙形的金花钿,便添了一丝娇贵气。
待她抬起手去够那穗子,袖衫从臂弯滑落,露出底下莹莹肌肤。
立时便令人想到了“冰肌玉魄”四字。
瞧着实在是个世间难寻的美人。
说来也怪,这里人烟罕至,除了这般美丽少女,只不远处还立着一个蓝衣青年,以及他身后的老仆。
青年头戴玉冠,腰间配玉玦,面容温润。抬眸望见那少女的模样时,他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惊艳,但很快便又被按了下去。
青年身后的老仆不由催促道:“主子,快,快去罢。事情不能再拖了……”
青年闻声,目光恍惚了一瞬,这才挪动了步子。
他姓季,名垣,字长安。
乃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小郡王。
一月前,他随三皇子前往荆州赈灾,途中遭贼人暗算,流落破庙。而后在庙中遇着了那少女。
他们不便泄露身份,就自称是要赴京赶考的书生。
少女听罢,双眼一亮,竟是收留了他们,等到他们整装休养好后,才送他们离开。
那少女生得多美呢?
美如画描,如水中莲,如天边月。
她不染世俗尘埃,生来懵懂可爱。
是京都中绝不会有的那类女子。
季垣见之难忘,便动了心思,想要接她入京,于是赠了一些贴身之物给她,向她求娶。
不费半点力气,少女便点了头,还欢欢喜喜地说,要来筹备他们的婚礼。
可少女无父无母,长在深山。这般出身,自然是做不了那正儿八经的郡王妃的。
但季垣一想,若是只在深山中办一回婚事,又不让旁人知晓,只哄一哄少女,倒也无妨。
且愈见少女费心思地筹备婚礼,如此直白不扭捏,季垣便越觉得她实在可爱动人。
少女同他说:“等大婚那日,我要宴请宾客无数,场面便热闹了。”
季垣听罢也只是失笑。
她何来亲朋好友?从哪里去宴宾客呢?
直到七日前。
皇族中供奉的仙长,突然返京。
随后三皇子带仙长来寻他,说那少女不是精怪,便是鬼魅。莫说与之成亲了,就是与她一同待得久了,恐怕那阳气也要被吸食殆尽。若是碰上凶恶的,只怕血肉和骨头都要被拆了吃掉。
季垣的父母听闻后,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而仙长抚了抚颌下长须,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精怪鬼魅者,心思狭隘,睚眦必报。你便是逃了千里万里,她也能找到你。你既与她口头上定了亲事,不如就借这个名头,问她索要贴身之物,再要她生辰八字。精怪都有一颗魂珠。若能拿到魂珠,那就最好了。”
“你莫要看她年纪轻容颜美,实际有几百岁了也说不准。似她这样修炼成人形的,手中定然还有不少宝物。你若是能从她手中取走,献给陛下,那就更是大大的好事了!”
“……”
“夫君。”少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嗓音清甜。
季垣的思绪就此阻断。
他抬起眼眸,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似是个不知羞的,二人口头定亲后,便称他“夫君”了。
只是少女不通世事,自然也不通男女之事,与他倒从未有过亲近之举。
想到此处,季垣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什么。
若是亲近了,是不是便会吸走他身上的阳气了?
季垣喉头轻动,唤了声:“阿晶。”
乌晶晶指着那灯笼穗子问他:“好看么?阿俏亲手编的。”
阿俏是少女的侍女。
也是陪在少女身边唯一的人。不,兴许那也不是人。
季垣艰难出声:“……好看。”
他说罢,拾级而上,指着自己的肩头道:“方才下了一场雨,我身上湿了。”
少女心头从无烦恼之事,心思自然不够细腻,时常注意不到这等细节。
乌晶晶轻轻“啊”了一声,忙起身,轻轻踮脚,再抬手。
她的手指如葱段一般,轻轻按在季垣的肩头,一点一点抚过,似是要将那些雨水都抚去。
季垣垂眸。
便亲眼目睹了令人极其惊骇的一幕——
那点点水意,像是被少女的指尖吸走了一般,沿着她的指骨,轻轻盘旋往上。
水透明且柔软,裹住她的手指后,便更衬得她的手指漂亮白皙。
这一幕本该是极美的。
可季垣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
仙长说的都是真的!
她是精怪,是鬼魅。
唯独不是人。
季垣重重抿了下唇,方才低声道:“多谢阿晶。”
少女双眸透亮,也没有半点羞赧,她道:“不谢不谢。”
季垣又道:“这衣裳穿着还有些湿黏,到底不大舒服,我去换一身罢。”
乌晶晶应了声“好”,便带着他往里走去了。
季垣就这样一路跟进了乌晶晶的闺房。
房中摆着一张八仙桌,那桌面老朽不堪,但面上却摆着两套崭新的婚服,绯红似火。
季垣多瞧一眼,都觉得有些灼眼。
乌晶晶取了衣裳给他换。
季垣一边解衣带,一边道:“还要阿晶将生辰八字与我,我请一位先生,为我们相合一番。”
乌晶晶转过头去:“八字是什么?”
仙长的话在脑中又响起:“她恐怕不会轻易给你这些东西,定会编谎话堵你。”
季垣攀住衣带的手一顿,道:“所谓八字,就是你于何日何时出生的。凡是要成婚的男女,都要合八字。”
乌晶晶恍然大悟,她道:“玄黄历四百一十二年一月三日子时三刻。”
季垣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若按玄黄历算。
距今也才十七年。
可精怪鬼魅哪有十七年便修炼成形的?
想来这话便是骗他的了。
季垣又道:“阿晶可还记得我先前给你的那些贴身之物?”
乌晶晶点头:“记得。”
她眼尾轻轻往下垂了垂,瞧着有几分可怜巴巴,她问:“你要拿回去么?”
季垣道:“自然不是。只是,阿晶也要拿一些贴身之物给我才好。如此交换,才可算是定了情,也定了亲。”
乌晶晶从桌上取了一只茶碗,眨眨眼,道:“这便是了,我日日都要用它呢。”
……茶碗?
季垣挤出一点笑容来:“我在阿晶心中,只值一茶碗么?”
乌晶晶:?
不然?
乌晶晶悄然叹了口气。
好罢。
成亲不该如此抠门的。
乌晶晶转身,打开自己的百宝箱,翻腾三两下,从中取出了一支簪子,递给了季垣。
季垣攥在手中:“可还有香巾、荷包等物?”
乌晶晶摇头。
她从来不用那些玩意儿。
季垣顿时攥得更紧了些。
她提防我。
季垣笑了下:“那我且先下山去寻八字先生,你便在此处等我。”
乌晶晶点了头,问他:“夫君要试一试婚服合不合身么?”
她捉来的三只蜘蛛合力织了老久呢。
季垣匆匆又扫了一眼:“……不了。改日再试是一样的。”
乌晶晶:“好吧。”
季垣不敢再看她,攥紧簪子便快步朝外走去。
“等等。”乌晶晶的声音再响起。
季垣的步子一僵:“怎么了?”
乌晶晶塞了一把伞入他掌中:“喏,撑着下山罢,别再淋雨了。”
季垣一下抓紧了伞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那细滑肌肤的触感。
他撑起了伞,一脚深一脚浅,如何走下山的他都不知道。
仙长的车驾早早在山下迎接了。
等他登入马车,仙长抚了抚胡须,一笑:“取来了?待我为你施法画咒,此后,她便再也寻不到你的踪影了。只是嘛,这个簪子须得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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