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月映九州第一九二章 死而复生？
翌日，清晨，初有薄雾，太阳一出，渐散。 通往红叶山庄的路上车如流水、马似长龙！ 由此可见朱八太爷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 凤九霄特意飞鸽传书魏千岁打听朱八太爷，现在，他至少知道了三件事。 一是朱八太爷早年间名声的确很响。在江湖上有“及时雨”、“雪中炭”、“锦上花”的外号！ 只不过朱八太爷很少外出游历，平时只在蔡州、光州等地活动，所以没有到过蔡州等地的人根本不会认识朱八先生。但他的名声却能传遍天下，可见其为人处事何等老道，极善于笼络人心！人的口碑、名声便是口口相传树立起来的！凤九霄心道：面面俱到、八面玲珑，说的便是这种人。 二是朱八太爷的人脉的确很广。当真是三教九流，遍布天下！ 便说朝廷，京师有不少他早年资助过的大官。从后晋，后汉，直到后周，数十年间，无数上京赶考的落魄书生，偶遇开明绅士慷慨解囊，这种戏曲里的桥段在朱八太爷的身上却如家常便饭！以致于后来许多不是本地的生员，甚至有些上京赶考不必经过蔡州的外地秀才也闻讯特意绕远来蔡州拜见朱八先生，只为求得朱八太爷的一句“祝福”！据说每个人临别之时朱八太爷都会祝福一句：状元及第，连中三元！而凡是朱八先生资助过的秀才都能金榜题名！可见朱八太爷的“祝福”非常灵验！不说中过一甲的有多少人，单就二、三甲那些进士及第、同进士出身的便有近百人！这百十号人经过多年宦海沉浮不少人早已位列公卿！对于这些人来说，朱八先生便是大恩人！令人惊奇的是，京官当中居然形成了“朱党”，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朱八太爷根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党派的精神领袖！当然此党只是有名无实，所谓朱党都是受过朱八太爷资助过的人，大家无非借朱八太爷这层关系搞近乎而已。就像同乡一样，人不亲土亲，多亲多近。不然，别说世宗皇帝容不下所谓的朱党，文官集团、武将集团、宦官集团哪个容许新生势力挑战他们的权威？早已铲除干净！ 三是朱八太爷的铜山挖掘其实早已在皇家档案之上！朱家只是名义上的代理人而已。这个代理职责甚至远在大周开国之前就有了！ 历代朝廷之所以不在驻马镇设立铜山督造官，一是怕督造官中饱私囊，或与地方军方将领勾结。二是此处地理位置当年正好介于后汉、南楚交界之处，一旦后汉公开这个矿址，就必须派重兵把守！而重兵把守依然会引起南楚的警觉，必然大举来犯。而用朱家这种私人武装既不用封官也不用考虑饷银问题，省却了不少麻烦。而且朱家无官无职，便没有理由与衙门和军队走得近。一旦朱家有风吹草动，安插在朱家的皇城司间谍就会飞书朝廷立马展开杀朱行动！间谍通常不只一个，他们彼此之间互不相识，所以轻易不会出现间谍串供反水的情况。每个月至少有十份朱家的谍报会定期送到魏千岁的案台之上！一份谍报只能由一个间谍完成，十份谍报只要有一份与众不同，便说明朱家已经有了问题！ 另外如今驻马镇已经不再是交界了。大周的地盘不断外扩，驻马镇早已是大周的中心地带了。 当然，想要狗看好门，就得让狗有肉吃！ 还得吃饱！吃好！ 所以朱家在其他方面做得事情朝廷通常是睁一眼闭一眼。 凤九霄心道：我说嘛，这么大的动静朝廷会一无所知？真没想到朱家却是在替皇帝做事。 可是，朱家既然已经为皇帝做事了，朱家后人为何还急于拓展人脉？ 难道朱八太爷一直保守着为朝廷做事的秘密？连儿女都不知道？想来也确实有这个可能！ 所以，朱家子女一直以为老太爷是在私采铜矿，秘密卖给一些神秘买家，所以总觉得这事不长久，想要把人脉再巩固一下，以图日后金盆洗手、另起炉灶。却不知道朱八太爷所介绍的神秘买家其实都是朝廷派来的人。 或者，朱八太爷深谋远虑，看透世态炎凉，对大周国运也不报太多希望，认为不久的将来又有可能改朝换代，所以即使抱着皇帝的大腿依然没有安全感，仍要广结善缘。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让朱八太爷代管驻马镇的铜山的历史，其实可以追溯到后晋时期！那时候年轻的朱八太爷就已经深得当朝皇帝的信任！ 朱八太爷如果入仕为官，绝对能成为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凤九霄心道：历代皇帝都能如此信任这个人，不服不行啊。真是个不倒翁！ 凤九霄想来想去又想了诸多可能。虽然各种可能都说得通，但毕竟缺乏最后的实锤证据。所以还是那句话，一切皆有可能。 总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凤九霄和刘灭周两个人一路跟随浩荡的人流随波逐流终于来到了红叶谷。 红叶山庄就在红叶谷内。 红叶谷群山环绕，周边山上枫叶如火，漫山遍野。 山谷前是一片开阔的旷野，早已人山人海。 山谷谷口两边各建造了一座“了望塔”，都是用巨大的花岗岩石头垒砌而成，坚固异常，高达十丈！ 上面有数名弓箭手威风凛凛地站在上面，居高临下，俯视群山，方圆数十里内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了望塔上有巨大的警钟，也有烽火狼烟，到时候一遇到外敌入侵，警钟鸣，烽烟起，庄内便会集结兵勇及时排兵布阵！ 