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永宁第17章 玉郎弄萧
冬至将近,沉寂已久的陵下宫忽又喧闹起来,自冬至前十日起,便有礼部遣人送来各色祭奠之物,至前三日,更有成队的禁军侍卫前来,将陵下宫中诸人一一的核实了身份,又封了自凤凰山到皇陵的道路,除却有令符之人,一律不放进去。后又有宫内的太监带了成篓的银炭,并各色器具,坐褥帘幔出来,洒扫铺陈,将陵下宫的正殿,并几间临近的偏殿装饰得焕然一新,专供皇帝及贵人们来祭祀时歇息之用。
那一起起的官员、侍卫及太监首领,到得此处,必是要先来拜见公主殿下的,遇到重要关节,还要来请示她如何处置。永宁长公主的清静日子被彻底打破,也是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迎来送往,处理杂务。
好不容易到了冬至这一天,令婉早早地便起了床,再三检查了一应所用之物,又安插好了各处人手,刚得了会儿空,回房喝了一盅热茶,便听得屋外有人报道,“御驾已到了山下了,长公主快去迎接吧。&ot;
樱珠和蕉叶忙上来再次帮她整理好衣饰,忧心忡忡地看着公主出门去了。
令婉一身素衣,笔直地站在皇陵的门口,身边围随的侍卫随多,却不闻一声,均只看向山路尽头。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渐听得有马蹄声响,众人皆是一凛,越发地恭肃起来。
只见那两匹马行到近处,马上两名侍卫翻身下马,跪在永宁长公主面前道,“见过长公主。圣上御驾已进了山门,命我等先来回禀公主。”
永宁微笑颔首,命他们起来。这两名侍卫便立于山路两旁,再不发一言。不消片刻,又有一对侍卫赶来,下了马,也一样立在路边。如此这般,又来了十几对侍卫,在皇陵外的山路两侧,由近及远,依次站列。待得最后一名侍卫站定时,便隐隐听得有鼓吹之音,接着羽葆、华盖、旌旗,一一出现在道路尽头,待得先导人等皆走近,皇帝的青质玉路车便缓缓驶了出来,令婉见了,忙带领众人跪下,不敢仰头直视。
那玉路车缓缓驶到公主身侧才停了下来,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扶了皇帝下车。皇帝先走到令婉面前,亲自扶起,口中道,“皇妹快请起。皇妹在此守陵,原是替朕尽孝道,何须行此大礼。”
令婉方起了身,低头回道,“君臣之礼,令婉不敢或忘。”
皇帝微笑不语,旁边的那位老者却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语带哽咽地道,“老奴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受累了。”。
令婉忙仔细看去,才认出来他便是父皇亲信的老太监王保国王公公,新帝即位,他立下大功,如今被皇帝封了护国公,在宫外建了宅邸修养去了。令婉往日在父皇身边见到他时,虽亦是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绝不似今日这老态龙钟,病体沉疴之状。
令婉知他和先帝主仆情深,故而伤心至此,想到父皇在时的情状,也不禁红了眼圈,低声道,“公公说哪里的话,我为父皇守陵,原是份内之事。只是公公年迈,身子又不好,如何能行得这么远的山路?”
那老者越发伤心道,“我这几日老是梦见先帝在时的事情,心里放不下,今日大祭,我便是挣扎着也要来这一遭。”
令婉听了,感念他对父皇情重,便上来亲自搀了他,对皇帝说,“时辰快到了,皇兄请吧。”
一行人遂走至先皇陵前。皇帝先行了大礼,放声悲哭,群臣早跟着跪了下去,一时间悲声四起。王公公更是痛不欲生,虽未哭出声音,但老泪纵横,直哭倒在地上,其伤心之状,比别人更胜百倍。令婉忙亲自上来扶住他,劝慰一番,又命人将祭祀之物一一呈上,奉于皇帝,皇帝亲自摆于案上,又拜祭一番方罢。这一番礼行下来,早已临近午时,众人早已又饥又累。导引太监便引着皇帝并众人去陵下宫休息。
陵下宫的正殿早已收拾妥当,皇帝便带着众皇亲国戚和权贵大臣们在正殿用膳,内室另有一桌,用屏风隔开,却是女眷的席位。其中以楚国大长公主的地位最尊,她便坐了上首,永宁长公主和江都郡主分坐在她的两侧。
这里大长公主趁众人正忙着用膳,便悄悄地拉过永宁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着也消瘦了,也难怪你母妃悬心。”说毕又从袖内拿出一纸素笺,递上于永宁道,“这是你母妃手迹,让我捎于你的。”
永宁听见是母妃的信笺,忙接了过来,细细看毕,不禁飞红了脸,低头不语。大长公主见她这等情状,知她害羞,忙悄声道,“你母妃的意思你也看到了,这裴家公子,她是极满意的。但她疼你,所以不替你决定,让你自己做主。”
令婉便轻声道,“皇姑美意,令婉心领了。只是令婉如今一心守陵,并无出嫁之意。”顿了顿,又道,“便是守陵期满,我也愿承欢母妃膝下,更无别的念头。”
大长公主料定她会这般回答,只管劝道,“傻孩子,女孩儿家哪有不出嫁的。你母妃就是怕你存了这呆意思,才巴巴地托我带信给你。你若只管这样,可不是辜负了她的心吗?”
又道,“也难怪,你怕是还没见过这裴家公子,也难说中不中意。恰巧他今日也在,刚好一见。”遂也不等令婉回答,便叫过自己的侍女,悄声嘱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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