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剑禅说第十七章 山庄遇袭-7:情殇
“我这次出来没想着回去,”王倡乱草草的胡子后面是一双兴奋的眼神:“你也有个准备。”
“以王兄。”严一峰道。
看来这两个男人站在一起真的再没别的话说了,王倡为此憋了十多年,尽管严一峰从没想过要和王倡来一场决斗,但今天站在这里他也感到很正常,他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他也是为了对方的尊严。
在场的其他人也明白,这心里面的事情得当事人自己解,别人多说无益,也劝不了。
王倡大刀下垂,严一峰抱剑胸前,两个人这么站着,像两尊雕塑。阳光把晒谷场照的白花花的一片,但这里却死一般的沉静,似乎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嗨!”一声厉喝,王倡猛然脚下错动,拖着刀踏前两步,大刀从下往斜撩来,一招“蛟龙出水”,正是金刀王家刀法经典之招,面前的严一峰从至下都在他的刀锋之内,严一峰双脚点地,腾身而起,同时左手持剑向刀搭去,借这一跳一搭之力,向后跃出数步,躲开王倡一击。而王倡一旦刀势拉开不会停下,大刀借势在空划出一道弧线,带动身体旋转前跃,再次逼近严一峰,刀势已然变成平胸横扫,一招“神龙摆尾”,刀锋划出大半个圆弧,严一峰已经无处可退,他身后是柴禾垛子,如若被王倡逼柴禾垛子那太难看了,看到大刀挂动风声已经削过来了,不容他多想,左手长剑向一格大刀,身子后仰,脚下飘动,从刀下飘至王倡身后,尽管凶险至极,但其身法也美妙至极,还来不及大家喝彩,王倡一个转身,腾空而起,一招“长虹落日”,大刀从而下劈向严一峰,严一峰身后是开阔的晒谷场,这次他没有和王倡大刀接触,直接飘身后退躲过这一招,但他并没有退得太远。
可以说,王倡一连三刀,尽显洛阳金刀王家刀法的威势,严一峰剑未出鞘,也未进招,但其飘忽的身法,躲闪的拿捏都恰到好处,看得在场的不少人频频点头。三招一过,严一峰不在躲闪,右手握住剑柄,“仓啷”抽出他的“泠泉”宝剑,左手把剑鞘直抛向沈绣娘,那边沈绣娘伸手接住,这一仍一接的相互照应也算是一种心理战,这边严一峰一声轻喝“看剑”,闪着寒光的剑化作数道剑影罩向王倡,一招“君问流水”,既犀利无,又很有诗意。但这王倡却顾不了他的诗意,对严一峰的攻势直接无视,不防不守,直接从剑影里进招,横刀平推,这倒把严一峰逼得半途撤招,否则算他能刺王倡,他的大刀也能把他的腕子给削下来,严一峰可没这么笨。他招数一变,长剑直接搭王倡平推的大刀,一招“荆门远渡”,平削王倡的持刀的右手,在王倡撤刀的同时一个闪身到了他的右侧,一剑斜刺王倡的肋下,这招“嫦娥偷药,”身法飘逸,出招诡秘,往往令人猝不及防,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当他的剑即将刺王倡的时候,他发现王倡的大刀刀尖也已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王倡根本没有去回防他自己的破绽,而是败抢攻,只图伤敌。
严一峰终于明白了王倡开始说的那句话,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不在乎生死,他只想杀了抢了他妻子的哪个人。但这对严一峰来说太冤了,他与沈绣娘好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王倡的未婚妻,后来叫他让他也不能啊,看沈绣娘的眼神,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伤了王倡,再给两家增加一分仇恨,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可王倡这回死了心要和他拼命,王家的刀法又势威劲猛,稍不留神可能被他伤着或者杀了,看来要想完成沈绣娘的心愿,在不伤王倡,或者不重伤他的前提下把他制住,急是急不来的,只能是把他拖垮。因为以王倡刀的分量,要把它舞起来,这是需要气力的,气力不支,刀势自然减,那有了机会。有了这样的想法,严一峰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加快攻势,而又招招都不用老,只是拖着王倡的招式走,而王倡自始憋着一股劲,每每看到差一点能把严一峰杀掉而让他躲过,不觉心下气恼,手的大刀气力会更足,这样他的体力消耗也很快。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两人已经斗了数百招,当王倡意识到这一点,他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如牛,手的刀也越来越沉,他想慢点节奏,可严一峰并不这么想,他的剑攻得更猛,招招直指要害,要么你防,要么你攻,总不能让你停下来。快被拖垮的王倡在一个转身时不小心一个趔趄,严一峰抓住时机,一剑拍在了他的后背,王倡一个前扑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以王倡的实力,他和严一峰之间还是有机会的,可他过于纠结,心里缺了活气,一个想求死的人可以长力气,但却会缺了智慧和心机。而对严一峰来说,他是死过的人,每一天都是赚的,他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他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他却要为更多的人考虑,妻子,孩子,对手,他不在乎生死,他却不会随意放弃生命,他觉得活着很美好,有意义。轻松的心情会给他更多能量,他也有了更多的机会。
王倡半趴在地地,咳着,喘着,别人在旁边也都看着。严一峰没有过去,也没说一句话,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一个人在江湖被打败没关系,被人同情是没脸面的事。沈绣娘也没过去,算她有心化解这段恩怨,当着丈夫和别人的面去关心另一位和自己几乎要成亲的男人,这她也做不到。其他人更没有必要去,因为这里面有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弄不好会帮倒忙,何况大家也看到了,严一峰也没下狠手,应该伤的不重。
王倡慢慢的爬起,用大刀一撑站了起来,慢慢的回过身来,无神的目光看着沈绣娘,看着严一峰,一脸苦涩的微笑。在一旁看着的凌一天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他走向王倡,叫了一声“年轻人,”还没等他说完,看到王倡已经抡起大刀,割向自己的脖子。在场的人齐声惊呼,想救恐怕已经不及,但见凌一天的铁杖已经飞出,直接磕向王倡的大刀,“嘡”的一声,王倡的大刀被磕飞出去,王倡也被震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
“年轻人,”凌一天走过去把王倡扶起来:“恐怕没有这必要。”
“王倡,”严一峰前冷着脸道:“你的功夫我佩服,你输是因你一心求死。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但像你这么个死法,让我瞧不起你,让我也瞧不起金刀王家,如果你想找我拼命,我这辈子在这里等着你,哼!”
严一峰说完,竟没给沈绣娘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拉起她扬长而去,把大家都给扔在那里。沈绣娘满眼泪水,感激的看了丈夫一眼,头也没回的随他而去。
王倡怔了一下,凌一天的一档,严一峰的一番反激之语,显然起到一定的作用,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凌一天道:“您是凌老前辈。”
“我是凌一天,”凌一天道:“我和令尊金刀王于嘉王老掌门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你们都小,他说过每个孩子都是他的骄傲,江湖人应有江湖人的情怀,请回去代我问好。”
凌一天的话自有他的道理,江湖儿女自有江湖儿女的情怀,不惧生死,但也不能窝窝囊囊的死死,他既然说出这句话,是希望王倡自己能翻过一篇了。
王倡虽说脸色很疲惫,嘴角的血也没擦干净,但他的眼神已经有了活气,他看着凌一天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回身捡起他的大刀扛在肩,慢慢的在众人的视线里走远。
“哈哈!哈哈哈哈!”山谷里回荡着凄苦、苍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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