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之湄第339章 在绛都内散布讽刺的民谣
负责主持这场葬礼的郤乞见状，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些挽救局面的措施，否则此事必定难以收场。 于是，他连忙一边安排了手下的人秘密采购了大批的香料，在人群中悄无声息的点燃，一边表面上临时开设了一个祭坛，然后朝着申生的棺椁焚香叩拜道。 “恭世子啊，在臣的心目中，您生前是最爱整洁的，内心也自始至终都是洁身自好的。 您的品德，一直可谓是高洁如玉，难道现在您反而要在死后为世人留下不洁的名声吗？ 即使其他已故之人可以不洁，但恭世子您不能如此，您要继续为我们做出表率啊！ 大家都知道您蒙受不白之冤，死的冤屈，不过，如今君主都已经给您平反伸冤了。 所以啊，恭世子，您就把心里的怨恨散了吧，请您不要再惊吓众人了！” 话音未落，采购来的香料也都在隐蔽的角落里齐齐燃烧了起来，刺鼻的臭气顿时被香气掩盖住了，台下的百姓们只能闻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察觉到气味有所改变，参加葬礼的众人心中对于申生的在天之灵顿时更加充满了敬畏。 随后，大家小心翼翼地将申生重新装殓入棺，在庄重的仪式中和众人的注视下，申生的灵柩被缓缓地抬出灵堂，运往了曲沃的方向。 一路上，百姓们自发地跟随在后面为申生送行，他们的哭声和呼喊声回荡在整个晋国的上空，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申生的冤屈终于得到了昭雪。 曲沃的百姓们也纷纷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涌至街道上倾城相送。 无数人都身着素服，眼中含着泪水，默默地跟随着送葬的队伍。 他们心中对申生的怀念如潮水般涌动，无不痛哭失声，表达着对逝者深深的敬仰与缅怀。 仆役们抬着灵柩，缓缓爬上了位于曲沃城外的高坡，最终将其安葬在了前不久新修建好的恭世子墓中。 阳光洒在新坟之上，仿佛为这座庄严肃穆的坟墓披上了一层神圣而又温柔的光辉。 这场盛大无比的葬礼，让晋国朝野上下都为之震撼，夷吾一派的党羽们立刻趁势纷纷散布舆论，感叹夷吾的仁爱之心。 他们希望能够将夷吾宣传成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国君，让他一代明君的名声在晋国的民间迅速传播开来，进一步巩固夷吾的国君地位。 然而，还没等他们散布的舆论传播开，狐氏的族人们却敏锐地提前抓住了时机。 他们比夷吾的党羽动作更快地在绛都内散布了一首充满讽刺抨击意味的民谣，使其如同春风中的柳絮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很快，那首民谣如同借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大街小巷中流淌，无数的孩童们穿越过街头巷尾的纷纷传唱着： “贞之无报也，孰是人斯，而有是臭也？贞为不听，信为不诚。 国斯无刑，偷居幸生，不更厥贞，大命其倾。 威兮怀兮，各聚尔有，以待所归兮。 猗兮违兮，心之哀兮，岁之二七，其靡有微兮。 若狄公子，吾是之依兮，镇抚国家，为王妃兮。” 这首民谣，主要的大意是在指责夷吾不贞不信，治国无方，终究会让晋国陷入混乱。 同时，它又大力颂扬远在翟国的公子重耳，将他描绘成了一位能够镇抚国家，为百姓带来福祉的希望之星。 “到底是谁想要按照正式的礼节改葬，却得不到好报啊，反而使得如此恶臭逸出？ 虽然想要纠正过去的葬礼，却无人愿意听从，虽然想要标榜信义，却丝毫不见真诚。 因为国家没有严格的刑罚法则，才会使得无德无信、盗窃君位的人侥幸生存。 若是不尽快改变现状，只要依旧有他这样的人在，晋国的命运也终将会走向沉沦。 我们畏惧将来的日子啊，我们怀念重耳，等待重耳的归来，成了百姓们共同的愿望。 多想要摆脱现在令人讨厌的国君啊，好想远走他乡，又因为难舍故土而内心实在哀伤。 不过，幸好等到二七一十四年之后啊，估计这个国君和他的儿子应该就能灭亡了。 还是那位远在狄国的公子，才是百姓们的依傍，他将成为辅佐周天子最强大的力量。 他将镇压和抚慰我们残破的国家啊，只有他来做国君，对于百姓来说才最为理想。” 可以说，这首民谣，以极其简洁而有力的语言，狠狠地抹黑了夷吾。 在都城的集市上，百姓们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这首民谣。 不少人都被民谣带动得对于夷吾的统治表示不满，认为他的行为背离了正道。 更有不少人明确表示对公子重耳的才能充满期待，希望他能够早日归来，拯救如今的晋国于水火之中。 而在朝堂之上的夷吾在听到这首民谣之后，当即气得脸色铁青。 他深知，这肯定是重耳留在晋国的党羽设下的阴谋，但却又无法阻止民谣的传播。 无奈之下，他只得愤怒地指责朝堂上的大臣们昏聩无能，要求他们立刻采取措施平息这场舆论风波。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无奈，他们心中很清楚，这首民谣早已在百姓心中扎下了根，要想消除它造成的影响并非易事。 它就如同一个幽灵，始终在绛都的城内回荡，时刻提醒着百姓们现任国君夷吾的不足和公子重耳的优秀。 在下朝之后，郭偃走出殿外，面对群臣，突然神色凝重，声音激昂地说道。 “很难啊，这好事真难做！君主本想以改葬太子申生为荣，却不料使他的恶名更加昭彰。 要知道，一个人内心美好，必定会表现于外并且传扬于民间，民众自会爱戴他。 反之，一个人内心丑恶亦是如此。所以，行动不可不慎重啊，因为必定有人会知道。” 这番言论，毫无疑问的犹如在本就不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预料到，就在大家内心都察觉到晋国的局势愈发紧张之际，主管占卜预测，向来以敢于直言着称的太卜郭偃，却又能够再次发表出如此一番极具影响力的言论。 看着众人听了这些话后，皆陷入了沉思，郭偃忍不住继续预算着未来说道。 “从童谣的内容来看，十四年后，君主的继承人也将被废弃吧。 这个运数，已经由上天告知给民众了，想必公子重耳一定会进入国都即位的。 眼下，清晰的迹象已经在民间显现，公子重耳一定会成为诸侯之长，朝见周王。 他身上掩盖不住的国君光辉，早就已经不知不觉间照耀在无数晋国民众的心中了。” 说罢，郭偃稍作停顿，目光严峻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接着说道。 “数字，是预言的记录，迹象，是民意的先导，光辉，是明德的闪耀。 用记录预言来表述，用阐发民意来引导，用闪耀光辉来昭示。 都已经布局得这么明显了，公子重耳还不到来，究竟还在等待什么？ 想要为他作先导的人，你们应该可以行动了，公子重耳马上将要到了！” 郭偃的这番话，无疑如同汹涌燃烧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朝臣们心中对未来的期望与不安。 那些对夷吾统治不满的人，开始重新审视局势，思考着自己的立场。 而那些支持重耳的人，则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中更加坚定了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