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往北吹第52章 不祥的预感
夜里,言北在休息室眯了一小会儿,走廊上传来零碎的脚步声,应该是查房的护士。 翻身后就没什么睡意,索性爬起床。 静谧的夜晚,一缕月光洒在窗前,她好奇地探着脑袋往外看,月亮和中秋那晚差不多,圆盘似的散着柔和的光。 微风徐徐吹来,她身上单薄地套了件短袖体恤,身上一阵凉意,紧接着鼻腔发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清鼻涕不受控地往下流。 早上她还真没当回事,药也没吃,估计也是刚才的风吹的,她连忙把白大褂拿起套上,这才稍微暖和些。 睡意全无的她,干脆回办公室看资料,她倒了杯热水,从抽屉里拿出药,就着温水把药服了。 最近,她的睡眠特别浅,稍微丁点动静她就会醒,醒来就很难入睡,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更年期,心里还老不踏实。 她刚把资料拿手里,值班护士就忙不迭地跑进来:“言医生,有急诊。” 言北闻声,把资料一扔:“病人什么情况?” “双眼出血,脑袋有严重撞击痕迹,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还有多处骨折,还有刀伤。” 值班护士一一详细说明。 “眼科那边怎么说?”言北步履匆忙地朝电梯去,不停询问病人情况。 “眼睛出血原因不明,还在做检查,现在眼科,骨科和神内主任都在会议室,徐主任出差不在北屏,院长让你配合处理。” 护士就把言北送到电梯口,就忙别的事去了。 言北搭电梯到三楼,提脚进了小会议室,她的视线略略扫了几人,几个主任都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她微微弯下腰,礼貌地同几个领导打过招呼,拉开凳子坐过去。 “言医生,麻烦你看一下病人的情况,以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病人的双眼出血应该是脑部受到极大的冲击导致的眼部血管破裂,因为病人眼部并未检查出任何异物或是撞击的痕迹。”眼科主任把检查结果递给言北。 这样的病人,在北屏应该是第一次碰到,在省医院的时候,也没遇过这么棘手的事,心底暗暗忐忑不安。 言北深吸一口气,把资料大致看了一遍:“病人颅内大面积出血,只能先清除颅内血肿再说。” “好。” 商议之后,几位负责人一同进入手术室,颅内清除血肿风险较大,病人情况极其特殊,院长也亲自到场陪同进行。 在各科室医生的配合下,手术在六个小时后才结束。 病人仍旧处在昏迷状态,言北也不确定手术是否算成功。 下了手术台,整个身体变得软软绵绵的,院长拍着她的肩膀说:“言北,做的不错,回去休息吧。” 言北一脸憔悴地笑笑,她不知,自己的笑有多难看,眼皮子都快黏一块儿了。 她回到休息室,鞋没脱就倒在床上,她突然觉得,睡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迷迷糊糊间,脑袋里突然出现多年前,老言和江海满身是血的画面,那身帅气的警服被染得通红,一道道哭声在耳边荡漾,她想靠近好好看看爸爸,却被一只手拽着离开,她至今还记得那身鲜红的警服,就是记不起他的模样。 “咚” 如同古老的撞钟声在耳边敲响,猛地一下,言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看向窗外,微亮的曙光拨开云层,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洒落大地。 她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她大约就眯了个把小时,脑袋昏昏沉沉,但又感觉刚才的梦无比清晰,她摇晃着脑袋,尽可能地让自己清醒一些。 门外似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房门“咚咚咚”响起,就像梦里的撞钟声。 “言医生。” 言北起身开门,一个小护士站在门口。 “有事吗?” “夜里手术的病人醒了,院长和科室主任都在,让你也过去。” 醒了,这么快。 言北大为惊讶,明明伤得血肉模糊,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奇迹! 她随手关上门,大步往重症监护病房去。 病人可不止做了开颅手术,身上多处刀伤,刀刀戳在致命边缘,光缝合手术也耗去不少时间。 大家可都没料想到他这么快就醒来,出手术室后就转移到重症监护病房,国庆期间,值班医护人员少,院长特意加大人力资源,联系部分相关医护人员进行协助,轮番照看病人。 言北匆匆赶到,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清一色的蓝,身姿挺拔的警察整齐排列在门口,显得十分庄重。 她疑惑地走近,怯怯地看了看一旁的警察,个个脸色沉重。 房门突然打开,院长等一同行人出来,旁边穿着制服,面戴口罩的男人,言北一眼认出。 “院长,王伯伯……” 众人面色沉重,言北心头浮起不祥预感。 院长同王长林握手,一副愧疚感。 “王局,真是惭愧啊!”许院长声音低沉,双眉紧拧,长满斑点的手微微颤抖地拍着王长林的手背。 “许院长,您别这么说,你们尽力了,他也尽力了。”王长林语重心长,嗓子略带哽咽。 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光看他们的表情,言北就更加确定自己的预感百分百没错。 许院长走近,镜下的眸子里泛着闪闪的泪光,他嘴角勾着欣慰的笑意:“言北,手术挺成功,你做得很棒。” 言北不懂其意,蹙眉望着他。 许院长拍了拍她的肩,点点头就走了,步履缓缓,一瞬间,言北发现,慈祥的院长突然间老了一大截。 言北愣愣地站在原地。 片刻之后,身旁的几名警察和医护人员进了病房。 王长林脱下口罩,深吸一口气:“北北,我们聊聊。” 王长林是王瑾冬和王瑾夏的父亲,曾是老言和江海一批的同事,也是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 现任北屏县公安局局长,今年也是他任职的最后一年,当了一辈子的警察,他见证了无数从风雨中胜利而归的同志,也眼睁睁看着无数同志在风雨中倒下。 当年,老言和江海,还有他,一同在追捕坏人的过程中,只有他只身一人回来,他责怪自己一辈子,没有照顾好兄弟,至今提到当年的事,总是哀叹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