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李白的抱剑小童20背锅侠李白
青衣婢女连忙安抚,示意外间还有旁的侍女。
玉真勉强压下火气后,青衣婢女才低声“我听说,昨日晌午,秘书少监张九龄推举了七娘,陛下特意召见了。”
玉真尚未听完,便跌坐回美人榻上。半晌,她眼睫轻轻颤动“李白何在,去叫他进来。”
二进公主府,李白并没有等太久。他一路跟着进了会客厅,见玉真屏退众人,只留下一个贴身婢子,这才笑道“看来公主对七娘进宫之事,已经有所耳闻。”
也不知李白是天性如此,还是故弄玄虚,总之,他看上去十分潇洒。
吃不好睡不好的玉真公主瞪他一眼,咬牙问“七娘呢可曾被陛下看出什么”
“一去就认出来了。”李白面上笑意不见,换上一副严肃面孔,“陛下赐七娘金玉绢帛,要她随时奉召进宫。”
玉真闭目,有一种宿命如此,谁也挣脱不开的无力感。
李白主动打破了这种消沉的气氛“我不便逗留太久,尽量长话短说。圣人要见七娘,便是将她留在长安,背后定然要派人去查当年之事。我只问你,若查能查得出几分来,七娘可会被她生父牵连”
玉真长吁口气,泠然道“不会。此事除我与容之之外,世上已无一人知晓。”
李白瞟一眼立在玉真身侧的青衣婢女,知道这人便应当是容之了。至于这话里旁的意头,他不敢细想。
于是追问“那七娘的父亲”
“他早已身死魂消。”
玉真公主很少主动谈及那个人的死亡,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红着眼道“你不要管他是谁,只需记着,长安险象环生,七娘被迫留在此处,可以是我的女儿,却决不能入宫门抚养。”
李白有些听不明白了。
玉真默了一瞬“你可知先天政变。”
李白没想到她会提及此事,有些惊恐的瞧了这对主仆一眼,然对方十分淡然,他也只好僵着脖子点了头。
先天二年,长安城中一场争夺战,太平公主最终兵败,被陛下赐死家中。
“昔年姑母有镇国太平公主府,除过普通的公主邑司打理田庄封户、照料起居日常外,座下还有辅佐参谋官吏六十余种,亲事府与帐内府二府卫队更是高达千人。”2
“最终,她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李白抓到一点关键,开口问她“所以,七娘的阿耶会让她被此事牵连”
玉真不应他,望着窗外鸟鸣啁啾,温声道“我听容之说,七娘天生蛮力,已经能习武练剑了”
李白应声“嗯,勉强还成。”
“我们这位圣人,其实记仇得很。他忌惮李氏有才之人,更忌惮这样的人是一个女人。七娘这般聪慧,若养在宫中被四方虎视眈眈,逼迫之下,更无回头路可走了。”
这话就像是默认了李白的猜测。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李白消化着这件事情,忽然问了玉真一个她没想到的问题“七娘是开元九年芒种之前的生辰,为何是冬日送到匡山”
冰天雪地的,李白时至今日,都记得她冻得小脸惨白的样子。
玉真似乎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无奈“当时舍不得,后来是没办法。”
那年秋日,陛下雷霆大怒,以为腹中孩子是张果所为,一道圣旨赐婚两人。玉真为了保住秘密,顺水推舟领了旨意。3
李白听闻过这位公主的风流韵事,颇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今日来这一趟,他也算是掌握了事情的关键部分,确认七娘暂且没有危险,李白起身告辞,准备回去慢慢盘算。
玉真起身,揖手行一礼“七娘之事,还请郎君多多费心。”
李白已飘然至殿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管她,应当的。”
白衣远行,带着树梢枝头的两只山雀飞向公主府外。
玉真侧目静静望了许久,弯眸笑了。
“愿她这份山野自在,能得长久一些。”
李白回到邸舍,就瞧见七娘带着一群小流浪在忙活。
桌案上摆了一盆水,里面泡着初冬干邦邦的柳树枝,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布团子散落在各处。
七娘带头捡了个布团,套在食指上,裂嘴便刷动起来。几个年幼的跟屁虫连忙也乱刷一团。
七娘就口齿不清道“要上下刷,不能左右”
跟屁虫们连忙服从老大的命令。
李白看着着实有趣。
关于刷牙,时人已经习惯了揩齿法,他们用手或泡软的杨柳枝,沾上揩齿药或食盐,用以达到清洁牙齿的目的。4所谓“晨嚼齿木”,指的便是嚼杨柳枝的诸多好处。
七娘这种用揩齿布沾上食盐刷牙的法子,开元年间确实还未曾得见。
李白好奇道“这布软和,有用吗”
七娘呲着牙齿让他看“还不错,杨柳枝才不舒服。后面我们还要做植毛牙刷呢。”
随后又道“不过这盐不舒服,硌得牙疼,用青盐刷牙又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所以,我们还是得弄出真正廉价的细盐。”
一群小不点连忙随声附和。反正只要是七娘说的,他们都觉得好。
李白听这话无异于天方夜谭。
唐人的食盐虽说有海盐、池盐和井盐三大类,但池盐较少,井盐开采难度大,主要还是依靠着东海岸线上源源不断的海盐做供应。5
这时候,海盐的制作工序还比较粗糙,主要是通过卤煮法,将海水制成的卤水煮出食盐。除此之外,岭南还有一种咸池沙,利用潮水将盐分分离出来。