两个了望塔气势雄伟，如两把参天巨剑直刺苍穹！两塔之间相距五十丈恰是一箭之距！即两个塔的弓箭射程恰好将进庄的路线全部覆盖。 与天鹰堡颇为相似，红叶谷也是以谷口地形为依托，打造了巨大的起降式寨门，类似城池的吊桥。寨门之前有一条宽数丈的河流，从东到西奔腾不息。对于轻功不错的人来说，这条河不过是个点缀。 这种寨门需要利用巨大的绞盘和绳索来牵引才能升降。 单纯以人力开启或关闭，五十个人同时使劲也未必能打开！ 门口已有数十人分列两排，人人披红挂彩，喜庆洋洋，一看便是朱家子弟正在恭迎客人。 客人实在太多，只好先在谷口之前的巨大空地上等候排队进庄。 已经排起来的队伍从谷口一直向外绵延数里！ 客人形形色色，有官员，有江湖人士，甚至有僧道尼姑等方外人士。 大周秉承儒家道统，讲究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朝廷官员自然排到了前头，其次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和江湖名宿，依次类推，名气一般、毫无背景的年轻人只能靠后，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倒是无人有异议。 为了避嫌，怕被昨天夜市上的人认出来，刘灭周特意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衫。 与凤九霄两人一黑一白，相得益彰，举手投足，尽显风流。尤其刘灭周那天生忧郁的眼神、自带皇族光环的高贵气质，更是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目光！ 与刘灭周那种高贵而成熟的气质相比，在那些女子眼中凤九霄则显得过于英气逼人！ 在这些少女眼里，刘灭周是那种历经沧桑、有故事、有涵养、有才华、懂浪漫的高贵公子，温柔而多情。而凤九霄则年纪太轻，总让人感觉年少无知 不解风情，而且似乎身上总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时而桀骜不驯、时而飘逸出尘，总之让人琢磨不定，望而却步！ 换句话说，大多数女子见了刘灭周敢于直接向他表白！ 而见了凤九霄则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其实凤九霄也是有意为之。他可不想惹下一些不必要的纠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有了袁紫珊这样一个风情万种、艳冠天下的女子做未婚妻，天下的其她女子实在无法再入了他的眼。 寨门分为子母门，母门长时间不用似乎已经和山壁融为一体，碧绿色的爬山虎从寨门底部一直蔓延至顶部，再扩展到两端山壁，犹如一块巨大的绿色瀑布悬挂在谷口，蔚为壮观！ 母门之下又单独设有子门，虽然与巨大母门相比小了太多，但亦高达两丈、宽达一丈！ 完全可以通行一辆标准的马车。 所有人在谷口前空旷的平地上慢慢汇聚成一条线，排成犹如长龙的一条队伍向山庄缓缓移动。 凤九霄眼见队伍太长，若排起队来怕是两个时辰也进不了门，便与刘灭周一使眼神。 刘灭周知道庄主大人又要行使特权准备夹塞了！ 正往前走，突然遇到了“衙官屈宋”。 昨天凤九霄一吼震倒了所有人后便走了，朱家执法队基本是前后脚赶了过来。 执法队甫一见到满眼“尸横遍野”的景象便当场惊呆了，直呼自己来晚了！ 他找到十几个衙役的尸体后立刻收敛起来，然后便回红叶山庄去复命去了。 “衙官屈宋”与他的八兄弟过了半天身体才恢复正常，几个人站起来以后便不敢停留赶紧回到客栈了。 “衙官屈宋”更是心有余悸。因为他是“始作俑者”！他心里明镜似的。 第二天几个师兄弟又撺掇“衙官屈宋”去红叶山庄凑凑热闹。里边好吃好喝自然不在话下，更关键的是里边有不少漂亮的女子！昨晚在堤岸上就发现了不少美女，看样子都是从外地来给朱八太爷拜寿的。虽然说昨晚杀了十一名官差，但是自己是皇城司的人，杀个把人还叫事吗？谁能把自己怎么样？今天他又大摇大摆地来了。他不认识凤九霄，自然不会过来拜见，双眼视线四处游弋，地直在搜寻昨天那个神秘人！他有种预感，那个神秘人对他很不满！他不得不小心。凤九霄却没工夫搭理他，径直走向山庄大门口。 当执法队长站在门口迎接贵宾时，脸色越来越难看，朱大老爷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你昨天不是说死了上万人吗？怎么这些人又都活了？”昨天晚上执法队汇报完情况，朱八太爷的大公子朱大老爷便让他多带些人去收尸，结果等他们再去的时候满地干干净净，哪有半具尸体的影子？难道闹鬼了？执法队长便没敢再言语，带着人就回去山庄了，准备来个不了了之。至于死一万人也和他没关系，干活悠着点儿，干嘛那么拼命？昨晚上他还和想好的喝了一壶！结果眼前这一幕彻底暴露了他的“欺上瞒下”。他昨晚特意说有哪些人死了，比如某某寺的法师，某某门派的某某帮主，都死于非命。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梅花庵的三位师太也“死”了。 而现在，三位师太居然活生生地和自己打着稽首！ 执法队长不禁头大了。 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