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俗人传第325章 《一念无明》2
黄世东无力又愤怒地说： “帮我，你要怎么帮我，我妈还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 我妈半夜痛醒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满身屎尿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除了每个月寄个一两千块，你什么时候出现过啊？ 啊？ 你现在说是回来帮我？” 说到最后，眼眶通红，青筋暴起。 “我没用，对，对不起。” “你有用，你怎么会没用呢？最聪明的就是你了，我多想学你呀，拍拍屁股就走。但我做不到啊，做不到你这样不是个东西啊。” “怎么样都好你现在出来了。” “我想去监狱啊，我想被判死刑啊，你知道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想起我妈啊？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想起那个画面啊？ 我跟你一样，我们都回不去了。” 黄世东哭着吼完这些话后，转身就走。 “对不起，我真的不懂啊。 从你妈和我结婚的第一天，她就说她倒了八辈子霉。 她说的没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一见到我就讨厌我，发脾气，骂我。 说我没出息，说我没用，不是个东西。 她说的对，我什么都不懂，我没文化，只会拿个灰铲，所以我去南方啊，能挣多一点，她看不见我也能少生点气，谁知道会这样啊。 我真的不懂，我不懂做老公，也不懂怎么做爸爸，是我把你们害成这样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懂我不懂。” 黄大海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懊悔，痛苦，自责，人在外很难兼顾到家庭，而且他确实在逃离，逃离压抑苦涩的生活，哪怕在外把省下的钱全部寄回了家里，他也获得了轻松。 两人都因为压力而争吵，互相宣泄怨气，但通过争吵，父子俩之间明白了对方的苦衷，关系变的有所缓和。 之后黄世东接到了曾经未婚妻张彤打来的约谈电话，黄世东打扮一番后去赴约。 饭桌上张彤变的憔悴了一些，但云淡风轻地说她在独自还房贷，黄世东剩下的部分欠债，她也快还完了，还说信教了，已经原谅了黄世东。 黄世东信了，以为两个人似乎可以重新开始。 这让黄世东有了被身边亲近的人谅解接纳的错觉，抑郁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所有的表现也开始和正常人无异。 但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情又把黄世东逐渐恢复的精神彻底崩塌。 之前结婚的好友晓峰因为金融危机，跳楼自杀。 在朋友之间的追思会上，张彤崩溃，开始指责黄世东毁了她的一切，说心里一直非常憎恶黄世东，因为信教的缘故才原谅他。 坐在一旁的黄世东刚刚燃起的重生火苗被浇灭，重新回到了地狱深渊。 黄世东在张彤的斥责声中，再次情绪失控，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跑到了超市，大口吃着巧克力，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母亲死去的记忆场面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大脑。 无声的泪水让这一切在外人看起来更加显得疯狂诡异，没什么恶意地旁观者在指指点点中再次把黄世东隔绝在社会群体之外。 在父母超市拍摄这一幕时，杨灵越采用了贾科长《小武》中，小武被警察拷在路边被人围观时所用的拍摄模式，那就是围观群众成了主角，代替摄像头观察着表演的张译。 活着的痛苦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黄世东在租房的卫生间里割腕自杀了，血液混合着水顺着卫生间的门缝流了出来，一如妈妈死去的时候。 好在被人及时发现，救活了他。 复诊时间到了，黄大海带着黄世东来到医院。 医生很不耐心的问着各种问题，有时还不待两人回答，医生便选择了默认的态度，在表格上写写画画。 医生得知黄世东没有自杀倾向后，便多开了几副药，结束了复诊，打发他们回去了。 之后黄世东每天躺在床上，不吃饭，不动弹，脸也不洗。 而新闻里开始报道黄世东的自杀事件，还有网友扒出了他就是去年发疯杀母的那个精神病。 社会的议论和黄世东的病情，让黄大海不知所措，他开始学习，阅读相关疾病书籍，加入精神病家属互助小组。 在这期间，有一个家属说要把自己的丈夫送回精神病院了，她照顾不下去了。 黄大海脑海里开始有两个小人打架，最终他打给了远在美国的小儿子黄世俊。 不出意料的，黄世俊让黄大海别管哥哥了，把他送回精神病院，你自己身体也不好，自己看看喜欢哪间养老院，钱不是问题。 黄大海听着这个小儿子的话，久久无言，愣愣地在阴影里站了许久许久。 最后问了一句：“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推给别人？” 黄世东出事以后，邻居们的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之前一直拜托他们照顾儿子的吴越，现在只会把儿子锁在屋子里，不许他再和黄世东来往。 但吴磊很担心黄世东，经常晚上偷偷跑到隔着一层薄板的阳台上给黄世东讲故事。 稚嫩的声音成了黄世东心里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没过几天，租户们集体找到了房东，要求他赶走黄家父子，他们不愿意和杀过人的精神病住在一栋楼里。 在所有租户的声音中，吴越的态度是最坚决的，声音也是最大的，她生活的唯一希望就是年幼的儿子，她不想承担任何风险。 黄大海出现，大声说着自己的儿子没有杀他的妈妈，那只不过是个意外。 随后他对吴越说：“你儿子有哮喘，如果有一天他在大街上犯病了，你希望路人怎么做？” 吴越默然无语。 随后黄大海又说：“如果你们不放心，我会和我儿子一起搬走。” 就在众人吵的时候，黄世东去了天台坐在边上发呆，吴磊也悄悄地溜了出来。 吴磊问为什么他养在阳台上的花都死了？ 黄世东说：可能环境不太适合。 吴磊说：那我们一起把环境变的更好。 黄世东看着吴磊天真、乐观地模样，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黄世东正要把吴磊抱下来送回去的时候，刚才争吵的众人上了天台，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黄世东。 黄大海担心地喊了一声“世东”，吴越一脸惊恐和担忧。 黄世东没有说话，把吴磊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吴越一把拽过吴磊，不由分说，一个耳光扇在脸上，随后抱着跑开了。 黄世东看着黄大海微驼地身躯，突然间，心里的一些委屈、积郁就那么散了。 缓缓走上前，抬手抱住黄大海说了句： “没事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