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子的忧郁24所谓“神子”(上)
月初发生在禅院家的“屠杀”最终因各种原因被压了下来, 没有被外人所知。直到最后的损失报告呈上长老们的桌案时,他们还是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十几年来被族人们讳莫若深的“禅院之耻”居然真的在众多禅院族人的阻拦下一路杀出了禅院家,抢走了忌库里的特级咒具后从大门口扬长而去。
尽管在十影法的及时安排下, 所有伤者都以最快的速度被送进了医疗处治疗, 但从未一次性迎接如此多重伤患的医师们实在分身乏术, 最后的死伤者达到了三位数, 其中不乏数名二级以上的术师。
当直子从作为医疗处负责人的舅父禅院蒙那里得到第一手伤亡数据时,看着上面的一长串姓名,她倒是真心实意地惋惜了几秒钟。
平心而论,直子并不喜欢杀人。但当有人会对她要做的事造成阻碍时, 她下手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甚尔离开前引起的这一场骚乱对直子而言是最好的神不知鬼不觉铲除她早就准备处理掉的一批顽固分子的机会她原本的打算是等她再长大些, 在“炳”中掌握话语权后再着手暗中处理炳和躯俱留队中那些会反对她在日后的禅院家推行改革的人, 不过等到那时候, 一些原本还有可能掰正思想的年轻族人或许就救不了了, 能少死点人, 直子对此还是很高兴的。
“不愧是甚尔,帮了大忙了。”直子折起手里的报告, 轻笑着把它盖在了桌子左侧的信纸上方。薄薄的信纸上是简短的几句话。
「我知道了。随信寄来一亿日元支票一张,另附几位可靠的地下中介联系方式,如果你朋友有需要, 可以联系对方。」
另一个帮了大忙的当然是在直子语焉不详的寄信表示家里有人想要出门闯荡、但不能被家里其他人知道也得不到家里的经济支持后便什么也不问地直接借给了她一亿日元的真天使投资人加茂绵,在直子将支票和写着地下中介联系方式的纸用雀子的式神转交给甚尔后, 第二天早上便出现了那场骚乱。
躯俱留队损伤惨重, 长老们为此又开了一场会议,直子作为家主候选之一理所当然地出席同为家主候选的禅院直未听说要开会后连夜跑去了朋友家,现在还没回来。她由于此前过yu迅速的反应遭到了部分长老的质疑, 忌库的失窃也有疑点,比如说,从未进入过家族忌库的禅院甚尔是如何熟练地在十几个看守人都没看清的时候放倒了他们,又是为何没有触发忌库的层层警报,只带走了其中的一柄咒具面对这些质疑,直子只是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串通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女孩笑着看向其他人,肩膀上趴着的两只玉犬幼崽随着主人的视线扫视着周围,幽幽冷炎在眼中跳动。
质疑的人顿时不说话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直子在这次事件中协助过禅院甚尔其实是有的,但直子一一都处理过了,另外
她的目光与上首的禅院直毘人一触即离,两人间没有任何交谈。
直子确定他知道,甚至很可能又帮她处理过,这样才能解释那些长老什么都没查出来,她在之前的半年与甚尔的暗中往来虽然隐蔽,但并非半点端倪也无,至少禅院甚一肯定发现了什么,但作为家主的侄子,他什么也没说。
这场在直子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的会议在最后却突兀地提到了一件直子没想到的事。
“五条家邀请禅院家去参加六眼的生日宴”直子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一时间只觉得荒谬。
同为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禅院家和五条家面上一派和谐,实际上因上一任十影和六眼之间的事积怨已久,只是为了咒术界的安稳维持着表面的塑料情谊,私下里可没少给对方添堵,禅院家内部提起五条时更是气氛险恶。实际上,直子听躯俱留队的人在她面前拐弯抹角地说过不少有关五条家的坏话,力图让直子从小树立起对五条家的恶劣印象。
再者,由于从出生起就因那双眼睛遭到了天价悬赏,五条家把他们的宝贝六眼护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连那个六眼到底长什么样子外界都罕有人知,据说黑市上的悬赏令上至今还只有一张模糊得脸都看不清的婴儿时期的六眼照片,更别说要举办什么生日宴了。在这些前提下,直子不觉得五条家是好心提出的邀请。
不过禅院家的高层们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所有人在这时竟统一了战线,无论是纵容还是看不惯直子的人都向她表达了“她应该去参加五条家举办的生日宴”的意见。
直子“”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长老们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有意激将的说辞,什么“这是五条家对禅院家的示威,禅院不能示弱”“这些年五条家因为六眼嚣张得够久了,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作为禅院家的十影,怎么能怕区区六眼”