即便是这么简单粗糙的法子,放在百姓身上,便已经有许多人吃不起盐了。李白实在不敢想,七娘能找出更廉价更好的制盐方法。
一群小家伙忙得热火朝天,李白也不忍心泼一盆冷水,索性叫他们去发掘探索。
这日之后,七娘便常常往外头跑。
西市便利,往来的行商大多宿在此处,一波又一波地与长安人做着交易。
寒冬的大雪天里,七娘穿着厚厚的斗篷,兜帽上一圈白绒绒的兔毛做点缀,衬得红鼻头的小丫头俏生生的。
与七娘约好谈生意的行商见是这么个小娘子,忍不住笑道“外头冷呢,怎么不见你家中长辈”
七娘一脸淡定“我阿耶喝了酒,在屋里睡大觉。”
行商带着一腔疑惑愤懑与怜爱,拉着七娘先进了路旁的食肆内,点了一桌热乎乎的美食叫她吃。
七娘眨眨眼,知道行商是误会了,却也不知怎么解释,只好挠头“这桌算我请您的。”
行商闻言便笑。
七娘又道“我阿耶听说您这次要去剑南,运一批货物回长安后,再去安西大都护府。他想请您帮忙带一批毒盐回来,行吗”
行商惊了“你阿耶真是喝多了,要那毒盐做什么,吃不得的东西,没得全打水漂。”
这毒盐事实上就是岩盐,唐人不知道未经加工的天然岩盐含有较高的氯和钠,因而每吃每中毒,便将之称为毒盐了。
七娘学过有关岩盐的新学识。大唐的岩盐占比要在海盐之上,甚至超出三倍还多,这就意味着,她不能降低原有的制盐成本,却能开拓前所未有的新渠道。
阿翁说过,做大做强,便是最简单的取胜之道。
见行商还是不断劝说,七娘掏出定金,一脸委屈巴巴央求“您就帮帮我吧,不然,我回去阿耶会打扁我的。”
行商叹口气应了,心中把七娘那个恶毒的阿耶狠狠骂一通。
远在邸舍内备考的李白“阿嚏”
他起身吸吸鼻子,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开元十五年隆冬,长安城的叫来。早就听九龄说他把这个李白夸上天去,朕倒要瞧瞧,他能有多好”
高力士完美转移仇恨,应声退了下去。
大雪终停,天光晴好。
七娘今日起了个大早,要与阿寻他们堆一只超大个的雪人。
阿寻是这群孩子里头最沉默寡言的,杵在叽叽喳喳的小孩儿堆里,瞧着就很酷哥。一个冬天下来,他吃得好睡得好,每日又干很多活儿,身板结实不少,个头也窜高了。
七娘站他跟前,不服气地比划比划,才将将到人家下巴。
七娘“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快,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
阿寻不习惯与人靠这么近,但七娘这般他又不讨厌,冷着脸有些拘束道“没吃,有好吃的一定会带给你。”
七娘顿时满意了。
李白在一旁摇摇头“就知道吃,小猪崽子。”
这声音明明很小,七娘却听到了,转头握着两团雪球,砸在了李白身上。不多时,堆雪人活动变成了湖边这一带的打雪仗。
其间涉及人数之广,令邸舍的店伙计都看呆了。
也不知怎的,这七娘子就是莫名有人缘,总能把小孩儿的玩闹变得像模像样。
这大约就是天分吧。
白雪地里,李白也跟着一同闹起来,瞅准时机,一个大雪球砸向七娘,被七娘灵敏躲开。于是,这球砸到了裴稹脸上。
七娘连忙跑开了,甚至还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
李白讪笑着,上前将裴稹脸上的雪扒拉扒拉“你怎么有空来,今日不当值”
裴稹也回他以皮笑肉不笑“我在宫里都急得团团转,寻人替了值才赶出来。你倒好,在这跟一群孩子玩疯了。”
李白日常被数落,习惯的大笑道“怎么了我每日都在备考明年春闱,今日这才放松一会,便被你逮住了。”
裴稹张了张口,觉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扯着李白往湖那边没人的地方走。
湖上结了一层冰冻,瞧着不厚,太阳照在上头,折射的光芒煞是好看。
裴稹哈了口气,将手揣进斗篷内“你可知道,今日陛下召了贺侍郎觐见,言谈之间,字字句句却都是在打探你的讯息。”
李白眸光一闪。
陛下查他无非就是因为七娘,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也不奇怪。只是,为什么要费尽心思通过贺知章呢
这话问出口,裴稹面色便有些怪异,摸着鼻子忍不住笑道“听说贺侍郎总在大相公面前夸赞你,那套话术,整个礼部都要会背了。”
李白“贺兄倒也不必如此。”
“原本,我以为陛下就是逗个乐子多问几句,谁知却认认真真追问了你过往县试、府试对答,从前所作的诗文,甚至还要求贺侍郎罗列出优点一二三来。”
裴稹说着说着口渴了,便随手抓了个树上的雪团子嚼进嘴里“问题就在这儿,贺侍郎真的按要求说上来了,陛下却瞧着有些不满,便责令贺侍郎此次贡举严格公正评判,尤其是对你,旁人十分好,你必须得二十份好才能中。”
李白“啊为什么”
裴稹意有所指的看一眼李白“问我做什么,问你自己啊。”
李白静下心来想了半晌,还是想不明白。
若是因为七娘之事刻意刁难,陛下根本没必要通过贺知章。随便遣几个人安个罪名,他什么苦头吃不到。
李白只好迷茫的冲着裴稹摇头。
裴稹便勾勾手指,叫他凑近些“贺侍郎也问了一样的问题。你猜陛下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你觊觎玉真公主已久,不给两分颜色,真当自己是颗葱了。”
小树干的背后,七娘一脸震惊地探出脑袋“李十二白,你竟然是这样的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