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季的雨(2/2)

作者:悦奇

星与海之隔反季的雨

但,唯有一名医生却十分镇定的站在原地,两手还拿着起搏器,他就是薛暮,他的眼神只是露出惊讶,仿佛在看某种奇迹一般,如果不是口罩,或许都能看到他略微张开的惊讶的嘴型。

咆哮声消散的海凜逐渐冷静了下来,他面容有些憔悴,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但他还是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脑袋。

爆发后的海凜就像受了惊吓的动物一样,抱着脑袋从床上蜷缩着颤抖严重的身体,脑中的那些画面还是无法散去,那份复杂的感情还是没有彻底爆发干净。

“快!快按住他!!”薛暮凭着自己的经验,立刻扭头大声命令着身后的那些护士和医生“快!!!”

于此同时,海凜的身体忽然展开,四肢不听使唤的狂乱挥摆,打翻了靠近他手边的仪器和一些托盘,那些东西掉了一地,凌乱,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的眼神开始翻白,他的口中开始不断的冒出啊啊啊的痛苦声。

“快!!!”薛暮再次命令道。

这些医生和护士终归是经验极其丰富的专业人士,在那种恐惧感消除的下一秒立刻涌了上去,男医生们负责按住海凜最强壮的四肢,而女护士们则帮忙按住海凜的身体。

薛暮立刻放下了起搏器,这种传统的医学工具多少还有些有用。

随后迅速从一旁的柜台上找到了一支注射管,直接扎进了海凜的手臂。将针管中的白色溶液缓缓的推了进去。

海凜逐渐停下了狂乱,安稳了下来,陷入了昏睡。

薛暮松了口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随后纷纷向薛暮投向敬佩和感激的眼光。

薛暮没有理会他们,反而却严肃的盯着昏睡中的海凜。

一只不知从哪里进来的褐色老鼠,四肢贴着地面,四处乱窜着,它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两边的胡须随着鼻尖一上一下的嗅动着。

它用自己敏捷的身体和速度,巧妙的躲开了任何一个过路的人,并且没有人注意到它,它就像是一个无辜的宠物,在寻找自己的主人一样。

最终,它钻进了一处留有缝隙的门,似乎这间房间里有它想要得到的东西,它没有离开房间,反而立刻窜进了屋,躲进了阴暗中。

它如红豆般大小的眸子中看到了两名站着的人类,他们的白色大褂垂下来的末端,和他们穿着的浅蓝色的裤子,以及它们那双褐色的皮鞋,它看的都十分清楚。

只是上面被桌子挡住了,它也无法再继续前进一步,因为再往前,就没有能够隐藏它身体的屏障了,这样就会被人类发现。

但直觉告诉它,它来对了地方。

那两个人类似乎在交流着什么,但他们却也正好迈开了步伐。

它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确认了那两个人类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子,所以它鼓起了勇气,也毫不畏惧的窜出了桌子下,随后顺着床腿,快速的向上攀爬,它落在了白色软绵绵的床上,但它还未停止,它跑到了一只自然搭在床上的手,轻轻的嗅了嗅,它的胡须不经意间蹭到了手指。

随后,手掌的主人,躺在床上的海凜,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淡蓝色的双眼。

柔和的灯光和白色的天花板,鼻尖在醒来的一刻的嗅觉冲进了消毒水的味道,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难受的异样感。

海凜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弱劳累,他能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略微瘙痒的感觉,他缓缓起身,正好呢手边那只褐色的老鼠对上了眼睛。

海凜没有露出什么惊讶,只是虚弱毫无气血的脸上,朝着手边的老鼠略微惬意的笑了笑。

老鼠也没有害怕他,反而跳到了他的身上,随后停了下来,那双红色的眼睛在看着正成功依靠在床头的海凜。

海凜看着周围,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身处在医院,自己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但,无论在那,无论是否醒来。

那样的画面,就好像刚刚才发生过一样,无法忘记。

海凜低着头,沉着的脸,都能看出眼前充满的阴云。

老鼠安静的趴在他的身上,就这样,构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干净整洁的病房内,一位忧郁充满心事的病人,和一直趴在他身上,静静小憩的老鼠。

窗外阴沉着天空,连柔和的灯光对他来说,都已经刺眼无比。

这时候,病房的门缓缓打开了。黑色的高跟鞋,还有黑色的礼服,无论用什么正装都无法掩饰其窈窕的身形,但,现在也没人会在意这些。

手中拎着个带子的紫苑推开房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这副景象。

她什么也没说,表情也很凝重,径直的走进去,从海凜床边停下。

“带我去她那里”海凜沉沉的说着。

紫苑好像早就知道了海凜要说什么,于是将袋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房间。

海凜盯着柜上的带子许久,在想着什么事。

黑色轿车在大雨磅礴下疾驰在公路上,红色的尾灯划过一条条优美而又张扬的曲线。

最终,轿车停在了一座山坡上,大雨并未泥泞的道路而表现出一丝同情,反而却还在肆意的下着,无论对步行的人来说如何沉重,也无论对那些站在墓碑前的一群打着黑伞的人们来说如何的悲痛。

他们中,有正直中年的男人,也有鬓白的老人,有魁梧强壮的男人,也有阴柔而美的女人,有些是跟随着前面重要大人物的保镖,有些则是陪同一起而来的人。

但,他们在此时都是一样的,都穿着黑色的正装,打着黑色的伞,胸前,带着白色的花。

此时此刻的天空又好像在哀鸣着什么,又好像,在流着眼泪。

刺耳的刹车声最终将哀悼中的人们拉回了现实,所有人都转身低头看向那辆黑色的轿车。

从轿车中,走下来一个同样身着黑色西装,带着白花,瘦削的身影,他的脸色十分的虚弱,也十分的惨白,可他还是下了车,迈着沉重的步伐,淋着雨,朝着山坡走去。

大雨倾泻,人们看着那个瘦削身体,每一步,都迈的十分踉跄,可每一步,却都没有因此而倒下。

惊讶的同时人们也自觉的为这个人让开了路。

这个人朝着山坡上那静静安置的墓碑,无力的走去,有些人想要上去帮一把,却被这个人挥手回绝了。

人们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那座安静的墓碑。

最终,那个人,停在了墓碑前。

他静静的看着墓碑上,刻着南宫音的名字,也静静的任凭大雨淋刷,他只有沉默,雨水浸透了他的头发,也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墓碑上,久久没有动了。

安静的世界中,仿佛,只有雨声和他还有这块墓碑。

紫苑从车内抽着烟,眼神中,也难得露出一丝忧伤。

人们陆续的离开了,可天空还是阴沉的,大雨依旧在下,无论墓碑前是否只剩下,海凜一人。

最终,海凜的头顶被伞遮挡,大雨也无法浸透海凜的头发和脸颊,但已经湿透的衣服和未干的黑发,还是透出海凜从身体中迸发的那种悲伤的情绪。

“走吧”许久,海凜终于无力的说着,手也离开了墓碑,转身离去。

紫苑微微点头,注视了一眼墓碑,又回头看向了走远的海凜的背影,叹了口气,也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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