直子的内心毫无波澜,直接无视了他们,权当没听见。她油盐不进的态度又让一些人脸色直变,只是没人再敢出声斥责她,大概都是在顾虑这个他们眼里的熊孩子又因此惹出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来禅院家的建筑再被拆上几回,今年可就得财政赤字了,要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那是万万不行的。
只是最后,禅院直毘人的一句话还是让直子的心稍微动摇了起来。
在睡梦中如往日那般重回伽蓝之塔后,直子熟练地一手一个把扑上来的玉犬捞进怀里顺毛,在头顶盘旋的鵺也降落在她肩上,拿翅膀蹭着她的脸。直子一边在地板上坐下,一边想着今天最后得知的那个邀请。
在她调伏了鵺以后,封印着鵺的墙体上让她始终看不到其正体的黑暗早已散去,如果直子不想放它出来,鵺就会以完全体“浮雕”的模样被封在墙上,那栩栩如生的威严姿态就如同从远古传承至今的艺术品,一眼看去时相当震撼人心。但因为那样太可怜了,直子在没有召唤式神时便让它们在一层自由活动。幸好她的式神们都很乖,从未趁她的意识不在伽蓝之塔里时打起来。
而原本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也在调伏鵺后出现了用金粉一般的物质书写的密密麻麻的经文,那些经文使用的全是汉字,若是注目凝视还会产生眩晕感,因此直子到现在还没仔细看过那些经文,只是从忌库里得到记录着历代十影经验、只能依靠十影的咒力和血液解锁的特殊咒具「黄泉玉」后知道了第一层的经文是金刚经。至于再往上的其他层都有什么,只有等直子进入对应层数后才能从黄泉玉里读取到。
至于怎样进入其他层直子本以为调伏成功后便会出现通往更上层的通路,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根据先代的记录,“时机至”时自然就知道如何前往,但这时机具体指的是什么,直子就不清楚了。
“六眼啊”直子想着想着,便在这除了她与式神外再无他物的空间里不自觉低语出声。
从诞生的那一刻便拥有着天赐的才能,沐浴在荣光中长大的,真正的天之骄子。不像她的记忆自基地实验室而始,在憎恨与绝望的濒死时刻才觉醒了异能力,也不像加茂绵那样为了生计,不得不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创造杀戮。那是不曾沾染任何血腥与脏污,永远高居云端之上俯瞰他们这些人的“神子”。
“「就算这次没有见面,你们日后也必然会接触。趁这次机会去见见六眼吧,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有真正见过了才知道。」”禅院直毘人最后的那句话再次响起,直子的目光随之摇曳。她抱紧了怀里的玉犬,所有微妙的心情都随着埋在毛茸茸的毛皮里时被她再度压回了心中。
五条家为终于觉醒了祖传术式的六眼举办的生日宴会并没有大张旗鼓。恰恰相反,为了避免人员众多出现意外,五条家只邀请了一些家里有与六眼年纪相仿的直系子弟的咒术世家,除了加茂家以继承人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邀请,其他家族纷纷答应了这可是与未来的五条家家主搭上关系的好机会,要是家里的孩子能和六眼说上几句话,给对方留下不错的印象,对家族日后的发展必然有所裨益,再不济就当让孩子们交个朋友这是五条家对外的说辞,无论怎么想都是稳赚不亏。
而对直子而言
“就算五条家这次真的只是想让他们的那个六眼认识一下同龄人,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家可没什么好人,你可要小心点,别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被他欺负了,这个年纪的男生就喜欢以欺负小女孩为乐。”开完会后又过了两天才回来的禅院直未得知直子要去参加五条家的生日宴,顿时如临大敌,直到他们坐在了前往五条家的车上时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着,生怕妹妹在五条家受了委屈。
没错,为了不让直子在五条家“被欺负”,一向反感各种宴会的禅院直未毅然决定陪着直子前往五条家。
前面坐着的作为这次前往五条家的主要负责人的长老“”
长老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又在看到直子隔着后视镜投来的乖巧笑脸时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我知道的,兄长。”直子乖乖点着头,应答着禅院直未的叮咛。虽然她也不明白禅院直未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她还是没法无视来自他人的善意。
然后,等她到了五条家的时候,她很快知道了原因。
禅院位于岚山山下,加茂在小仓山间,而同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则坐落在比叡山中,由于结界的隐蔽再加上位置偏僻,在山道口时便有五条家的人负责接应。
禅院来得不算早,生日宴预定于晚间举行,等禅院家的几人到达事先确定的地点时,沿着山道到了五条邸的大门口时已近黄昏,禅院长老和门外的五条家长老还没客套上几句话,直子就忽然听见了头顶上传来一个戏谑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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